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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囤沙

必勝客快餐店內,幾桌吃客和服務生都被震驚到了,他們實在想象不到,坐在視窗的那個姑娘怎麼那麼能吃,瞧那個頭也就一米七左右,體重撐死都不到一百一,可就怎麼那麼大的胃口呢,一個人居然消滅了一張十二寸的披薩。

“虎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真不是個男人,吃的都沒有一個女生多,以後乾脆改名叫貓咪得了,管說你沒有勁兒,吃的這麼少,哪來的勁。”一位百五十斤的豐腴長髮波浪女白眼兒一翻,嫌棄的對著對面的男友埋怨道。

長的乾巴瘦的男友一聽,不樂意了,:“你話說明白嘍,老子怎麼就沒有勁了。“

”你心裡清楚。“豐腴女意有所指。

瘦高男心裡更火了,“哼,人家吃那麼多,體型卻那麼勻稱高挑,你在瞅你,吃的沒人多,還天天嚷嚷著減肥,還這麼胖。”

“趙大虎你是嫌老孃胖了是不是?嫌老孃胖還粘著老孃幹啥,嫌棄就分手。”豐腴女像似被踩到了尾巴。

“分手就分手,老子還怕你不成?”男的一摔筷子,起身離開。

女的也一摔筷子,罵罵咧咧的離開。

看著二人離去,沈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幸好這二位這麼快就走了,在晚上十幾秒,她非得憋出內傷了不可。

今天真是個開心的日子,接二連三的碰到開心的事,哎,對了,咋把那個大狗熊忘了,得趕緊加上他,把錢壞給他,不然回頭在忘了,她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尤其是那個一臉欠揍表情、沒有紳士風度的大狗熊。

開啟微信,輸入手機號開始查找,一條資訊框跳了出來。

“穿虎皮裙的二師兄?哈哈哈,怎麼起了這麼一個逗比的名字。”沈娜小嘴一張,發出一陣銀鈴般好聽的笑聲,手指一動,直接新增。

可她等了好一會,也沒有收到回覆,“哼,給你半個小時,如果還不加,看我不罵死你的,服務生選單拿來。”

服務生拿著彩印的菜譜走了過來:“美女,您還有什麼需要?”

“再給我來一份炸雞腿,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鮮榨橙汁。”

服務生咽了口唾沫,將單下好。

……

王彪沒有騎車回家,而是騎著摩托來到了江邊,以往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總喜歡一個走在野外,看看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極目遠眺,聆聽和感受大自然的聲音,來排解內心的苦悶。

把摩托停在輔路的樹蔭下後,穿過江邊公園,走上靠近江橋邊兒上的一座仿古涼亭之中,涼亭內,兩位老大爺正在哪裡下棋。

一陣陣從江面上吹來的帶著淡淡水腥味的清風,將王彪內心的煩悶吹散了不少。

這幾年國家大力保護治理美化環境,清水江的江水已經沒有前些年那麼腥臭難聞了,江水也清凌了很多,江邊的沙灘上再次出現了許多人的身影,或是沙灘散步,或是吹著江風談情說愛,又或是帶著孩子在哪裡戲水挖沙子。

改革開放以後,國家越來越富強,尤其這些年,國家財政每年都劃出萬億多的財政,來扶助鼓勵各種產業,其中力度最大的就是農業,王彪清楚的記得,在上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家裡還要交任務糧、提留和農業稅,現在不僅不用交了,相反國家每年還給農民發放糧食補貼,現在太爺爺太奶奶每當聊到這個事的時候,都會滿臉洋溢著幸福滿足的微笑,更說他們這代人可是生在了好時候了。

人民的生活越來越好,可王彪額頭眉心上的愁紋,卻是越來越明顯。

老祖宗說人到三十而立,而他三十了,卻還是一事無成,五子更一樣不佔,沒車子、沒房子、沒票子、沒妻子、沒孩子。

老子天天給不給他好臉色,更時不時的罵他、損他沒出息、完犢子,沒有工作不說,連媳婦兒都混不到一個,大學白他媽讀了……

村裡的人更時常人前背後的拿他當話題消磨時光,雖然家人告訴村裡街裡街坊說自己在寫小說,鄉裡鄉親的也都‘誇’自己,說自己有才,可他清楚,這些人嘴上稱讚,其實是在背後笑話他。

同學之中,沒有一個混的比他在慘的了,幾乎全部都成家立業了。

想起那每天幾乎沒有什麼新增讀者的資料和那點擊率,王彪心裡動搖了,自己真能寫出個未來?真的能靠寫小說來養活自己,買樓買車,娶媳婦兒,養活孩子和父母?

