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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我的家人

即使有黑暗視覺,也不可能在無光的環境下看書。修女給她拿來了《聖典》,卻沒留意燈油的問題。瑪雅每天的閱讀時間少的可憐,而且不像弟弟,她的帝國語不好。黑暗精靈沒等來聖騎士,多半是地精老喬治不夠格跟精靈說話,或者只是單純的忘了。無論是哪種,瑪雅都沒機會確認。

她被關在修道院的地下室裡,只知道棕色頭髮的女孩不再下來給她送飯。又過了幾天,地精也不見了。以後的日子裡,連發黴的麵包,味道古怪的豆子湯,亦變得稀有。

人類忘了我嗎?黑暗精靈藉助昏暗的油燈,翻開了下一頁,很快被一個猜不出來的單詞難住了。冬天的地下室寒冷刺骨,她除了隨身衣物,一床開了大洞的被子,再無取暖的依靠。

貼身內衣髒的發硬,遮體的裙子散發著餿味。她有提過洗澡的請求。黑暗精靈剋制著口音,說如果有換洗衣服就更好了,她眼巴巴的樣子,全沒了第四家族長女的威風。來送飯的女人冷哼一聲,把麵包丟到地上,罵了幾句摔門走了。瑪雅很幸運,那時她還不太聽得懂帝國語,只明白了些片段。

“該死的黑暗精靈”撿起了地板上的麵包片,不吃的話很可能餓上一整天。她吹掉灰塵,咬了一口。碗裡的燈油快要沒了,她還得抓緊時間學習。修女時不時會下來檢查她的作業,要是背的好了,豌豆湯裡能飄點油腥。

成績太差的話,修女會強迫她站好,用木棍抽打她的大腿。

尊嚴?在她把無辜的男男女女獻祭給惡魔後,就不存在了。她的尖耳朵不止一次聽到門口有不熟悉的腳步聲徘徊,那都是找她尋仇的難民。

門被猛地推開,是個穿著盔甲的光頭。黑暗精靈戒備的縮排牆角,她很久沒見過男人了。這個時候冒出來個大塊頭,莫非要強暴我?還好,光頭停在了離她一臂的位置,轉過頭向門外喊著。

聽到他要人拿蠟燭進來,瑪雅懸著的心放鬆了點,藏在被子下的拳頭握的不再那麼緊。

光頭自我介紹是騎士團的主教魯道夫,主教對一個宣稱皈依大地之母的黑暗精靈很感興趣。

主教客氣的問瑪雅,有位士兵受了點小傷,不知黑暗精靈能否施以援手。

來了,她心跳加速,人類的考試來了。如果我失敗,如果我不能從泰拉那裡祈求來醫療神力,那我……

她強撐著露出笑臉,黑暗精靈嘴上答應著,也不忘大幅度的上下晃動腦袋,她生怕主教沒聽見。惡劣的飲食蹂躪了她的腸胃,再呆下去,她的死期便不遠了,一如誤入地下室而陪伴了她很多天的小老鼠。臨時同伴的屍體臥在床腳,那是瑪雅每次掰麵包給它的地方。

重見天日的感覺很糟糕,陽光不會饒過幽暗地域的住民。她抬起了雙臂保護眼睛,剛好擋住一個飛來的蘿蔔,激流鎮的鎮民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們的愛恨。伴隨著“骯髒的黑皮婊子”,“黑暗精靈騷貨”雨點般的臭魚爛菜向她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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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騎士團的士兵組成了盾牆,她才沒被一擁而上的鎮民當場打死。

人類贏得了勝利,但仍有不少流竄的綠皮拒絕投降,眼前的士兵便是被一個負隅頑抗的獸人所傷。

作為蛛後的祭祀,她憑藉羅絲的神力治癒過不少同族,也殺過更多,然而蛛後背棄了她。新的女神是否會被她打動,瑪雅沒有自信。她將手放到了士兵受傷的肩部,嘗試向泰拉祈禱。她能感到傷兵的掙扎,對她碰觸的厭惡。但她聽不到女神的回應,她的內心空無一物,寂靜無聲如同一潭死水。

她彷彿聽到了光頭主教在不耐煩的咂嘴,似乎看到了身邊人類嘲弄的眼神。我就要死了,她想到了被她殺掉的那些男人,女人,孩子。她當著不能動彈的父親的面,將短劍貼上他女兒的脖子……

也許我真的不配活著,淚水打溼了臉頰。她伸手擦拭,被掌心的藍光晃暈了雙眼。死寂的內心起了波瀾,她將手放回傷兵的身體,神恩難得不容浪費。

瑪雅跟著主教回到都城,也得到了妹妹們被斬首的訊息。對此,她回答說“我知道了”,血親的死亡讓她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明智,沒在名單上看到母親和弟弟,也未感到絲毫的慶幸。

