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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執燈會

沐風心頭一怒,喝了一聲,右手急出,抓住眼前一個模糊的人影,用漢語罵道:“你有病嗎,把我叫起來幹什麼?”只見眼前這人五官漸漸清晰起來,臉上滿是訝異,雙手亂揮,用意大利語大聲說著什麼。

沐風一凜,這才想起自己是被綁架到這裡來的。環視一圈,見周圍是客廳模樣,身旁站著十來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而剛才他這麼一吼,所有人都掏出手槍,指了過來。

沐風見四周不下十幾把手槍指著自己的腦袋,而右手卻還抓著跟前一個黑衣人的衣領,心裡陡然一驚,急忙鬆開手來,雙手高舉。

那一眾黑衣人裡,還站著一個穿灰白色西裝的男子,身材高大,更顯出眾。那男子緩步上前,眼光在黑衣人群中一掃,每個和他有眼神接觸的人都微微一抖。他沙啞著嗓音,用英語問剛才被沐風抓著的那個黑衣人:“你現在連人都綁不好了嗎?”

那黑衣人聽罷大驚,顫抖著回道:“剛才確...確實綁好了的,可...可能是他手腕太細了,所以又...又伸了出去... ...”灰衣男子不置可否,轉過頭來,盯著沐風,問道:“你會講英語嗎?”沐風見他四五十歲年紀,頭髮花白,唇上有黑色的短鬚,雙下巴,鷹鉤鼻,一雙鷹一般的眼睛銳利有神,於是點了點頭。

那灰衣男子轉身提起桌上的雙肩包,放到沐風面前,又問道:“你怎麼認識卡洛兒的?還有,這些都是你的東西嗎?”沐風低頭一看,見那雙肩的外型,再也熟悉不過,包裡面珠光玉潤、金銀閃爍,抬起頭來,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卡洛兒,你綁架我來就是要這個嗎?”

話未說完,臉上突然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沐風“啊喲”一聲,轉頭看去,見邊上一個黑衣人右手握著槍托,大聲道:“老鷹跟你說話,只准回答不準問。”

沐風只覺得半邊臉火辣辣地疼,怒火又起,用舌頭在嘴角輕輕舔了一下,吐了口唾沫,看了看那穿灰白西裝的男子,心想:“原來他叫老鷹。”嘴裡卻道:“什麼老鷹?我不認識。”

那黑衣人大怒,又在他頭頂使勁敲了一下,沐風只覺得頭暈目眩,前眼一陣模糊,“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黑紅帶碧的血來。周圍眾黑衣人一驚,見他不過腦袋被砸了一下,居然吐出來血來,而這血液黑紅之間,卻閃著碧綠色的幽光。

那黑衣人還要再說,那叫老鷹的灰衣男子微微擺了擺頭,那黑衣人一驚,及時剎住了嘴,退到一旁。老鷹神色肅然,又問了一連串問題: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智源體在你包裡?你跟教授是什麼關係?還有你這些珠寶是從那裡來的?

沐風嘴角的黑血猶自不斷滴下,聽到對方問什麼智源體、什麼教授之類的,只聽得莫名其妙,白了老鷹一眼,含糊的道:“特麼的,那些珠寶是我的。”說完腰背一挺,不再做聲。

老鷹臉上殺氣一現,但見他剛毅的神色,倒也暗暗佩服,一時也拿他沒有辦法,對身旁的黑衣人道:“把他跟卡洛兒她們關到一起吧。”兩個黑衣人聽到命令,伸手將沐風架起,拖了出去。

老鷹轉過身來,又對邊上另一個黑衣人道:“好在東西到手了,最近小心些,據情報說,4X也知道智源體完成了,這一次我們... ...”沐風被黑衣人拖出房間,忽然聽到“4X”兩個字,心裡“突”地一跳,覺得有些熟悉,大腦裡一些模糊的記憶轉來轉去,好像就要跳出來一樣,急抬頭看去,見老鷹還在說著什麼,只是聲音很小,後面的便聽不清楚了。

