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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追捕

“小人趙九,原本就是湖東城居民,只是早年家中出了些事才流落在外,如今得貝場新任管事林欽大哥看重,任貝場工頭,整日間就是想著如何報答林大哥,如何一心為唐家的利益著想……”

衛戊所中,趙九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對著前面的幾人稟報著。這可是守衛統領,還有城主府的法師,修為高到沒邊的鬼仙修士!這就算以前還跟著老爹一起住在城中的時候,也是沒機會見到的大人物,現在居然能在他們面前露個臉說上話,當真是三神庇佑。他也是絞盡腦汁,想要在言語中展現自己的一心為主家的熱血忠誠,也要暗示自己和新任管事之間是有關係的。

只是林天通對這些卻毫無興趣,皺眉不耐煩地喝到:“行了,快說說今早是怎麼回事,你怎知道他們是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有什麼證據麼?”

“額……證據…”趙九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他其實也不大清楚今早凌晨時分張宏正和白玲虎吳子健三人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是否和守衛們嚴加盤查有關也不知道,只是貝場出的意外讓他覺得有丟了這份差事的危險,帶領手下十多個村民去寸功未立卻死傷了大半,眼看又要重新從貝場工頭淪落成鄉野之民去,他無論如何都不甘心,挖空了心思想的都是如何能給貝場立上一功。正在這時候看見白玲虎那一口袋的靈晶,張宏正過來之後吳子健就要他們收拾上路出城,於是就留上了心,在城門處再看見守衛封城,立刻就覺得是和張宏正還有白玲虎那靈晶有關,這才跳了出來。

“……證據小人沒有,但今早確是親眼所見他們鬼鬼祟祟……”趙九也只能把自己所見的老老實實地說了,連撒謊都不敢。

“行了。你也是衷心可嘉,下去領靈石吧。”眼看從這裡問不出什麼來,林天通揮揮手把趙九打發了。趙九還想再說兩句,但看林天通連理都不想理他,也不敢開口亂說,只能垂頭喪氣地走了。

“即便沒有實據,也算坐實了那白丫頭和南宮家散修勾結的事情,只要再從這流光小子的手中拿到了口供,就是實打實地鐵案,那白丫頭再說什麼都是無用,必須乖乖地去向無忌大人服軟求情。”

眼看林天通的興致不是很高,旁邊的副長連忙出著主意:“那濟世教小子居然不肯說出那兩人勾結著去了哪裡,看來是不知道我們的手段。我馬上就讓老張他們幾個拿上傢什把他帶到牢子裡去整治,保準讓他連老孃的身上有幾根毛都說出來。”

林天通卻搖頭:“這些濟世教的人都是領了戒律,不得妄言欺人是他們教中戒律,他說不知道就當真是不知道。”

“不知道也可以把他弄成知道了。”副長越說越興奮,這些手段都是他們平常裡慣用的,對於沒背景勢力撐腰的人想怎麼整治就可以怎麼整治,要什麼口供就能有什麼口供。“若是實在頭鐵嘴硬的,乾脆就一刀宰了,弄個畫押的口供還不簡單麼。”

“哈哈哈哈……”林天通還沒開口,那邊一直看著水幕畫面的夏大師卻先笑出了聲來,笑聲中滿是譏刺。“林統領你領導有方啊,手下的人才濟濟,這個主意著實不錯,你不妨試試。”

林天通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這副長一眼。這是他夫人的表弟,自小就受家裡和表姐的寵愛,修為只能說勉強過得去,他家裡也出了不少靈晶,林天通這才花了力氣弄了個副長的職務給他,再帶在身邊做些事情。現在看來這小子搜刮敲打那些往來的小商隊倒是一把好手,稍微正經些的事情上就是一塌糊塗。

“那可是濟世教的人,眾目睽睽之下抓來這裡,若沒有真憑實據,就只能讓他須尾俱全地走出去!否則引得祭酒來湖東城向無忌大人質問,就算無忌大人可以不理會,那也是惹他不快啊。那一方祭酒怎麼也是先天之上的修為,難道你也能一併殺了?就算你能殺了,萬一引來三神門呢?要讓唐家大人煩惱了,你有幾個腦袋?還要連累我!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林天通的唾沫星子飛得這副長的滿臉都是。若是其他人他早就直接一巴掌扇過去了,也就是看著這個小舅子是真正的自己人這才浪費口水去教訓一下。

