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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一朵解語花

京墨微怔,支起身子,大刺刺的拍一拍床榻內側:“這有甚麼,你睡這裡。”

曲蓮含羞垂首:“這,這如何使得,孤男寡女的。”

京墨揚眸一笑:“那不然我睡地上。”

曲蓮羞怯的更加厲害,一抹緋紅從耳朵洩到脖頸:“這便更使不得了,你身上有傷,若睡地上再生了寒疾,可不得了。”

京墨一時無言,只怔怔望住她小巧玲瓏的下頜。

別有意味的曖昧婉轉漫開,曲蓮吹滅了幾盞燈燭,只留下窗下那盞明燭,罩上珊瑚色燈罩,屋內頓時昏暗下來,一個少女嬌媚的影兒在地上拉的纖長。

曲蓮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去,寂靜中一陣摸索窸窣之聲,她換上素色暗花兒的寢衣,半響挪不動步子,不知過了多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才坐在了床尾處一點點往上挪,隨後用錦被裹住自己,側目一笑:“早些歇著罷,明日還要早起呢。”

京墨艱難的咽了口唾液,不禁緊閉雙眸連連點頭,聲音發顫:“嗯,那,你,你背過身兒去。”

曲蓮撲哧一笑:“為甚麼。”

京墨只覺心裡火燒火燎的難受,不禁口舌發乾:“看著你,我,我睡不著。”

曲蓮緩緩靠近他,額頭抵住他的額頭,兩頰微紅像是飲了酒,眼波盪漾的望住他:“你不是坐懷不亂的麼。

京墨籲了一口氣道:“我雖不是小人,可也著實算不上君子,你若再如此瞪著我,我可不知道會做出甚麼事來呢。”

氣氛益發尷尬而曖昧,如同暖黃色的燈燭,在心間繚繞,見京墨只是一味說笑,接下來卻並未真正做出甚麼,曲蓮心裡微酸,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拿錦被裹緊了身子,緩了口氣,不禁岔開話題:“你與落葵怎麼了,我瞧著像是生氣了,她走時你都沒與她道個別呢。”

京墨枕著手臂躺著,怒氣早已經消了,只餘下無奈:“你知道我的,向來不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此番生氣,還不是因為擔心她,她卻全然不受,還埋怨我沒有家國之心,曲蓮,你可知這次的禍是如何惹出來的麼。”

曲蓮搖頭:“落葵只說是遇上了仇人,旁的並未說甚麼。”

京墨原想將事情和盤托出,可落葵那張冷臉驀然在眼前一晃,他登時嚇的噤口不言,凝神想了良久,才撿些無關緊要的說給曲蓮聽了,最後才懊惱的嘆了口氣:“我擔憂的是她的性命,她反倒怨我自私涼薄,若不是自幼相識的情分,又有婚約在身,誰會願意管她是不是多管閒事呢。”

曲蓮心中一酸,佯裝頭回聽聞此事,滿臉的震驚:“婚約,你與落葵有婚約。”

京墨點頭,想到臨行時落葵的冷薄,只覺心痛難忍,怕與她之間的婚約終成一場空:“是啊,婚約是長輩們立下的,那時她剛出生,如今她貴為郡主,而我卻家道中落,婚約只怕是要不作數了。”

“落葵才不是如此嫌貧愛富的人,只不過成婚麼,總是要和自己中意的人成婚的麼。”曲蓮抿唇一笑,勸慰道:“好了,她原本就是這樣要強的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我倒覺得你說的沒錯,若是連自己都過不好,又怎麼去管別人呢,常言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麼。”

京墨心中生出暖意,他與落葵青梅竹馬,相識多年,原以為她是最懂自己的那個人,豈料她還不如剛剛結識數月的曲蓮,更能體察自己的心意與難處,他伸出手,原想捏一捏曲蓮的手,偏著頭一笑,卻只碰了碰她的指尖,道:“是這句話了,我終究是為了她好,終有一日她會明白的。”

曲蓮吊著眉梢,深深的失望凝於眸底:“你擔心的是她,她擔心的卻是別人,只是呢,你介意的是她的心裡沒有你,若真是覺得委屈,我倒是有個法子試一試她的心意。”

“是麼,你有甚麼法子。”在與落葵的關係中,京墨最沒底氣的並非是家道中落,而是捉摸不透她的心思,陡然聽聞曲蓮有可以試探人心的法子,頓時來了精神,支起身子側耳傾聽。

曲蓮抿唇一笑,出言婉轉:“你可以讓她與你一同回揚州定居,若她心中有你,便一定不會拒絕的。”

“是麼,若是心中有我,便不會拒絕麼。”

曲蓮湊到京墨跟前,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眸底春色盪漾:“當然,若是心中有你,是可以放棄郡主之位的。”旋即,她低語喃喃,像是在說自己卑微的小心思,這聲音低不可聞,除了她自己,並沒有第二個人聽見:“若是我,一定會放棄一切的。”

