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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最後一面

自從和親的聖旨下達之後,蕪憂便收到了各家小姐的邀請,說是要為她踐行,可實際上不過是想當面冷嘲熱諷一番罷了。

生來富貴,享受的多了,承受的必然也就多了。

絕色傾城又如何,我見猶憐又怎樣,到頭來,終究還是要在北周那樣一個陌生的地方"等死",成為兩國邦交的犧牲品。

蕪憂本想著好好地過完再鄭府最後的幾天,養精蓄銳一番,到時方能去完成自己的計劃,卻不曾想青瑛竟然會主動提出帶她去一個特別的地方。

看著全然陌生的地方,蕪憂有些疑惑,"青瑛,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都已經說了,我沒事了,你不必要帶我來散心了。"

高山綠水,雖是冬季,棵棵樹上都掛著晶瑩。一眼望去,似乎是美成了一幅畫。

可即便再美又如何,此刻的蕪憂根本毫無心情去欣賞這一切。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青瑛指著面前的這片湖,略帶回憶的說道。

"這裡?"蕪憂醒來時便已經躺在鄭家,自然不會記得出來這個世界時,自己曾在這裡出現。

"蕪憂,你會不會怪我,如果我沒有把你帶去鄭家,你沒有成為鄭素蘭,你便不會需要去往北周了。"

其實青瑛能夠這樣說,蕪憂便已經滿足了,"可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活不活著都不知道。對了,你是在哪裡發現我的。"

"那個湖邊,你當時就昏迷在那兒。"

聽了青瑛的話,蕪憂下意識的朝那片湖望去。

就是這裡嗎?她明明記得當初不過多喝了幾杯酒,究竟是何原因會來到這個地方。是因為這片湖嗎?若是此刻自己再次投入湖中,又是否會回到從前生活的地方。

想到這些,她便一步步地朝著湖邊走去,越走越近,絲毫沒有聽到青瑛在一旁的提醒。她現在只有一種想法,若是能回去便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讓她死了這條心。

"你想幹什麼?"就在蕪憂的腳即將踏入水中的那刻,高長恭出現了,她將蕪憂一把拉入自己的懷抱中。他難以想象不過幾日不見,蕪憂竟會如此的精神恍惚,若不是自己及時出現,那她是不是真的走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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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憂自然是沒有想到高長恭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當她回過頭時青瑛早已沒有了蹤跡。

她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青瑛今日果然不是突發奇想帶自己來這裡,怕也是受了高長恭的委託。

高長恭原本是不想來的,不是不想見蕪憂,只是他不知自己見到後能說什麼。若不是高湛下旨,讓他明日一早便回到駐地,他是不會選擇如此倉促和蕪憂見面。可既然見到了,那有些事情還是要說的。

高長恭心想:或許,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這輩子他無法保護她,但願她能好好地保護自己。

高長恭伸出手剛想撫上蕪憂的臉頰,便被她躲避了。於是他的手便停在那兒,不知是否該收回。

"殿下今日來見我,是有什麼事想吩咐嗎?"蕪憂說出這句話事,沒有絲毫的感情,早在聖旨下達的那一刻,她便不知如何去看待高長恭了。

高長恭料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卻沒想到蕪憂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的絕情:"我說過,你可以不用稱我殿下的。我今日來見你,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蕪憂長吸了一口氣然後憋住了,"殿下玩笑了,那日晚上是我放肆了。您是高高在上的蘭陵王,而我不過是鄭家一個不起眼的女兒罷了。殿下日理萬機怕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就無需把寶貴的時間放在我這兒了。至於我,能吃能喝,挺好的。"

高長恭沒想到蕪憂竟會是這樣的態度,"素蘭,這件事我瞞著你,是我不對。可你說過,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朋友?非常抱歉,您這樣的朋友我高攀不起。再說,我即將要去往周國,看來再不會和殿下相見了。殿下也無需我這樣的朋友了。"蕪憂真的曾單純的認為,高長恭是她在這世上可以相信甚至是依靠的人,可如今,她卻無論如何都信任不起來了。

"去往周國和親這件事是半年多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早已改變不了了,若是能變,我……"

"殿下真的不必費心和我解釋了,我都懂。你是齊國的郡王,你也答應了你母妃要好好的守護北齊的疆土,若是我的一點點犧牲便能拯救所有的百姓,這是無論如何都划算的事。所以,我並沒有怪你。"

蕪憂自然是能理解高長恭的,他有他要守護的東西,有他的使命與責任。若是他真的為了自己而置所有的黎明百姓而不顧,她未必會看得起他。

"那你……"

蕪憂的這番話也是讓高長恭沒有想到的,既然她都明白他的苦衷,那又為何會如此。

蕪憂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我只是在想,若是殿下一開始就告訴我和親這件事,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結局會不一樣嗎?

可她若是真的逃走了,她與高長恭之間同樣也不會是朋友了。

"以後,你若是在周國真的出了事,你可以給我寫信,我讓北嶽給你準備了一隻信鴿。"

"真的出了事,殿下趕到怕也是晚了。再說,周國又豈是殿下想去就去的。殿下回去吧!我真的沒有怪你。"

"素蘭……我……"

"好了,殿下回去吧!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了。聽說北周的宇文邕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或許,到了北周,我過得會比現在還要好。"

高長恭畢竟是北齊的郡王,而蕪憂也不過是意外闖入他生命中的一個女子罷了。

對於蕪憂而言,早在高長恭出現在她面前向她解釋時,蕪憂便已原諒了他。

當然,其實無所謂什麼原諒不原諒。高長恭從來都沒有對不起蕪憂,而蕪憂也沒有什麼資格去責怪高長恭。

但,不論未來會如何,蕪憂永遠都不會忘記,曾有一個叫阿肅的人為她擋過一劍,也不會忘記,她有個朋友是齊國的蘭陵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