濟世教的人再不受世家待見,但畢竟大家預設都算是三神門的分支,不讓他們進城傳教也就罷了,甚至有些作風兇惡的世家時不時悄悄地弄死幾個礙事的流光流羽也是有的,但那是在私下,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在明面上大家都不能亂來,這是世家制御中有些頭腦有些閱歷的人的共識。

“是是是……”這副長連連點頭,冷汗直冒,和滿臉的唾沫混在一起滾滾而下。“那……那些鄉下野人呢?如今還著人看守在城門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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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驅散了!留在那裡是給我們湖東城長臉麼?做的什麼事情?你腦子裡是些什麼東西?”林天通恨不得把唾沫給直接噴進這小舅子的腦髓裡面去。

“是是……”這副長遲疑了一下又繼續說。“不過那濟世教的小子倒是說是因為知曉了方朗卓是森羅殿的人,怕他狗急跳牆在城中鬧事,這才忙著帶領那些鄉下人出城去避難,還說要我們最好也小心些,儘快將那方朗卓找出來……”

“他知道個屁。方朗卓一個小小的陰邪鬼修能做出什麼來?倒是要快快將那南宮家的小子和白丫頭找出來才是正經。”林天通已經不想和這種沒腦子的屬下皆小舅子廢話了,不耐煩地揮揮手,然後走到夏大師的身後看向水幕。“怎的那些去客棧的人還沒到麼?”

“誰知你們偵尋司連符咒都備得不全,還要臨時翻箱倒櫃地去找?”夏大師不陰不陽地刺了一句。“還有若是嫌他們的腳程慢,統領大人一開始就該去城主府借調浮空舟。”

“區區小事何必去驚擾無忌大人和大總管?”林天通不為所動,他當然沒那麼傻。浮空舟可是城主府專有的高階法器,當然特殊情況下也可以去申請使用的,但他可不覺得追捕一個小小的散修有多特殊。“其實夏大師原本也可以直接帶他們一程的,這耽擱下來的時間可是大家的,若是誤了事可不是我一個人吃掛落。”

“我這裡倒是有兩張親手所制的焰空虛度符,只要二十晶就可以了。林統領若是早點說一切消耗都直接走衛戊所的帳,我之前就拿出來了。”夏大師不為所動,穩穩地站定了自己的立場,不見好處絕不白使力。

好在這時候,水幕中顯現出去集市邊客棧查詢的人也已經到了。確定了那南宮家散修的身份之後,這人進入湖東城中的一舉一動自然也就被查了出來,衛戊所中曾受那小子請吃的兩個守衛也叫來好好詢問了一番,可惜那兩人所知不多,只知道他和另外兩個同伴一起就住在集市那邊的客棧之內。當時就立刻有副長派快馬去檢視過了,自然是早就已經人去樓空。客棧掌櫃也不知道他們何時離開的,只一個勁地抱怨他們不知搞弄什麼東西,將整個廚房弄得臭不可聞。

衛戊所當真要找出人來,當然有的是辦法。偵尋司專門用以找尋人的法術符咒就有十幾種,但偏偏有些年生沒有動用過,許多符咒都元氣散佚成了廢品,更多的是不知所蹤,臨時尋找調集符咒又花了不少時間,這時候才終於將符咒送到那裡。

負責使用符咒的是夏大師的一名弟子。這是個鬢角有了白髮的中年人,也已經有了生法境的修為,跟著小二來到了張宏正住過的房間,抽出一張符咒閉眼凝神片刻後丟在了房中的床上。

符咒化作一片淡綠色的煙霧籠罩了一片方圓兩丈的區域,其中有數個大小不一,濃淡也不同的身影在其中沉浮。隨著中年法師眼中的精光閃動,這些身影在煙霧中不斷變幻,然後其他身影都虛化消失,剩餘的煙霧很快凝聚出來一個清晰的少年人身影,正是張宏正的形象。