可,不寫小說又能去幹什麼?江源只是個普通的地級市,支柱產業只有一個油田,且由於石油儲量越來越少,油田也漸漸不景氣起來,好多油田工人買斷的買斷,外調的外調。

回北京?可兩年的待業空窗期,想在找一個能跟以前一樣待遇的工作機會實在是渺茫,而且,便是找到了,何年何月再能買得起房子結婚成家呢?

小說已經寫到九十多萬字了,點擊率卻還沒有達到預想之中的井噴,到底何時月稿費能達到五千,他現在心裡是一點普兒都沒有了。

真是愁!

極目遠眺,江面上,幾艘老舊的小型採沙船,散佈在江橋兩旁一二百米之內的江面上作業,將河沙抽上來,堆積在因為近些年幾次的挖土撈沙而縮小了幾千平米的江心島上,這樣的沙堆有七八個,挨著橋墩子兩側就有四五堆,在南岸樹林邊還有個更大的沙堆。

一輛輛大翻鬥車,透過一條江中都便道,來來回回的將沙子運到南岸的大沙堆,那邊,一輛輛的重汽在那候著,在十幾分鍾之後,滿載的它們就會將幾十上百立的沙子轉運至它處。

在他看來,那不是一車車、一堆堆的沙子,而是一張張、一沓沓的紅片兒毛爺爺,可惜,他只是個毫無背景關係的農民,不然他如果能獲得這個撈沙清淤的許可,那用不了一個月,他就可以成為千萬億萬的富翁了。

到時候,別說樓和車了,就是別墅那也只是等閒,有了黃金搭就的雞窩,還怕引不來金鳳凰?那時候就不是犯愁娶不到媳婦兒,而是犯愁該怎麼拒絕別人的愛慕和追求。

嘿嘿嘿,一番意淫以後,王彪心裡的愁雲,頓時散去不少。

不過,記得前些日子看新聞,好像不讓在江河之中撈沙子了。

想到這,他問向坐在一旁的兩個老爺子,“大爺,我記得前些看新聞,為了治理打擊洞庭湖還是潘陽湖那邊偷採強採河沙,環境保護部更是派出環境督導組前去治理,按理說咱們這估計也不讓撈沙子啊,怎麼他們還在這大張旗鼓的撈沙子,也沒人來管啊?”

頭髮蒼白,穿著襯衫的老爺子聞聲,嘿嘿冷笑了幾聲,高深莫測的說道:”呵呵,小夥子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這是承攬的清淤工程,這是有專項撥款的清淤工程,不是撈沙子。“

“啥?清淤工程?就清這麼一片地方,還把江心島挖了賣土方,這還得給他們錢?這簡直就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啊,這樣說,我也能幹啊。”王彪雙眼放光的大聲道。

另一個小一些的大爺,上下打量了王彪幾眼,撇著大嘴說道:“你小子可真敢想,這是一般人能幹的嗎?沒深厚強大的背景能攬到這樣的工程?”

“這樣啊!真他媽的……”王彪恨恨的咒罵了一句,好不容易發現了巨大的來錢道,奈何爹媽親戚之中,沒一個是當大官的,便是村長這麼大的官都沒有一個,唉!

看著那一堆堆的沙子,王彪懊惱憤恨無比,深入寶山,卻只能望沙興嘆、空手而回的感覺,真的是很操蛋,怎麼他就沒有發橫財的命呢。

這時,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王彪隨手掏出手機一看,是個北京的陌生號碼,他心裡一陣小激動,嘿嘿嘿,難道又有客戶找我?

想到這,手指一劃,“你好。”

“好你妹。”一陣刺耳的聲音,從聽筒之中傳出。

王彪臉瞬間一青,心裡一陣小失落,怎麼會是那個小悍婦,“你妹,你怎麼張嘴就罵人?”

