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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堅持

他根本就沒回都城,作為一位有著敏銳軍事嗅覺的騎士,他怎會放任戰機從指縫間滑過。貝恩哈特舒爾茨師從其父,在很多方面甚至比父親更加果決,堅強。

我比那些老頭子強多了,我才不會困守孤城,坐等公爵的大軍上門。小舒爾茨趴在草叢裡,等著巡邏的大部隊回去。手中的長劍事先抹了炭灰,皎月當空亦發不出一絲反光。

站門崗的守衛打著哈欠,巡邏隊從身邊經過,都不能阻止他偷懶。身後響起盔甲摩擦草地的聲音,在小舒爾茨聽來簡直刺耳,所幸不遠處的水流猛烈撞擊著碼頭的木杆,足以掩蓋那麼一丁點雜音。仔細聽的話,還有蛙叫與蟲鳴,熱鬧著呢。

“大人,船隊到了。”侍從約瑟夫爬到了他身邊,悄聲說著。

小舒爾茨眨了下眼睛,算是回答。侍從又慢慢爬回去,他才十三歲,在戰鬥中幫不上忙。被當做哨所的木屋後傳來了貓叫的聲音,發情的貓鬧起來像是嬰兒大聲哭泣,或者說本就是人在模仿動物。

後面的哨兵被解決了,他爬出草叢,在屋簷下的黑影中起身。一介貴族,又是騎士,本該堂堂正正的解決對手。如今卻被區區一幫無名小卒,逼的用起了下三濫的手段。這都是形式所迫,今晚的水流很急,船隊眼看著快到了。即使小舒爾茨沿途招募了被打散的士兵,可供驅使的手下仍然很少,死一個少一個。

火把照不到的地方,草叢,灌木都在晃動,大家紛紛爬起身。如果門口的守衛沒那麼分心,早就暴露了。他貼著牆壁挪到拐角,謹慎的探出了半張臉。那個戴頭盔的背影歪朝一邊,胸口有規律的起伏。

他向後招手,抹人脖子的髒活,用不著騎士統帥的兒子來做。屋子熟睡的人也不知大禍臨頭,一陣銳器入肉的聲響過後,己方只有一個傷者,還是被自己匕首弄的。

約瑟夫是個勤快的男孩,小舒爾茨剛登上碼頭,便看到船隊進入了視線。船艙裡裝著背來的石頭,將大半個船身壓入水面之下。一旦靠近碼頭,船員就動手將船鑿沉。隨著最後一艘船沉入河底,小舒爾茨吹響了口哨,收攏部下。

類似的碼頭,靠河吃飯的奧古斯特公爵可是建了不少。家族城堡邊上的那個,光是值夜守衛,就超過了他的部下。小舒爾茨並不願意硬碰硬,但如果必要的話……

他祈禱那封信儘快送到,誰都好,只要是援軍我就歡迎。月亮被飄過的黑雲遮住,藉著難得的掩護,偷襲隊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為錦衣玉食的公爵家大小姐,她從未掉隊,這真的非常了不起。為了儘快趕到,里昂只帶走了部分持矛騎兵,把大部隊丟給軍團長格林。法師出人意料的堅決要求參加突擊隊,在任何人能阻止她之前,海倫娜驅使坐騎加入了佇列。大小姐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勇者只能無奈的答應了。

第一天,不同於正常行軍的走走停停,隊伍只在必須吃飯時才停下來。海倫娜強打精神,啃著勇者遞過來的牛肉乾,假裝沒看見他五顏六色的手。這讓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晚上到了宿營地,她一下馬就衝進樹林。又因為她是女人,大小姐跑了很遠,才敢蹲下。

她溼漉漉的回了營地,迎頭撞上里昂。勇者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很想說她兩句。但大小姐沒時間搭理,她一把推開里昂,走向自己的小帳篷。

海倫娜連襯褲都扔在了林子裡,被包裹在法袍中的下半身是赤裸的。若非誤打誤撞遇到了一個集雨的水坑,她很可能在林子裡躲到後半夜再偷偷溜回來。

第二天,她吸取教訓,中午的短暫停留她不吃不喝。下午的路程剛開始,她自我感覺良好,沒再出過異樣的狀況,也不至於憋的難受。但過不了太長時間,肚子裡傳出的怪聲讓她小臉通紅。若非有吹過耳邊的勁風,踏過路面的馬蹄,周遭環境發出的聲響更大,幫她掩飾了過去。