兩個黑衣人押著他出了房間,穿過一間狹長的通道。這通道頂部兩旁,縱向分佈著幾條粗大的管道,屋頂上裝有白熾燈,通風口不時有聲音傳來,有時響聲巨大,在長長的通道裡經久不息。沐風耳聽得響聲陣陣,腦袋也跟著轟鳴起來。

黑衣人將他帶到通道盡頭的一道鐵門前,其中一人開啟鐵門,另一人從後面將他一腳踹了進去。沐風正自頭昏腦脹,只覺得身子一輕,跟著重重地落到地上,觸體冰涼,下巴碰到堅硬的地板,磕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只聽身後“砰”一聲響,鐵門已關上了。

他身體落地的瞬間,傳來一片驚呼,同時伸過來幾隻手,將他輕輕扶起。房間裡光線較暗,他看到身旁蹲著幾個人,都定定地看著自己。其中一個女孩子用英語問道:“你沒事吧?對不起,讓你也被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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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溫柔的話語一入耳,沐風卻如聽到晴天霹靂一般,細看說話那女孩,一頭金髮,皮膚白皙,雙唇紅潤,一雙大眼睛瑩光閃閃,瞳眸如碧玉一般。霎時想起在聖彼得廣場遇到的那個金髮女孩,心頭怒火又起,也顧不得疼痛,扶著牆壁站起來,發現這屋子裡除了自己外還有五個人,三男兩女,都是少年人模樣。

那女孩見他頜間創口不小,急問道:“你還在流血,疼不疼?”沐風反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是誰?”左手邊一個高個子少年也用英語道:“這裡是義大利,我們都是學生。”

沐風用衣袖擦了擦血跡,靠在牆上,冷冷的道:“我知道是義大利,我是問這個地方是哪裡?”

那金髮女孩眉頭緊鎖,回道:“我們都是被蒙著眼睛抓到這裡來的,不知道這是哪裡?”忽然急急地道:“啊,你別動,我給你擦擦。”原來沐風用衣袖一擦,流血更多,那女孩從口袋裡掏出一片絲巾來,折得厚了,按在他創口上,這才將血止住。

沐風見她眼神裡充滿關懷愧疚之色,怒氣也消了大半,心想:“她不是白天遇到的那個金髮女孩又是誰?”哼了一聲,抓過絲巾,自己按著,問道:“我問你,你白天是不是往我包裡放東西了?”那女孩趕緊道:“是...是的,對不起,只是這東西太重要了,我父親說千萬不能讓他們拿到。”說完嘆了口氣,又道:“但是最後他們還是拿到了。”

沐風聽她說完,心知自己無意中捲進了那些黑衣人的謀劃,頭頂一陣劇痛傳來,身體不由得靠著牆邊坐了下來,問道:“那你告訴我,那是個什麼東西?”那女孩卻沒回答,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沐風一怔,想了想,回道:“我叫wind。”那女孩“噗哧”一笑,說道:“怎麼叫這個名字,我叫卡洛兒,你好。”說著又拿出來一條白色的棉質手帕,將按著傷口的絲帕拿開。這時血液已經固結,她用白色的手帕輕輕擦去邊上的血汙。

沐風也不躲避,心道:“我為你們受這些罪,你給我擦擦也是應該的。”卡洛兒一邊擦著血漬,一邊指著身旁的高個子,介紹道:“他叫安東尼奧,我們是同學。”安東尼奧伸出右手,跟沐風握了握手。沐風見他棕色頭髮,棕色眼睛,鼻樑挺拔,雖然長得也算英挺,但整個臉型卻感覺很長,心道:“這種臉型應該算典型的歐洲人了吧?”