“就罵你了,誰叫你不加我微信,難道你不想當大狗熊,想當王八蛋嗎?”電話那頭兒傳來刁蠻至極的聲音。

“你才想當……”王彪好懸沒氣死。

“咋?你還想罵我?怎麼的皮子又癢癢了嗎?”電話那邊傳來沈娜陰森的聲音。

王彪的頭皮瞬間一緊,直接把後邊‘王八蛋’三個字,咽回到肚子中,膽兒虛的狡辯:“我罵你啥了?我可是有素質的人,之前忙,沒看手機,這就上微信加你行了吧大小姐?,行了,我掛了啊。”

“喂……這小王八蛋居然敢掛我電話,哼,還穿虎皮裙的二師兄?大豬頭豬八戒還差不多,對,就給你備註這個。“沈娜惡意的滑動手指將王彪的手機號錄入通訊錄。

王彪開啟微信,點開通訊錄,一看資訊,氣樂了,“初臨凡塵的小仙女,可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還小仙女?女魔頭、母老虎還差不多,你要是仙女,我就是男神。”

剛一點選同意申請新增,微信提示聲邊跟著想起,一條紅包資訊出現在他的微信對話方塊之中,紅包上邊標註著幾個字----修車費。

王彪掃了一眼,眼睛一番,還修車費?哥是那種做好事就要有回報的人嗎?哥是像差那十幾二十幾塊的人嗎?哥是差那十幾二十幾萬的人啊!

把手機息屏放入褲兜了,腦袋裡再次琢磨起沙子的注意,如果回頭江源市內的河流也禁止採撈沙子,那麼以後沙子一定會漲價,這時候要是囤積一大批沙子,等日後沙子漲價一賣,一定可以多賺不少錢,對,就這麼辦。

大蒜都能炒,這沙子也能炒,嘿嘿嘿,估計整個江源,甚至整個中國他可能是第一次吃螃蟹炒沙子的人。

王彪心裡越想越激動,脫貧致富奔小康的時機到了,買房子娶媳婦的事,終於能見到曙光了,想到這,他按耐住內心的激動,穿過公園,去超市買了一盒玉溪煙和一隻火機後,騎著騷氣的小摩托,一路突突突的驅車過橋,向江南跑去。

南岸樹林林道上停著十幾輛車長十幾米的東風、解放、一汽等重型自卸重汽和四軸大掛車,二十幾個人,散落在林道兩旁的樹蔭下,抽菸聊天。

王彪走到一個看著就面善豪爽的壯漢身前,搭了幾句後,遞上一根煙,”來,大哥抽只煙。“

壯漢打量了兩眼王彪,呵呵一笑,沒有客氣接過,就著王彪的火機點著,深吸了一口,“兄弟,說吧啥事?”

王彪沒拐彎抹角,笑著說:“大哥你們拉這沙子,多少錢一立啊?”

“八塊錢一立。”

“什麼,才八塊,這麼便宜,我們鎮上賣的中沙都三四十一立。”王彪驚異的說道。

大哥悠哉了吐了口煙,道:“他那都經過一手甚至兩手的了,加上運費啥的可不得賣那麼貴,再說又是賣個缺,能不貴?“

王彪心裡快速盤算,如果囤積一萬立沙子,哪怕是去了相關費用,只賺取十塊錢的利潤,都能賺十萬塊錢,“大哥,假如說用你車拉沙子,運費怎麼算?”

“看路程遠近,你打算往哪拉?“

”往農村拉,離這裡大概四十多裡路。“

黑衣大哥想了想,說道:”得七八塊錢,咋地,兄弟,你想在這買沙子啊?那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念頭吧,這不賣給個人,都是往大沙廠和工地賣。“

王彪笑了笑,說道:”確實打算在這買,打算開個沙廠,現在這錢越來越毛,放在卡里就是貶值,想買理財產品吧,但是騙子公司太多了。“

”確實,我老丈人就被理財公司騙了十幾萬,現在這些開理財公司的沒幾家靠譜的,全是卷包會,騙夠了錢,拔腿兒就跑,一個比一個的王八犢子。“黑衣大哥憤恨的罵了一句後,問道:”兄弟你打算進多少錢沙子啊?“

”還沒確定,先打聽打聽,哎,大哥這老闆在這呢嗎?“

”老闆能來這地方?這只有一個負責的,看見那個坐彩鋼房裡那個穿襯衫戴眼鏡的那個人了嗎?

“看見了。”

“就是他,用不用我帶你過去,介紹介紹?”

