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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羅馬

沐風迎上前去,從口袋裡摸出幾枚金幣來,喊那少年道:“你好,我這裡有幾個金幣,是純金的,換你的雙肩包怎麼樣?”說著笑眯眯地將一枚金幣遞了過去。

那少年微微一怔,趕緊掛了電話,拿過來放在嘴邊輕輕一咬,見果然是真金,臉上神色又是驚訝又是興奮。見沐風沒開玩笑,當即連連點頭。還生怕對方反悔,立即把雙肩包取下來交到他手上,接過金幣,也不要包裡的東西,高高興興地走了。

沐風將他包裡的衣物扔到路邊,將所有財寶全部放入包內,背起往海邊走去。此時晴空萬里,秋高氣爽,他心情無比愉悅,尋思:“等搭船離開這裡,這輩子總算是無憂無慮了。對了,我要去哪裡?嗯,天下之大,手裡又有錢,還沒有地方可去嗎?”

來到街市,肚子忽然“咕咕”響了起來,這才感到腹中飢餓。眼見旁邊就有一家餐館,趕緊跑了進去。

這餐館裡人數不少,聽裡面的客人大多數都講英語,便摸出來一枚小金幣來,用英語叫來老闆,換了兩大塊牛排、兩份炸雞和一大杯椰汁。

那餐館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人,四十歲上下,見對方竟然用金幣購買食物,心裡大感詫異。這金幣上印著的頭像不知道是誰,看磨損的痕跡,怕是經歷了幾百年了,不過真金白銀拿在手上,這生意如何不做?

沐風吃完牛排和炸雞,幾口將剩下的椰汁全部喝下,伸手拍了拍肚皮,滿臉愜意。那胖老闆在旁見了,問道:“先生,您今天可是吃下了三個人的分量啊,您多久沒吃飯了?”沐風彷彿有些意猶未盡,伸手抹了抹嘴,隨口道:“怕有幾十年了吧。”胖老闆肚中好笑:“這人愛說笑,那有人幾十年不吃飯的?而且他年紀輕輕,也不過十幾二十歲的樣子。”

沐風見他還站在邊上,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胖老闆又暗自道:“你難道是被人綁架來的麼?”臉上卻還是一副燦爛的笑容,說道:“這裡屬於索羅門群島,這個島的名字叫*^_^*”沐風一下沒聽懂,又問道:“叫什麼?”那老闆又重複了一遍,沐風道:“這名字還挺長,算了,既然是海島,那我要走了,請問你能幫我租一條船離開這裡嗎?”胖老闆問道:“先生要去哪裡?”

沐風一呆,心想:“我應該是中國人吧,但是我住在中國什麼地方呢?特麼的,為什麼連自己是哪裡人,家住哪裡都不記得了。”心裡想著,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胖老闆在旁瞧在眼裡,慢慢道:“先生不用急,可以慢慢想。”沐風應了一聲,又想:“算了,反正身上有錢,先離開這裡再說。”問道:“去那裡都可以嗎?”胖老闆呵呵一笑,說道:“當然,只要價格合適,這裡的船長都好說話,去歐洲美洲都可以。”

沐風聽到“歐洲”兩個字,覺得很是熟悉,琢磨道:“歐洲?為什麼歐洲這麼熟?我是不是有親人朋友在那裡?”於是道:“我想去歐洲。”

那胖老闆聽了,臉上笑得如一朵綻開的花來,堪比大船衫上的紅花一樣鮮豔,笑道:“啊喲,那真正是再巧也沒有了,今晚就有船可以去歐洲,我可以幫您聯絡。”說完兩眼盯著沐風,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話鋒一轉,說道:“只是這路費比較昂貴啊... ...”