卡洛兒繼續介紹,指著身旁一個瘦瘦的男生道:“他叫弗拉維奧。”指著另一個稍胖的男生道:“他叫洛雷託。”指著站在角落的黑髮女孩道:“她叫弗朗西斯卡。”介紹完,又道:“他們三人的英語不怎麼好。”

沐風點點頭,說道:“好啦,你先說一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卡洛兒臉現愧色,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今天被那些黑衣人追了好遠,在聖彼得廣場突然撞到你,我想絕不能讓他們把東西拿到,所以趁你沒有防備,偷偷塞進你包裡。可惜沒跑多遠就被他們抓到了。”

沐風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卡洛兒便又不做聲了。

沐風聳了聳肩,說道:“好吧,你不想說?那也沒關係,我知道是什麼,是不是叫智源體?只是我搞不懂,他們為什麼又能找到我?”

安東尼奧道:“智源體裡面有定位系統,它雖放在你那裡,但我們拿著接收器,也可以追蹤到你,只可惜我們四個不小心也都被黑衣人抓住了,他們奪了接收器,然後才去找你的。”

沐風冷笑一聲,轉頭看了五人一眼,心道:“你們真是無用之人,辦的無用之事。”又問:“那些穿黑衣服的都是什麼人?他們的頭子好像叫老鷹?”

安東尼奧一驚,問道:“你見到老鷹了?這人心狠手辣,能從他手裡活著出來的,就算命大了。他們是歐洲的一個非法組織,很神秘,知道的也人極少,我也是聽教授偶然提起過一次,好像是叫執燈會。”說到這裡,看了卡洛兒一眼,咬了咬嘴唇,好一會兒,才恨恨的道:“安德烈亞...教授,今天...今天在辦公室裡...被...被他們打死了。”

卡洛兒尖叫一聲,臉色頓時慘白,驚道:“你說什麼?我父親...我父親死了?為什麼... ...”安東尼奧兩眼含淚,低聲道:“教授昨晚通知我們,一定要保護好智源體...可是... ...”擦乾眼淚,接著道:“他可能有預感,凌晨打電話給我,我正好回了躺家,來不及趕過去。”指著那黑髮女孩,道:“早上,弗朗西斯卡拿著接受器找到我,說教授要我們保護好智源體。我們回去找教授時,發現學校已經戒嚴,我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卡洛兒大叫一聲,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住掉落下來,轉頭伏在牆上,大聲哭了出來。沐風見她如此,心早軟了,卻也好奇這些人為什麼都追著這智源體不放,見卡洛兒傷心欲絕,還是忍耐不住問道:“這智源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卡洛兒轉過頭來,滿臉淚痕,看了看安東尼奧,點了點頭,道:“我們都關在這裡,告訴他也沒關係。”

安東尼奧正色道:“卡洛兒的父

親,也就是我們的教授,名叫安德烈亞。他十幾年來一直專注於一項絕密的科學專案——人工智慧。他對於人工智慧的研究,並不是網路上天天宣傳的那種,這個專案集合了全球頂尖科學家的智慧,是連線未來的橋樑。最近幾年,研究獲得突破,安德烈亞教授將過去的成果實體化,創造出來一部真正的人工智慧體,這就是智源體。”

沐風“哦”了一聲,臉現興奮之色。安東尼奧以為他沒有聽懂,又解釋道:“幾乎所有的人造裝置都成可以由三個基礎部分組成,第一個是硬體,是組成裝置的框架設計。第二個是能源,也就是動力的來源,第三個就是程式,也就是裝置的‘大腦’,安德烈亞教授設計的智源體是目前全球最先進的科技產品,它突破了以往哪些只能依靠系統的單一模擬形式和簡單的數據分析能力的虛擬人工智慧,而智源體是具有多維思考和判斷能力,甚至可以獨立進化。就像教授所說的:‘極致精密的硬體,無需安裝系統,它自己就能夠產生足夠的意識。’”

沐風又驚又喜,大聲道:“好厲害的教授,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他,那該多好。”卡洛兒見他語出真誠,誇讚自己的父親,好感度不禁大增,傷心落淚之餘,衝他又不住道歉。

沐風知她父親去世,心裡也頗替她傷感,又見她一言一行倒也乖巧可愛,此時淚珠兒仍舊撲簌簌落個不停,急忙安慰道:“好啦,這也不是你的錯,換成是我,沒準也會這樣。”

安東尼奧道:“你人不錯,希望能跟你交個朋友。”沐風道:“現在我們都因為這個事被關在這裡,不就是朋友了嗎?”