當晚,她吃的比平常多,鑽進帳篷倒頭就睡,壓根沒了梳洗的心思。比起聞到了臭烘烘的腳丫子,聽到自己打鼾對海倫娜也是頭一回。

第三天早晨,她本想放棄早餐,好多睡那麼一會。里昂鍥而不捨的搖醒了她,時間緊急,所有人都得在馬背上吃早飯。大小姐頭昏腦脹的被人扶上馬鞍,接過了塊幹麵包,謝天謝地,因為起得早,好歹男人還來得及洗手。麵包太大,她習慣於小口的吃,只好騰出了一隻手去拿。為了這個動作,她差點掉下馬鞍。

中午的休息總是短暫,但她做了夢。

“孩子,你為什麼來當學徒?在家裡乖乖的長大,找個好男人嫁了不行嗎?”他的聲音蒼老且嘶啞,有氣無力的分辨不了情緒,他的臉躲進了兜帽的陰影裡。白日的陽光從左側的窗戶刺入,但老法師總有辦法躲在光線照不到的角落。

“我不想嫁人!我要學魔法。”小女孩說話了,生下來便是貴族,使得女孩雖然比老法師矮了一大截,但她昂首挺胸,吐字清晰。

老法師被逗樂了,笑聲沒能持續太久,很快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取代。小女孩見老法師掏出手帕擦拭著嘴角,給雪白的絲綢上留下了鮮紅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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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不要教我?”關心人不是她的強項。

被提問的人蹲下來,以便小女孩看清他的臉。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縱橫交錯的皺紋像是車輪攆出的軌跡,這還不是最驚人的,在本該是鼻子的部分,殘留著兩個肉洞。相對的,左半邊的嘴也少了一半,被某種爛肉取代。而眼睛……小女孩尖叫著退後。老法師抓緊了她的胳膊,頭往後仰,兜帽脫落了。他左眼的位置,空空蕩蕩。

“這就是我為魔法付出的代價!”老樹皮般的手好似鷹爪,牢牢的控制住了小女孩,老法師逼著她看自己的臉。良久,他丟開小女孩,重新戴好了兜帽。

脫離他的掌握,小女孩鑽進了兩個書櫃之間的夾角,她捂著臉。老法師聽到了哭聲,他放任哭泣持續了一段時間才開口。

“你還想學嗎?”聲音裡蘊含著奇怪的感情,不是一個六歲孩子能聽懂的。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說著話,他一時沒聽明白。老法師不耐煩的重複了問題,只想趕快把這孩子打發走。小女孩咬緊嘴唇,走出了牆角跟他對視。臉上的淚痕破壞了她的堅強,但憑著那份倔強,老法師都有點佩服這小不點了。

“我想學。”一字一句,海倫娜對她的老師說道。

老師即使笑起來,也很嚇人,好在那張臉飄遠了,飄走了……

一天中兩次被人搖醒,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海倫娜本能的想扇那人一巴掌。右手都伸展開了,一睜眼卻看見了里昂,她實在不好意思去打一個每天抱著她上下馬的男人。之後的行軍,她全靠著掐大腿硬撐。

魯道夫不喜歡幹坐著,但他更討厭放棄大團長的寶座。距離信使帶著他的報告去聖城,已經快要一個月了,卻連一丁點迴音都沒有。皇帝那邊倒是很快回了信,要他打進奧古斯特男爵領,嚴懲叛徒。至於他針對霍夫曼男爵領的請求,陛下推說這事他不能獨斷專行,必須交給議會投票表決。

什麼“投票表決”,不就是要吊著我去跟瑞克公爵那幫人開戰嗎?他都有點後悔把兒子轟回家了,史蒂夫長期幹著幕僚的差事,分析情報比用劍拿手。但,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萬一瑞克公爵大軍壓境,他不能使延續了幾百年的血脈斷絕於此。安雅,哦,是安德莉亞,她也懷孕了,看著後代開枝散葉,也是一個當家人的職責。大團長百無聊賴的拍打著牆垛解悶,時不時遠望道路盡頭,他在焦急的等待。

這些天下來,總算有點好消息,大名鼎鼎的屠龍者里昂就快到了。勇者閣下派出了先頭部隊請騎士團準備食宿,並告知了大概的抵達時間。死而復生的傳奇,又是聖騎士的愛人,大團長對里昂寄予厚望,巴不得他把叛徒打的灰飛煙滅,這樣就用不著他出手了。