“不用,我今天就是問問,大哥這樣吧,能留你個電話不?過幾天,如果確定辦沙廠進沙子,就跟你聯絡,完事之後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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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這兄弟會來事,如果你要買,哥就費費心,絕對給你拉顆粒好的中沙,這沙子裡的道可深著呢。”黑衣大哥道。

王彪問道:“是嗎,這沙子還學問?”

“那是,從江底撈出來的最好,像岸邊啊,還有江心島這樣的地方弄出來的沙子,含土多,顆粒不好……”

王彪一邊往家走,一邊思考著事情,如果真的進沙子,就得有大場地,現成的場地,郊區市區裡有很多,但是,價錢太貴,他可投資不起,現在他的工資應該還有四五萬塊錢,別說買沙子了,就是在郊區租個幾百平的場地的費用都不夠。

即便能租下來,一年燒的房租錢也夠他受的,畢竟他是囤積沙子,而不是真的開砂石廠。

到哪找那麼大的空地兒呢,就算加上爺爺家的院子,把屋門都堵上,滿院子裝,頂多也就能裝二三百立。

到哪找場地存放呢?村政府和小學的院倒是挺大的,但是,絕對是不能讓存放的,咋辦呢?

王彪不由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抬起左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心裡恨恨的罵道:王彪啊王彪,你也太蠢了,怎麼就把老姑給忘了,她家在安陽的家可是還有一個幾千平的大院子啊。

停下車,王彪拿起手機直接給老姑打了個電話。

“喂,老姑啊,你家後邊那個大院子是自己種呢,還是賣出去了?”

“大侄子啊,那院子給那閒著呢,以前你老姑父那頭親戚種了,不僅不給錢,放水的電費還得我們家交,你老姑夫一來氣,今年就給收回來了,打算自己賣,開春時有家要買去扣大棚,後來又不扣了,這邊兒飯店又忙,我和你老姑夫也就沒功夫回去張羅,就閒那塊兒了,你問這個幹啥啊?

王彪一聽,喜出望外,“老姑啊,那院子我有用,給我留著。”

“你要幹啥啊?”老姑問道。

“想乾點事,還不知道我爺和我爹他們同意不,這樣老姑,那院子可別賣出去,給我留著,我這還在道上,等回頭再給你細說,你忙著吧老姑,我掛了啊。”

紅旗村,王家屯。

老王家開了十幾年的小賣鋪,極其罕見的一黑天就關門了。

一家人,全部集中在了院中的老房子裡。

九十二歲的老爺爺王勵勤和九十歲的老太奶,盤腿坐在南炕上,七十二歲的爺爺王國強,側倚著炕櫃坐在炕梢兒,六十七歲奶奶代英坐和母親李桂芝坐在地上的椅子上,他那個殘疾、愛喝酒的老子王紅剛則躺在小北炕上,沒好眼神兒的瞪著站在裡屋門口的他。

“事情就是這樣,這沙子以後肯定是要漲價的,即便以後不漲價,我也賠不了,今天跟你們說,是我兜裡錢不夠,還差十萬多,想讓你們出錢支援我,回頭沙子賣了就把錢還你們。”

“大彪啊,你這賣沙子真能賺到錢?能成嗎?”老太爺王勵勤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江裡的沙子都撈了幾十上百年了,也從聽說誰不讓撈過了。

老太奶和和王國強、代英也滿眼擔憂疑惑的看向老王家的大獨苗。

王彪一看幾位老人的眼神兒,就知道他們這是心裡畫魂兒,根本不相信他說的,可跟他們又不是幾句話能講的透的,看來,只能搬出殺手鐧了。

“你們不是嫌我沒工作,娶不到媳婦嗎?這次準能賺到大錢,到時候就有錢買樓娶媳婦兒了。”說著,王彪又衝著太爺爺太奶奶說道:“太爺爺,太奶奶,您二老想不想再抱抱灰孫子?爺,奶,您二位想不想早點兒抱大重孫子?“

果然,他剛一說完,打一小就非常寵他慣著他的太爺爺就表態了,利索的從炕上下來,”大重孫子,等著啊,太爺爺這就給你拿錢去。“

“爺,你可別在慣著他了,王彪他都老大不小的了,咋能還花你錢。“李桂芝走上前去,攔住老太爺,她太清楚她這個爺公公了,那寵她的兒子寵到沒邊,兒子上小學時,老爺子賣了一頭羊,走了三十多裡路跑到城裡,給這小崽子買了一輛腳踏車,那時候老爺子都快八十了。