安東尼奧問道:“你來義大利幹什麼?”沐風微閉雙眼,慢慢的道:“我失憶啦,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家在那裡,每天就到處閒逛。”看著卡洛兒道:“你失去了父親,而我連父親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一陣睡意來襲,晃了晃頭,又道:“你們說,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麼?如果失去記憶,無論你做過什麼,活了多久,那也沒有意義啦。就好像硬碟一樣,裡面有東西,才有它的價值,清空了...還有什麼用?。”

只聽卡洛兒默默的道:“清空了,才能裝新的東西進去。”沐風一呆,卻想不到還有這樣的答案。

次日凌晨,沐風等還在睡夢之中,鐵門“哐當”一聲開啟了,眾人立即驚醒過來。門外進來幾個黑衣人,老鷹走在最前面,他伸手指了指沐風、卡洛兒和安東尼奧三人,一旁的黑衣人不由分說,上前將三人抓起。

沐風睡意還未盡去,又惱又怒,一邊反抗一邊衝著老鷹大喊:“你們還有完沒完?東西也拿到了,還抓我們幹什麼?”老鷹更不理會,押起三人就走,徑來到通道中央的電梯口,乘電梯直上。沐風嘴裡罵著,斜眼偷看電梯樓層,原來那狹長的通道是在地下三層。

電梯徐徐升到地面,門開處,一陣淡淡的陽光照射進來。電梯外原來是一座廢舊的工廠,雜草叢生,甚是荒涼。沐風回頭看去,只見剛才出來的地方是一幢殘破不堪的大樓,鏽跡斑駁,搖搖欲墜。

在工廠殘破的大門處,停著幾輛黑色的商務汽車,和昨晚綁架他來的汽車一模一樣。老鷹擺頭示意,等候在電梯旁的兩個黑衣人,架過沐風,往其中一輛商務車上走去。這兩個黑衣人中有一個高個子,正是昨天晚上扛著他上車之人。

沐風被推到商務車後座上,跟著另一個黑衣人坐了進來,只見他從後座下拿出一個黑色的箱子,開啟來,裡面是一件非常奇怪的衣服,樣子像肩帶背心,深藍色,背心前面有一塊凸起的方形,外面被厚布蒙著,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樣子。

黑衣人將那背心套到沐風身上,沐風雙手被前排的高個子抓著,無法反抗。那黑衣人給他穿上背心後,在腰際的地方按了一下,只聽“波”一聲輕響,然後再給他套上一件黑色的外套,便不容易看出裡面的背心了。

沐風見背心前面鼓鼓囊囊的,又頗為沉重,不禁一驚,問道:“這...這是炸D嗎?”那高個子黑衣人衝他詭秘地一笑,從副座上拿過來一個小揹包,從裡取出一個白色的圓球來,在他眼前晃了晃。沐風一看,差點叫出聲來,那圓球正是昨晚隱約見到的智源體。

高個子把智源體又塞回包裡,將包交到沐風手上,嘿嘿一笑,用英語道:“你把這個包拿著,我們會送你到機場,如果你耍花樣或者逃跑,你身上的炸彈就會爆炸。還有,如果包裡的東西離開你超過十米的話,一樣會爆炸。”

沐風叫道:“那你炸死我好啦,正好也將這智源體一起炸掉了。”坐他旁邊的黑衣人掏出手槍指著他額頭,威脅道:“別亂動,想死容易的很,想活就看你運氣了。”那高個子長笑一聲,轉過頭去,將汽車發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