目力所能達到的極遠處,終於現出了一面紅色的軍旗,大團長喜上眉梢,里昂伍德終於到了。他打過惡龍戰爭,他帶著夥伴殺死了一條巨龍,他征服了死亡,是一個活生生的奇蹟。大團長走下城牆,親自出門迎接帝國的救星。

不,也是我的救星,想到這裡,大團長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里昂見過魯道夫,那是在他死前。因為克裡斯蒂娜的緣故,兩人有過幾次客氣的談話。他很確定對方說過“我等著你們的婚禮”之類的話,作為背棄了神聖婚約的負心漢,再次重逢,難免畏首畏尾。

現任教會騎士團大團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大力的搖晃,明顯忘了精靈那檔子事。鬆口氣的里昂感激不盡,兩人談笑風生。大團長不時望向他身後,當看到隊伍裡只有騎兵,儘管極力掩藏,里昂還是看出了他的失望。

里昂轉而向他介紹了海倫娜,經歷了四天的急行軍,法師臉色發白,雙腿腫脹。即便如此,她依然禮貌的跟大團長互致問候,沒有半點失禮之處。里昂想到了艾米莉,艾米比她來得更強,只是法師會抱怨個不停,再指揮勇者給她按腿,完全不顧周圍人的觀感。

他就帶來了不到兩千人的騎兵,法師可是重要戰力,儘管里昂很想立即衝進叛徒的地盤,去尋找小舒爾茨。他偷瞄了法師一眼,海倫娜膚色本就白皙,讓其下脈動的血管清晰可見,這會再看。大小姐已是臉色灰敗,她自以為沒人注意,便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到了那根法杖上。只消再走幾百步,她就會倒地不起。

大團長說早準備好了宴席,里昂滿口答應,他能聽到背後一片感恩的喘息,其中要數海倫娜最大聲。勇者走到法師身邊,抬平了他的右手,海倫娜感激不盡的挽住。大小姐身上的味道絕非一位淑女應該有的,里昂明白自己也不遑多讓。

把頭整個浸入了水底,再看著氣泡從嘴,從鼻孔依次上浮,海倫娜重新體會到了活著的滋味。大小姐鄭重起誓,再也不摻和男人的急行軍了。第四天的後半天,她因為打瞌睡數次落馬,純粹因為運氣好才沒跌破相。可腳被馬鐙卡住拖著跑的經歷也很慘,特別是她袍子下只穿了內衣,被來救援的人看光光了。

她索性自暴自棄,允許勇者和她共乘一匹馬。她已經沒閒心去覺得羞澀,大部分時間她都靠在里昂懷裡睡大覺。從里昂之後對她的態度來看,勇者沒覺得有什麼不同。戰友之間的互相照顧,是超越了性別的,至少在當時,雙方不會想太多。

至於里昂怎麼想她就不知道了,浴池溫暖了她的身體,也啟用了某些東西。心跳愈發激烈,海倫娜擔心它會衝出胸腔。

專注,控制思維,直至建立一個專屬領域,是法師比普通人強的地方。她順利擺脫了紛亂的心思,提醒自己別不小心成了里昂的眾多女友之一。有關老姑娘艾米莉的段子,可是法師塔經久不衰的八卦,只是沒人敢在當事人面前提起罷了。

花花公子里昂先跟艾米莉交往,又移情別戀,和精靈克裡斯蒂娜訂婚。海倫娜從未幸災樂禍,反而是少數支援艾米莉的人。她深信就是里昂玩弄了艾米莉的感情,害得她年過三十都嫁不出去。

真是女人的噩夢呢。女僕舀起一盆水,緩緩的澆到她頭上。海倫娜閉起眼睛,享受傭人的按摩,幾天幾夜休息不好,她從前天起就開始頭痛了。

她在浴室裡睡著了,女僕叫了好幾聲,才把她喚醒。海倫娜迷迷糊糊的任由對方幫她穿好衣服,她走到了鏡子前。純黑的眼袋,浮腫的臉頰,衣服的破洞,她一時間沒能認出自己。海倫娜捂住嘴,壓下了一聲的尖叫。

海倫娜可不打算這幅模樣,去見里昂,啊,錯了,是去見大團長。

她瞪了鏡子裡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