沐風忽覺他的神態模樣,像極了一個人,卻又想不起是誰來。笑了笑,摸出幾大枚金幣,丟到胖老闆手裡,問道:“夠了麼?”胖老闆把金幣用牙齒一咬,立刻眉開眼笑,忙道:“夠了夠了,今晚就可以走。”又悄悄湊近他耳旁,神秘兮兮的道:“我這裡還可以辦理相關的證件,當然,收費嘛,一分錢一分貨。”

沐風心想:“我既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不如先弄一個假身份,星塵好像說過以後還會想起來,那等想起來在說吧。”他性子原本灑脫,只是以前心裡有事時,會止不住地去想這想那,而由此顯得焦慮。他見到有困難的人,會熱心相助,如果沒有解決問題,會操心得連睡覺都不安穩。這時雖然記憶全失,但身心自由,反而迴歸本性。對胖老闆道:“好,我需要一本新的護照和身份證。”低頭看了看身上被樹枝劃破的衣服,又道:“還要一套新衣服。”

胖老闆大喜,不住道:“好,好,先生放心,我們這裡的證件保證質量,海關絕對查不出來。”問道:“先生的護照和身份證上面寫什麼名字?”

沐風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wind。”

晚上十點半,一艘遊輪乘著夜色從海島港口出發。

沐風站在甲板上,看著海島上點點燈火隨著遊輪的前進而愈來愈小。夜風吹來,伴隨絲絲涼意,心潮起伏之間,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船行駛得急,海島上的燈光漸漸消失在黑夜裡。他走回臥室,一頭躺到床上。靜夜綿綿,激動的心情也慢慢平和,卻也沒有一點睡意。他雙手支在腦後,兩眼盯著天花板,默默道:“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

來到這裡?我有沒有親人、朋友?對了,如果我有朋友,只要找到他們,就可以知道以前的事了。”

船外月光如水,透過舷窗偷偷灑了進來。在這寧靜的時候,沐風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一張女孩子的臉來,只是五官模糊,看不清樣子。這女孩一襲白色衣裙,似乎看著自己微笑,面對面站了一刻,突然轉身,往後跑去。

沐風心裡一驚,驀然感到一陣恐懼,害怕這女孩就此不見了,急忙跟著她而去。跑了好久,才追到她身後,恍惚之間,感到有一種久違的愛意,一把從後面將她抱起,心裡是熟悉的溫柔,一陣陣幸福感從心底湧現出來。

忽然有風吹來,將那女孩卷起來,往遠處飄去。沐風雖然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心裡認定這就是自己所愛之人。剛要追去,一抬腳,眼前出現一道懸崖,深不見底。他抬頭看去,見那女孩身旁的風越吹越急,風嘯颯然,幻化成一條毒蛇,對著那女孩咬去。他大驚之下,縱身往懸崖跳去... ...

“啊”

一聲大叫,坐起身來,渾身是汗,才知道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他發現自己坐在床下的地板上,窗外陽光明媚,也不知道是幾點了。轉身靠到床邊,回想起剛才的夢境,不由得心中亂跳,但越使勁想,夢境裡的畫面卻越模糊,到得最後,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腦海裡只剩下一個白衣女孩的輪廓。他搖搖頭,自嘲般笑了笑,喃喃道:“夢裡的白衣女孩是誰?”

接下來的幾天裡,偶爾也會夢到那個女孩。在夢裡,兩人彷彿一起上課,一起玩耍,一起吃飯,一起聊天... ...遊輪行駛在大海上,有時候十來天都看不到陸地。沐風每天就呆在臥室裡 ,閒的無聊時就想想夢裡的女孩,想象她跟自己的關係,想象一起做過什麼,有時候會心一笑,但是笑過之後,心裡卻總覺得空空的。

一天下午,遊輪在法國靠岸。沐風也不知道在海上已呆了多久,總之感覺時間很短,比在石頭上坐著的日子短多了。

他揹著雙肩包上岸,先找銀行用金幣換了一些現金,然後買票去了巴黎。在巴黎玩了幾天,每天所想之事,便是能見到那白衣女孩,只是離船之後,卻再沒有做過熟悉的夢了。等玩的倦了,他又乘車去了德國,之後又遊歷了波蘭、希臘、義大利,用二十幾天時間幾乎繞了半個歐洲。