看今天這架勢,老爺子為了大灰孫孫,是真豁出去了,瞅這哆哆嗦嗦的架勢是準備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

“哎,奶啊,你又起來幹嘛,你那錢也不能動啊,咋能花你們的錢呢,你們就不怕他把錢都敗霍光了?“李桂芝見老太太站起來,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布包,就知道老太太是打算拿鑰匙,去開小金庫了。

老太太雖然九十了,但是說話還嘎巴溜丟脆,”當然給我大重孫子拿錢了,我這錢,早晚都是他的,一會,你給你大姑打電話,讓她也拿錢,就說是我讓的。“

王洪剛見狀,拉著臉,手指著王彪罵道:”說你他媽完犢子你還不服?不完犢子,都三十了,還他媽的打你太爺爺太奶奶的錢的主意?你他媽的要點臉不?磕不磕磣?你他……”

這時,老太爺氣呼呼的抄起立在炕頭暖洞子(屋內炕灶,專門冬天燒柴火給炕加熱)旁的燒火棍,罵道:“你個王八羔子罵誰?成天除了喝酒抽菸,就知道罵媳婦,罵兒子,你再罵我大孫子,我抽死你,你再罵?再罵一聲?王八羔子的。”

王洪剛頓時啞火,隨後又梗梗個脖子嚷道:”你倆就慣著他吧,現在他這完犢子樣,都是讓你們慣的。“

“老子他媽就慣著,王八羔子,你滾,滾,趕緊滾回前屋去。”老爺子火大了,這個瘸腿吧唧的孫子,一天天不幹啥活,就知道灌嗓酒,還天天找事罵人,如果再年輕五十年,他非摔死他不可。

一旁王國強見狀,說道:“爸啊,你說你都快奔百歲的人了,才還這麼大火氣呢,消消氣,拿錢,拿錢,我也拿錢,明天讓他老姑也給他拿錢。”

老爺子一聽這話,一張憤怒的老臉,瞬間笑出了褶,“這還差不多,你拿多少?”

“大孫子,你要用多少錢啊?”王國強看向王彪問道。

王彪一聽,樂了,“沒多少,我自己有五萬,還差十二萬。”

“啥?五萬,十二萬,這,這十七萬你都要買沙子?”王國強驚聲大問。

代英也嚇到了,磕巴的說道:”大,大孫子,十七萬啊,那得買多大一堆沙子啊,這都是錢啊,咱家不吃不喝得種三四年地,才能賺來啊,你都買沙子?“

李桂芝也擔心的問道:”兒子,這真的行嗎?有這錢,都夠咱家翻蓋房子了,或是給你買個小樓結婚用了。”

老太奶停下了取錢的動作,一對兒有些昏黃卻很靈活精明的老眼中,充斥著擔心和疑惑的目光看向大寶貝重孫子。

十七萬啊,那可是錢啊,他們一輩子都沒一下子看見過那麼多錢,這要是一下子都虧了,這家的日子可就完了啊。

”媽,真的行,新聞上報道,南方那都禁止採撈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咱們這也會有相關規定,你們相信我行不行?如果虧了,我出去就是幹力工,也把你們給我拿的錢賺回來。“王彪眼神中充滿懇求和堅定。看母親和爺爺奶奶還是一臉的不相信,他又大聲嚷道:”太爺爺,太奶奶你們是不是不想抱灰孫孫了?“

”想,當然想。“老爺子拄著柺棍直接跨過出裡屋門,兩步走進暖閣,就開始翻箱倒櫃,沒多久,就掐著厚厚一摞子錢,塞到王彪手中,“大彪子啊,這是三萬伍,你個小王八羔子,要是明年還娶不到媳婦,生個大胖小子,腿兒給你敲折嘍。“

老太奶這時也從炕櫃被褥垛裡邊兒掏出用藍格子手絹包裹的一摞錢,從中‘艱難’的點出三四百塊錢,遞給王彪,“彪啊,給,好好幹。”

一看這事,就挺沒譜兒,她可不能把錢都給他造害了。

王國強一瞧,這事是定準了,他們要是不拿錢,非把老寶貝氣壞了不可,對著老婆子代英說道:“還看啥啊,還不回家去拿錢。”

“拿多少啊?”