水幕前的林天通也微微點頭。這張‘元氣尋蹤’可是先天符咒,也是偵尋司現有庫存中最好的一張庫存符咒,可捕捉一定區域中殘餘的活物氣息再加以追尋。而且這氣息還並非只侷限於氣味,而是更為本質的天地五行元氣運轉痕跡,就算是那些用藥物抹除身體所留痕跡,或者是先天之上的人仙武道修士閉鎖毛孔的等等手段,在這張符咒之下都無所遁形。用來追查一個不過暗勁修為的散修小子,可謂是牛刀殺雞了,不過這是走的衛戊所公賬,倒也沒人覺得心痛。

法師眼中的光芒再閃,那張宏正的煙霧形象化作一隻大鳥直接將窗戶撞碎飛出了客棧。法師和同行的什長一起跟著躍出窗外,法師對著在半空中盤旋的煙霧大鳥一指,那大鳥就直接朝著貝場水域的方向而去。

“原來是去了貝場。若是去了水域,那無邊無際的湖面上追起來還有些費勁。”看著水幕中的畫面,林天通點點頭,轉而對夏大師說:“不如就勞煩夏大師出手,前去貝場水域抓那小輩回來。你以法術在空中飛行,那小輩無論如何也難逃你手心。”

“我晚間還有兩爐薰香和蟲食要幫無忌大人祭煉。若是一路飛去拿人疲累了精神,煉出了岔子怎麼辦?”夏大師卻是眉頭微皺,面露不悅之色。這不過是一暗勁層次的散修小子,卻要勞煩他親自出手去將之擒拿,說出來簡直是有辱身份。“反正貝場水域中,他們難不成還跑得過貝場守衛的船麼?發個信給那新管事,讓他下令貝場的守衛和法師幫忙一起緝拿不就是了。”

“夏大師說的是。那我就只有親自去跑一趟了。”林天通咳嗽一聲,言語中頗有不滿之意,但在夏大師看不見的嘴角上卻拉出一絲笑意。

城門之外,得到了命令的守衛將村民們全都驅趕了出去。有幾個村民還遲疑不定地看著城中不願離去,卻被守衛賞了幾個巴掌,這才和其他人一起抬著擔架軟床,扶著傷者慢慢遠去。

走出好幾裡地,一直等湖東城都不再顯得那麼巍峨雄壯之後,走在最前方帶路的兩位老村民才停下了腳步,對身後跟著的兩人說:“兩位,到這裡應該已經沒事了。”

“多謝老丈。”兩人中年紀稍大的那個躬身一禮,然後放下了揹著的包裹,扯去了頭上包裹的紗布,吐出了嘴裡唇間塞著的布條,整個人的模樣為之一變,卻是呂寧。

“多謝老丈。”另一個也放下了肩上的擔子,扯下了肩膀和頭上的包紮,正是西旺。

“你們莫要謝我,是吳行者讓我帶你們出來的。”兩個老者搖搖頭。村民中有不少人驚奇地看著呂寧兩人,他們也都不知道有人居然打扮之後混了進來。“你們也不用再跟著我們了,吳行者已經給了我們不少靈石,足夠讓我們去五十裡外的劉家鎮落腳。”

“那就請老丈你們一路多保重了。”呂寧也不多說什麼,和西望一起站在原地目送村民慢慢遠去。

“呂大哥,我們怎麼辦?”西望的轉向湖東城的方向。“小張還在城裡。之前城門口那樣的守衛森嚴,他怎麼出得來呢?難怪他不和我們一起走。剛才我看見和他一起喝酒的那個守衛了,幸好他不大熟悉我們兩人。”

呂寧也凝視著遠處的湖東城,這巍峨的唐家雄城宛如一隻沉睡的巨獸,靜靜地盤踞在通天湖邊,將任何膽敢冒犯的人吞噬碾壓得屍骨無存。半晌之後,呂寧開口沉聲道:“他一定能出來。我們先去西邊等他。”

“對,他的貓還在這裡呢。”西望低頭看了看竹簍裡正睡得死沉死沉的肥貓,還有另一邊的一個陶罐。“還有那罐臭肉,他叫我收好,說是回來之後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