那海島的胖老闆做生意也確實是貨真價實,給他做的一本美國護照,無論出境入境都暢通無阻。不一日,來到義大利的首都羅馬。

他揹著雙肩包,騎著腳踏車邊行邊看,也不尋路,騎到那裡就是那裡。從海島出來,他一直揹著這包財寶,錢不夠用了,就到銀行兌換,所以走到哪裡都是財不離身。

不知不覺行到一處圓形廣場,只見兩旁建築氣勢恢宏,正中間有一座方形的尖角碑。廣場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沐風將腳踏車放到一旁,用英語問了路人,才知道這裡原來是聖彼得廣場。

他坐到尖角碑旁的石墩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早上買的麵包,看著來往的行人,一邊吃起來。

麵包吃了一小半,不知從哪裡飛來幾隻鴿子,站在地上看著他手裡的麵包,“咕咕”叫著。沐風微微一笑,將麵包撕碎,丟到腳下。鴿子們“撲啦啦”飛跑過來,爭搶地上的麵包屑。他雙眉一展,心想:“原來歐洲也不過如此,這些城市好像都差不多一樣,沒去過的地方總感覺好神秘,其實也不過是這個樣子而已。”正要起身,腳下搶食的鴿子忽然驚飛而起,跟著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沐風一驚,急忙轉身,眼見一個身影直直地撞了過來。看對方的輪廓曲線,應該是個少女,只是陽光從她背面照射而來,逆光下有些刺眼,一時間也看不清模樣,但是一頭金色的長髮在陽光下躍動閃爍,卻是十分醒目。

那女孩重重地撞到他身上,沐風只覺得雙肩包一沉,跟著往後便倒。原來那女孩一撞之下就要摔倒,右手亂抓,一下抓到他雙肩包的帶子上,沐風重心一偏,也被順勢拉到地上。那包裡裝滿了金幣珠寶,雖然一路上花銷了不少,但分量仍是不輕,倒在地上竟也翻不過身來。

沐風側過身去,只聽得背後傳來一陣細微的拉鍊聲響,也不在意,伸手把雙肩包的帶子卸下,這才坐了起來。一轉頭,見一個金髮少女倒在身旁,兩隻手仍緊緊地抓在自己的肩包帶上。

沐風急忙站起身來,將她扶起,那女孩慌亂地用意大利語說了幾句話。沐風也聽不懂,但看她的表情,多半是道歉之類的詞彙,便點了點頭。

那女孩看出他不懂意大利語,又試探著用英語問道:“你好,你會英語嗎?剛才真對不起。”說完報之一笑,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大大的眼睛碧瞳深湛,如星星般明亮。

沐風笑了笑,用英語道:“沒關係,也許是我擋到路了,你沒受傷吧?”。那女孩見他會說英語,顯得很是高興,轉身後往後看了一眼,神色又慌亂起來

,急急的道:“你能幫我... ...”話沒說完,卻一跺腳,往廣場出口處跑去。

沐風愣了下,心道:“這裡的女孩子真是莽莽撞撞的。”拍拍身上的灰塵,提過雙肩包,正準備要走,肩頭突然被人一撞,身邊一陣風似的又跑過去三五個健壯的男子。他心下一怔,見這幾個人一身黑色的西裝,有的手裡還拿著對講機,徑往那金髮女孩離開的方向追去,看樣子是一直在追她。

見那幾個男人也跑的沒了影,沐風才背起包來,心想:“這國家的人怎麼都亂七八糟的。”取了腳踏車,又自顧自遊玩去了。

一天下來,閒逛無事。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羅馬別有一番綺麗之美。城市裡閃爍的路燈點綴了夜空,泛黃的光亮驅趕了白天的繁華與喧鬧,讓整個城市進入了童話般的寧靜。

沐風白天玩了一整天,這時早已疲累,無心欣賞夜景,退了腳踏車,只想找個酒店好好睡上一覺。他轉來轉去,發現街道兩旁都是民居,走了好久,別說酒店,連一個小小的旅館也沒碰到。他心裡一急,一頭鑽進民居旁的一條漆黑的巷子裡。