外頭夜風掠過枝頭,樹枝搖曳葉片纏綿,屋內燭火微動跳躍,輕煙撩人薰香魅惑,婉轉直到人的心扉深處。

不知京墨想到了甚麼,竟狠狠一把推開了曲蓮,結結巴巴道:“你,你離我遠一些,男女授受不親,你我同塌而眠已是犯了大忌,莫要再貼得如此近了,莫說我已有婚約在身,便是沒有婚約,你我也不可逾越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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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如同一盆涼水迎頭澆下,將曲蓮的滿腔子熱忱與滿眼的嬌柔澆了個七零八落,她暗自咬了滿口銀牙,及笄之後,父親請了合歡閣的婦人入府傳授,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夠選在君王側,可後來因為自己是庶出的女兒,門第上差了些,連宮牆都沒摸著便落了選。

曲蓮沒算到自己頭回施用便鎩羽而歸了,她不甘心,若非他真的是木訥的令人髮指,那便是君子的令人髮指。這點不甘心激起了她滿腔子的鬥志,一次不成還有十次,十次不成還有百次,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逃不脫自己的手掌心,男子也是一樣。

曲蓮偏著頭一臉無辜,溫軟春意自眸底一層遞一層的推到京墨心底:“誰說不是呢,我雖非落葵那般出身顯貴,但也非尋常小門小戶,若非為了照應你,也是絕不肯犯這個忌諱的。若是,若是叫旁人知道了。我,我。”她動了心腸,越說越發傷感,眸底晶瑩,淚珠兒盈盈欲落:“我,我可就只能去投河了,我一個閨閣在室女,為了你的傷勢,甚麼清白臉面都豁了出去,誰想,誰想你竟當我是不檢點之人,我,我。”話未完,淚無聲無息的便滾了出來,在臉上淚雨滂沱:“我,我還是,還是死了乾淨,還能,還能落個貞烈的名聲。”她抬手拉過錦被覆在臉上,看不清楚臉龐如何,只傳出嚶嚶的哭泣聲。

落葵遭逢大變前性情如何,京墨未曾見過,而遭逢大變後,她那顆心直如塊石頭,又冷又硬,幾乎連嬌柔都不會,又何曾會哭,京墨雖見過不少姑娘,除了京家養的嬌縱無比,遇上不合意的便只會撒潑打滾的姑娘外,便是跟在他身邊服侍,慣會曲意奉承的丫鬟,從未見過曲蓮這等輕柔似水,體貼人心的姑娘,他的心頃刻間便被曲蓮哭的軟糯無比。

他拉下覆在曲蓮臉上的錦被,抬眼相望,只見芙蓉秀面上掛著盈盈淚珠,真真是梨花帶雨格外嬌豔,他難掩心旌搖曳,一邊捏著被角給她拭淚,一邊淺笑哄著:“好了好了,莫要哭了,我知道你個是好姑娘,一心為我好,我方才是與你說笑呢,可誰想你的臉皮兒比阿葵薄多了,你放心,我向來口風嚴謹,不會壞了你的名節的。”

掛著淚珠的臉上綻開嬌俏笑容,曲蓮破涕為笑,眉梢挑起淡淡的桃花色:“你不嫌棄我便好,我便很高興了。”

京墨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尖兒,半是調笑半是憐惜:“你個小傻瓜,打從第一眼見著你,我就把你放在心裡了,又怎會嫌棄你呢。”

“是麼。”曲蓮又圓又大的眸子無辜軟弱,眉眼俱笑道:“你心裡果真有我麼。”

京墨點頭點的篤定:“自然是有的,你小我幾歲,我拿你當親妹妹呢。”

曲蓮抿了抿薄唇,低眉淺笑,甚麼哥哥妹妹,不過是尋個冠冕堂皇親近的藉口罷了,這原是該自己搜腸刮肚尋的親近藉口,現下有了這麼個絕好的由頭,豈有放過之理,她眸光純淨溫軟,無一絲邪意的笑道:“那往後,妹妹我便喚你一聲墨哥哥了。”

這一聲嬌軟輕喚,喚的京墨心間狠狠忽悠了一下,只覺眼前這少女比落葵溫柔了千百倍,輕聲細語如解語花般,低眉淺笑似染露風荷,總歸是一顰一笑間都格外惹人憐惜,他的心漸漸向曲蓮傾斜而去。京墨想,人生實苦,若身邊能有這樣一個女子解語溫柔,那便也能苦中作樂罷,他又想,若他要娶的落葵能像曲蓮這般,多幾分解語溫柔,少幾分嚴苛固執,那此生便是完滿無缺了。他不由自主的嘆道:“落葵若有你一半溫柔體貼,我也此生無憾了。”

曲蓮唇邊上揚勾出淺笑,她知這只是京墨的痴心妄想,但唯有妄想才可以天花亂墜,這妄想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失望大了,才會心生絕望,絕望後的轉身放手才會無法挽回,只要他轉身時,自己恰好在他身邊,那麼便萬事順遂了。

深夜裡燭火燃盡熄滅,顛簸了這一路,終於望到了北山的影兒,二人懸了月餘的心終於塞回到肚子裡,安安穩穩睡去,黑暗中一隻如玉素手,緩緩撫上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