“你有多少錢?把那三萬塊錢都拿來……”

一個小時後。

開發區,好在來餅店。

王朝東、老婆王洪娟、小老婆胡儷還有和小老婆生的大胖兒子,坐在一張四人飯桌上吃飯。

王朝東一臉不快的對著王紅娟嚷道:“你大侄子真是都作出花兒來了,好好的北京工作,說不幹就不幹,跑回來寫什麼小說,真是想一出兒是一出兒,兩年多了,也沒見他賺到啥錢,有啥發展,天天跟家裡窩著,現在又要囤沙子?他媽囤沙子要能賺錢,江南江北那些家沙石廠為啥不囤?為啥都是趕進趕賣呢?

再說了,就算他開沙廠賣沙子,你得有剷車裝卸吧,你得有翻鬥車送貨吧?自己不買這車車,他得顧吧,這一天不管賣不賣沙子,都得給人錢吧?想的太簡單了,就你侄子那熊樣,還能做生意?“

王洪娟還沒等說啥,一旁小媳婦胡儷說話了,”你咋說話呢啊?人還沒做呢,你咋就知道人不行?“

”他行,告訴你們,要拿錢你們拿,我是沒有,把院子白給他用就不錯了,還想拿錢?“

這時王洪娟的火了,“拿錢咋了?啊,你侄子是侄子?我侄子就不是,啊,自打結婚你給我侄子一分壓歲錢了沒有?年年卻給你侄子,我說啥了沒有?你侄子結婚、開飯店,來借錢,我打過一個殼沒有?不就因為我哥瘸,家裡過的苦難,你看不起嗎?”說著,她伸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這嘴,咋就這麼欠呢,跟他媽你說幹什麼。”

……

兩日後。

安陽,王洪娟家挨著原鄉政府的大後院子中,兩輛大剷車正在突突的平整充滿雜草和玉米榨子(收割後,剩下的一小截玉米杆和根部)。

“大侄子啊,這十七萬你真的準備全部都買沙子,不在考慮考慮了?”王紅娟再次問道。

“不得,都買沙子,這可是個大機遇,賭贏了,到時候錢翻一倍甚至是幾倍,老姑你真的不投點錢?“王彪給老姑畫了一幅宏偉藍圖。

王紅娟搖頭說道:”不了,你還是自己弄吧,再說我哪來的閒錢,那你啥時候進沙子啊?“

王彪道:“院子壓實後,就進沙子,回頭我去大華把我老姑奶和小叔接回安陽,住你家房子裡,正好給我看沙子,也給你家看房子,這麼好的磚瓦房,再扔幾年,房子就空置的完了,多白瞎啊。”王彪意氣風發的道,現在他的腦子特別靈光,思維特別發散跳躍,各種計劃安排,一條條的從腦海中蹦出。

對,還得再四角都安裝上可以連網的監控,好方便手機上檢視。

“行,那我把鑰匙就直接留給你了,大侄子老姑沒給你拿那麼多錢,你不會埋怨老姑吧?”王紅娟有些愧疚的問道。

王彪呵呵一笑,說道:“老姑啊你怎麼這樣說,你就是不拿錢,我也不能埋怨你啊,感謝還來不及呢,你家的事我都知道,小妹和妹夫把你攢的錢都拿走敗霍了,飯店賺的錢又和老姑夫和胡儷,你們三個人分,你就是不拿錢,光把這院子給我用,我都老知足了。”接著他又說道:“老姑,你等著,等回頭大侄子把沙子都賣了,賺到了大錢,就給你買副金手鐲。”

”金鐲子倒不著急,你還是早點兒說媳婦生孩子吧,到時候咱們家五世同堂,那該多好啊,我告訴你,你小子別天天窩在家裡了,在農村能有什麼發展?你看看咱們屯子,哪有一個相當的單身姑娘?你不出去工作,如何能接觸到女生,怎麼跟人交往處物件?寫小說行,但是你也可以在下班後寫啊,非得在家寫?“王紅娟再次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他這個大齡未婚的侄子,簡直就是整個老王家的老大難了,唉,這熊孩子咋就不知道愁呢。