不料這小巷延伸極長,走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出口,兩旁依舊是高高的舊式住宅,偶爾能看到居民晾在外面的衣物。夜風吹來,捲起幾張牆角的廢紙,發出沙沙聲響,除此之外,別無動靜。

他走了一陣,見前方路燈忽明忽暗,不知道還有多遠,停下腳步,正想是不是該沿路返回。突然,巷子內傳來幾聲狗叫,在這安靜漆黑的地方,直讓人汗毛倒立。他心中驚懼,尋思:“算了,還是回去吧,前面可能都沒路了。”轉身順著原路返回。

那狗聲叫過之後,巷子愈來愈靜,過得一刻,連風也止了。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又毫無辦法,兩隻腳機械地移動,心下好生後悔走到這小巷子裡來。

心裡胡思亂想時,前方驀地裡黑影一晃,好像有人躥過。他開始還以為是幻覺,雙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只見不遠處確實有幾個人跑了過來。那幾人腳下生風,轉眼間已跑到近前,看得清楚,就是白天碰到的那些穿著黑色西服之人。

沐風倒吸一口涼氣,更不及多想,撒腿便往後跑。那幾個黑衣人見他調頭回奔,也加快步子追來。沐風心知那些黑衣人來者不善,沿著巷子逃命般飛奔,往後一看,幾人緊緊追趕,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正自驚慌時,巷子邊的角落裡突然跳出兩個人來,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地。

沐風的雙肩包沉重,此刻早已累的虛脫,被人按在地上,除了驚恐地掙扎大叫之外,全無反抗之力。隨即嘴巴被東西一塞,便連叫也叫不出來了。跟著雙手被反綁到身後,眼睛也給蒙了起來。

追來的幾人看到他被制住,趕緊跑上前來,其中一個長的高大壯實的黑衣人,將他從地上一把抓起,扛到肩上就走。沐風雙手被綁,越掙扎繩子越緊,嘴巴被堵著也發不出聲音來。那黑衣人將他扛回到巷子口,扔進等候在那裡的一輛商務車裡,門一關,發動引擎,急馳而去。

沐風眼睛被黑布蒙著,隱約也能看到車內的樣子,只覺得車子開得極快,那幾個黑衣人都圍坐在自己身旁,他一顆心當真要跳到嗓子眼了,心道:“怎麼在這裡綁架人這麼明目張膽?綁架我幹什麼?我在這裡舉目無親,身無分文... ...”一想到“身無分文”四個字時,立馬醒悟,琢磨道:“難道是我用金幣換現金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車內的黑衣人原本都不講話,忽然坐在左首一人先開口說了一句。他用的意大利語,沐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聽右邊跟著有人回答了一句,並將他的雙肩包拿了過去。

沐風時刻察覺著周圍的動靜,見他們拿了雙肩包,心想:“好啦,你們拿了東西就放了我吧。”左首這人接過包來,便感覺入手沉重,拉開拉鍊,伸手進包裡一摸,掏出一個物件來。

沐風透過黑布,隱約看到是一個白色的圓形物體,有如足球大小,暗想:“怎麼我包裡會有這個?我記得沒買過這樣的東西啊,這到底是什麼?”其他幾個黑衣人見到這圓球,都興奮地用意大利語歡呼起來,沐風雖聽不懂,但能覺察到對方幾個明顯都松了一口氣。

汽車繼續前行,邊上的黑衣人相互小聲地交談,沐風驚魂略定,一陣疲倦來襲,加上車速平穩,躺在座椅上,昏昏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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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裡,他又一次見到了那個白衣女孩,只覺得周圍黑暗一片,卻能感覺到這女孩就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微笑。沐風起身往她身邊跑去,白衣女孩也往前方跑。沐風跑幾步,她也跑幾步,兩人始終隔著一定距離。他想喊,但嘴裡發不出聲來,於是也不跑了,站著看那女孩。那女孩見他不動,當下也站住了不動,微笑著面對著他。

周圍突然一陣抖動,黑暗之間,好像山崩地裂一般。沐風慢慢睜開眼來,只見一道白光照耀,非常刺眼。嘴巴一鬆,有人將他嘴裡塞著的東西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