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娘在這兒？零兒呢？零兒在哪？”黑塔在外面聽到，立即喊了起來，直接推開了楊安戈，衝了進來。
楊安戈被擠得撲在一邊的門上，悶哼了一聲。
“安戈。”夏悅娘大驚。
“零兒！零兒！”黑塔一眼看到躺在一邊的莫零兒，腳步突然僵住，同樣滿是血絲的眼睛圓瞪著，片刻，他就要撲上去。
他身上，同樣有幾處的傷，甚至，還有一刀被砍在了大腿上，傷口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喂！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人啊？”李嬸追了過來，站在門口，皺著眉望著屋裡，警告道，“我好不容易才救下她的命，你要亂動一下，死了我可不管。”
黑塔的腳步倏然僵住。
“悅娘。”楊安戈超過了他們，來到了夏悅娘面前，扶著她的肩，緊張的打量著她，“你……你傷著哪了？”
“我沒受傷。”夏悅娘搖頭，“我只是……”
李英兒在一邊好奇的打量著他們，看清楊安戈的臉，她的目光有些移不開了，聽到夏悅娘的停頓，她想也不想的插了一句：
“夏姐姐從上面下來，一直抱著那位姐姐，力竭昏迷，還好路上到遇了韶捕快他們，才送到我家來的，她沒什麼大礙，只是著了涼，才退了高熱，才醒沒一會兒呢。”
“真沒受傷？”楊安戈聽完，隨意的掃了李英兒一眼，目光再次膠著在夏悅娘身上，“你別誆我。”
“真沒事，有事的是零兒。”夏悅娘搖頭，手按上了他肩上的傷，皺起了眉，“你的傷……”
“沒事。”楊安戈一把抱緊了她，微顫的聲音分不清是安撫她，還是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了。”
上一次，是他在天牢，直面被砍頭的危機，等到他出來，她全身的血，昏迷著從馬車裡抱下來。
那時，他雖然心疼的幾近窒息，可是他知曉，她性命無虞。
可是這一次，他才知道，什麼叫生離死別，什麼叫寸心如割。
或許，她在決定以命換命敲響登聞鼓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那種，害怕失去她的慌亂，慌得他想屠盡留山所有人。
若不是，同時出事的還有莫零兒，若不是葉沐凡還有理智，他只怕真的這樣做了。
“你的傷，不能耽擱。”夏悅娘心裡卻擔心他的傷，忙推開了他，將他按在了一邊長凳上，抬頭看向門口的李嬸，“李嬸，麻煩您。”
“知道了。”李嬸也在看楊安戈，眉頭緊鎖著，聽到這話，她點了點頭，招呼李英兒出來，“英兒，去準備草藥。”
“噯。”李英兒的眼睛還直勾勾的看著楊安戈，只是，目光澄淨，好奇多過迷戀。
夏悅娘多看了她一眼，悄然的側上一步，擋住了李英兒的目光，伸手撩開了楊安戈的發：“你們……怎麼也……”
她心裡隱隱有種猜測：他們不會也從上面掉下來的吧？
“零兒。”黑塔已經反應過來，他小心翼翼的蹲到了竹榻邊，望著一動不動的莫零兒，不敢妄動。
夏悅娘瞧了瞧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他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說這些，而是治傷。
“我們剛到山腳，就看到了山上的火，趕到的時候，沒看到你們，後來才知道，兄弟們被調虎離山，甚至因為誤會，他們還和沐凡的人打起來了，直到後來，我們發現了內奸，他引了奚家的人藏在林裡，等我們將這些人解決，才發現了山頂的屍體。”
楊安戈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三言兩語帶過他們這幾天的驚心動魄。
“然後呢？”夏悅娘咬著唇，無法想像，以他這樣的身手還受了重傷的場面，有多激烈。
“黑大哥翻遍了整個留山，沒發現你們，倒是在山頂崖邊發現了莫姑娘的半截衣袖，我們便猜想……所以就來了。”楊安戈說到這兒，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又緊了緊。
“所以，你們不是被人打下來的，是自己下來的？”夏悅娘瞪大了眼睛，顫聲問。
“我只是想著，你若受了傷，撐不住我繞路來找你。”楊安戈嘆息，“只是我沒想到，黑大哥也跟著下來了。”
“你傻啊？”夏悅娘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看著他身上的傷，低低的罵道，“你不要命了！身上這麼多的傷，還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楊安戈，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的，你怎麼能這樣……”
萬一失血過多怎麼辦？
那冰冷的水，不知多遠的水道，萬一撐不住了呢？
還說什麼妖孽天才，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我沒想那麼多。”楊安戈目光灼灼的望著她，低語道，“你也曾說過，我若不在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你也會找我，悅娘，我只想說，我也是，區區山崖，奈何不了我。”
“笨死了……”夏悅娘低頭，眼淚有點兒控制不住。
劫後餘生，她還活著，他也沒事，這比什麼都好。
“夏姐姐。”李英兒很快回來，送過來兩套男人的衣裳，看了楊安戈一眼，再次說道，“隔壁的房間也是空的，兩位大哥可以去那邊，一會兒我爹會來給他們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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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夏悅娘忙抬手抹去了眼淚。
“我們去那邊。”楊安戈起身，卻還是抓著夏悅娘的手，“黑大哥，嫂子既已救治過，想來一時不會有事，你……”
“我會的。”黑塔沉沉的應了一聲，沒回頭。
“有勞。”楊安戈這才拉著夏悅娘出去，經過李英兒身邊時，抬手取了一套衣裳，淡漠而疏離的點了點頭，拉著夏悅娘進了隔壁。
李家的院子比村裡其他人家略好一些，家裡有十幾間土坯。
隔壁的屋子裡，也搬了兩張竹榻，一張桌子。
“嘶～”楊安戈關上門，抬手想要脫去身上的溼衣，只是，一抬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肩後的傷，是最重的，之前擔心她，緊張中倒是沒感覺，這一動卻直接讓傷口滲出了血。
“你別動。”夏悅娘嚇了一跳，上前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