王彪辯駁道:”老姑你不懂,我這寫的慢,寫小說又得每天都得更新四五千字,上班了,哪有時間專心寫小說啊?以後有錢了,還怕娶不到媳婦?你們啊,就是愛瞎操心,再說,我也著急娶媳婦啊,我也不想在家窩著,天天看我爹的那張臭臉,你以為我想聽他天天罵我啊?太爺爺都九十二了,在硬朗還能活多少年?在家裡正好還能多陪陪他。”

“唉,你這孩子啊,打小主意就正,認準啥就是啥,算了,我也不說你了,說了你也不聽,反正,你自己多長點心吧。”王紅娟無奈的嘆了口氣。

兩天後,王彪再次來到了江南。

”老兄弟我給你介紹,這就是郭總。“黑衣大哥介紹道。

王彪上千一步,雙手握住郭總的手,”您好郭總,真是幸會幸會。“

”你好,聽老肖說,你要買沙子?“郭總道。

王彪點了點頭,“嗯,我打算跟您這買一萬粒中沙,開個沙廠。”

“買這麼多?”老郭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青年,雖然精神面貌不錯,但是穿的卻不像個有錢人,真能有實力吃下這麼多沙子?

看著對方臉上眼中露出的疑慮,王彪一笑,道:”當然,不然怎麼敢勞煩您的金身大駕,郭總,我一次買這麼多,不求您能給優惠,只求您能把好中沙都賣給我。”

“聽你這麼一說,這沙子裡的道兒,你小子門清啊,呵呵呵,你放心吧,即便不看老肖的面兒上,也不會給你裝細沙的,那些細沙啥的都是直接賣給專案工程的。”郭總笑著接過王彪遞過來的煙,吸著,“你什麼時候拉?”

“如果現在你這邊可以,現在就要,到時候十車給你一結算,如何?”王彪說道。

郭總吸了口煙,說道:“行,你小子行,是個幹事的材料,做事果斷有魄力,就這麼訂了,一會我這邊就安排車,到時候你是現金還是轉賬?”

“微信轉賬給你,郭總你看運費我是一起轉給你,還是單獨給司機?”王彪說道。

郭總想了想,說道:“這樣,你都打給我,不然你一輛一輛的給也麻煩,你那場地寬敞嗎?如果不寬敞,就不能用掛車拉,只能用重卡了。”

“那感情好,地方是夠寬敞,郭總給我拉沙子的都是外邊那重種嗎?”他指著窗外一輛前四後八的四軸重卡問道。

”嗯,就是這種,你要的多,如果不是擔心用大掛車,自重太大,你們村裡不讓進,就讓掛車給你拉了。“郭總說道。

王彪點了點頭,過載車對道路摧殘的威力他是清楚的,那種大掛車還真不容易讓進村,”郭總,像這種車平箱容積是多少啊?”

一旁的黑衣大哥老肖說道:“我們這車都是加了高箱的,平箱能裝四十立。“

郭總說道:“老兄弟,這樣,你要不要去拿尺量量?“

王彪看了看車廂側面印刷的三行白色容積數字,快速的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又打量了一眼高箱的高度,隨後笑道:”呵呵,不用,您這麼大個老闆還能為那小小錢騙我?郭總您這就安排車裝吧,早弄早完事,免得過幾天在下雨。“

郭總笑呵呵的看著王彪,眼中充滿著讚許,“你小子還真是個人物,就衝你這麼相信我,這麼爽快,我讓他們沒車都給你裝上尖,還是按四十立算。”

“郭總,您這麼做真是讓我即感激又惶恐,這樣,回頭小弟做東,您和肖哥務必賞光。”王彪大喜的感激道,他沒想到郭總能這麼大方爽快,看來還真是好事出在嘴上,好馬出在腿上,會說話真的是太重要了。

幾天後。

王彪站在蓋好防塵網的巨大的沙堆下,對著比他小一歲的小叔李寧說道:“小叔,回頭就多麻煩你幫著多照看了,晚上沒事開幾次燈晃晃,要是發現有人偷沙子,直接打110。”

“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跟我爸媽會看著的。”

看著眼前巨大的沙堆,王彪心裡一陣激盪和忐忑:“能否一夜暴富,可就看生態環境保護的這陣香風什麼時候吹到江源來了,可千萬別分析判斷錯啊,不然,家裡的老寶貝,非得上火窩曲出病來不可……那他可就成了老王家的最不孝的子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