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留下了這簡短而又平淡的一句話,便走了,獨留男人站在原地,眼中光芒渙散,明顯失神。
少年的聲音在男人的耳中迴盪著。
他的堅持、不會有結果。
他的堅持……這些年來,他在堅持什麼?他想要什麼,他能做什麼,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遠處,太監看見少年離開,三皇子卻沒有要挽留阻止的意思,不禁急了起來。之前,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三皇子要把這個少年帶給皇上。
這個少年,一定是比較重要的人。
三皇子就這麼讓人走了?萬一五皇子怪他辦事不利,降罪到他的頭上……
他握了握雙手,終是安娜不住心頭的擔憂,壯著膽子大步走了上去:
“三殿下,那位公子……”怎麼走了?
不是要去養心殿嗎?
夜御絕思緒微收,眼中逐漸恢復了神采,男人收回目光,淡淡開口:
“去告訴皇上,就說,白族之子被我放走了。”
……
御王府。
棲梧院。
廂房內熄了蠟燭,一片昏暗,擺設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只有個大概的輪廓。床榻上,一張棉被之下,兩具火熱的身子緊緊的挨在一起,擁抱著。兩雙眼睛是睜開著的,暗亮暗亮的,眨啊眨。
秦挽妖問起了昨天的事。
“怎麼讓楚然盯著五皇子?”五皇子是做了什麼麼?
夜御呈解釋道:“吏部尚書之死,或許與他有關。”
秦挽妖聽了這話,並不意外,她早就隱約猜到了,只是一直沒有證據、故而沒有下定論罷了。
這些年來,在朝廷、百姓、眾人的眼中,當朝的五皇子殿下是一位儒雅、溫和,淡泊名利、不爭不搶的人。當初,她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在一次次的相處之中,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後,讓她明白,身在黑暗之中,即使心中有光芒,終究會被抹滅。
在明爭暗鬥、充滿陰謀詭計的朝堂之上,五皇子若是當真如表面那般簡單,早已成為權力爭鬥而犧牲的產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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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的死……或許與他有關。”秦挽妖低聲喃喃著。
這其中的糾拌、牽連,細細一想。吏部尚書手中有這種毒藥,又與五皇子走得近,或許其中存在著某些不為人知的聯絡。
霜遲,這種特殊的毒藥,幾乎沒有人聽過,更別說是想要找到解藥了。
或許,只有從五皇子的身上下手。
可母妃逝去的當年,五皇子和夜御呈一樣,尚且年幼。小小年紀,就害死宮妃,似乎不太可能。
秦挽妖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的問道:“五皇子的母妃是誰?”
她現在才突然想起,來到這裡這麼久了,她一直都不知道五皇子的母親。
“盈妃。”
男人低沉的聲音揚起,
“盈妃出生普通,是個性子溫和、淡泊名利的女子,不過,她自幼身子欠佳,在誕下五皇子後,身體狀況愈差。皇上心疼她,特命人在宮外建了一座府宅,特地讓盈妃安心休養。”
當時,五皇子年幼,離不開母親。
盈妃帶著尚且只有三個月的五皇子住進宮外的府宅內。這一住,就是大半年。
“半年後,盈妃的身子已經油盡燈枯,再也撐不住,逝去了。當晚,府中失火,燒燬了整座府邸,盈妃屍骨無存,死傷無數,奶媽性命傾覆,將不足一歲的五皇子救了出去。”
秦挽妖聽著這個悲慘的故事,感到驚訝。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五皇子的身世。
看那個男人行至溫和,還以為是無憂無慮長大的孩子。沒想到,幼年喪母,這般悽慘。
她能夠想象到,年幼的五皇子回宮後,失去母妃的庇護,能夠成長到今日,這一路走來,恐怕經歷過太多太多的艱難不易。可那個男人始終笑意溫和、無欲無求,他心中到底想要什麼呢?
扣扣——
這時,門外,有人輕輕敲響。
秦挽妖思緒微收,這個點子上來敲門,莫非有急事。
“怎麼了?”她對外喊了聲。
門外,是白小雅的聲音:“王妃,方才管家來報,說是府外來了一位公子,是您的弟弟。”
“我弟……”秦挽妖震了一下,猛然想到了什麼,兩腳一蹬踢掉被子,蹭蹭蹭的爬起身來,套上鞋子拔腿就往外跑。
無論真假,任何與小白有關的事,她都上心。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王府正門,還未走到,遠遠的便看見那乖乖站著、不動也不東張西望的少年時,震住了。
“小白?!”
少年聽到聲音,抬起頭來,滿目喜色的跑了過去。
“小白!”
秦挽妖衝了上去,抱住少年。少年抱住她的腰,握在她的懷裡,腦袋拱了拱,開心的像只貓兒。
後面走來的夜御呈一來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目光黑了黑,臉色垮了下去,大步走來,抓住少年的後衣領,揚手一抬一拎,就把人甩開兩步。
然後,換自己抱住女子的小蠻腰,與女子並肩而戰,看向那個多餘的少年。
少年努努嘴,看樣子有點委屈。
秦挽妖白了男人一眼,眼下情況特殊,連小白的醋都吃?這個傻子。
她趕緊看向小白,關心的問道:
“你不是在宮中嗎?怎麼出來了?是怎麼出來的?皇上有沒有為難你?你怎麼樣?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關心,她一口氣問了八九個問題,然後急著等待著少年的回答。
少年抿抿嘴,似乎在想應該先回答哪個問題。他想了想,抬起右手,將衣袖拉了上去。
在手肘的位置上,裹著紗布,有鮮血浸出。
很明顯,他在被關著的情況下,被割傷了,又被包紮好。
“怎麼回事?”秦挽妖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腕,看著那紗布與血跡,倍感刺目,“是皇上幹的?”
關押著她的人,還傷到了她的人!
小白輕輕點頭。這兩三個月以來,事情很複雜,包括今晚的事,幾批人圍著他兜兜繞繞的,他根本分不清那些人誰是誰、都是誰。
不過,他很確切的知道一件事。
他道:
“皇上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