匕首和毒藥,獻祭與陰謀,是不可能得到一個有愛的家庭,而所有的黑暗精靈家族大抵如此。

“姐姐,好久不見。”弟弟踏進了地下室的樓梯,他大概剛走了兩三級的臺階。長劍出鞘,延續了千年的仇恨,使得每個高等精靈都會毫不猶豫的拔劍,即便是被流放者的女兒。

“站在那兒別動,叛徒。”克裡斯蒂娜立即把黑暗精靈和母親故事裡的人物對上了號,要不是為了掩護背後的孩子,她已經動手了。

“哦,小姐,不必大動干戈。”扎克舉起雙手,手心向著姑娘們,表現他沒敵意。“我只是想要跟親愛的姐姐說幾句話而已。”他慢慢的走下了樓梯。

黑暗精靈法師用母語跟瑪雅交談,與此同時,克裡斯蒂娜向艾米莉使眼色,法師眨了下右眼,手摸向了腰後的匕首。她們聽不懂姐弟倆在說什麼,只能從語調和表情判斷,兩人絕不是拉家常。

“維爾娜她們死了。”面對突然出現的弟弟,瑪雅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也沒辦法學著人類那樣噓寒問暖,所以她表現的非常黑暗精靈。

“我知道。”弟弟的反應也是典型的黑暗精靈,即不生氣亦不難過。

“那你知道母親的下落嗎?”如果媽媽也來了,她一定會殺了瑪雅,再幹掉扎克。對於一個潛在的復仇者,修女覺得有必要打聽打聽。

“這就不清楚了,也許人類當場把她殺了吧。”弟弟跟人類混得時間太久,他聳聳肩膀,黑暗精靈貴族都不會做這個動作。

“你過的怎麼樣,扎克?給開妓院的下流鬼打工嗎?”這問題裡滲進了人類的習慣,只是瑪雅自己察覺不出。

“我真不願意打擾兩位,但我們可以走了嗎?”艾米莉插了進來,她不理解克裡斯蒂娜那種與生俱來的仇恨,也沒耐心站在黑屋裡聽姐弟倆廢話。打著冷顫的莉莉拉緊了她的法袍,其他小女孩則躲在她身後,法師得在孩子們徹底失控前帶著大家離開。

“走?”克裡斯蒂娜難以置信的重複著這個詞,眼前可是召喚惡魔的罪魁禍首,邪惡透頂的黑暗精靈。放任惡人逍遙法外,還當什麼聖騎士。

艾米莉瞪著她,做了個口型“孩子”。黑暗精靈敢一個人大剌剌的走進來,沒準他早準備好把整棟房子炸上天的後招。現在可不能由著小娜的性子,執行什麼破正義,艾米莉做了個怪相。

修女深有同感,她得抓緊時間了。

“你是來殺我的嗎?”這也是個黑暗精靈的家庭問題。

“哈哈哈哈……”弟弟笑的喘不過氣,等他終於停下來,扎克眼裡閃爍著複雜的情感,“不,親愛的姐姐,我可殺不了你,不管我有多想。”

他嚴肅的鞠了一躬:“再會了,羅絲女神。”黑暗精靈退入了陰影。

上方的樓板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女人叉著腰站在門外,肥胖的身軀比扎克更為有效的擋住了光線。

“當家的,快來看吶,又多了三個漂亮妞。”胖女人蠢到連精靈會反射光線的眼睛都認不出。

克裡斯蒂娜牙齒咬得咯咯響,她大步走上樓梯,一拳打翻了綁架小孩的老鴇。她是戴著鐵手套的,老闆娘捂著流血的鼻子不敢動彈。精靈又對上了妓院的老闆,精靈認出了他,老闆在水晶球裡露過臉。

面對身穿白甲的聖騎士,老闆和他身後的保鏢們明智的選擇了下跪,一群天殺的流氓跪倒在地板上,頭都不敢抬。精靈悻悻的放低了劍尖,她不能向投降的人出手。但莉莉她們可以,女孩們衝上去又踢又打,也算是個小小的復仇。

過了很久,瑪雅才走出地下室。也不知她弟弟說了些什麼,讓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但既然修女鉗口不言,精靈也不願去追問,她有更重要的事。

“關閉妓院?”趕來的這位警衛隊長是個年輕人,他留著捲曲的山羊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來的老成。

“是的。”精靈不覺得這有任何不對。

這些男人真是差勁,用錢去買女人不說,竟然還把手伸向了小女孩!聖騎士折騰了一整夜,把捆得像是待宰肥豬的老闆夫婦丟給了姍姍來遲的警衛,又趕走了一棟房子的嫖客。精靈義憤填膺的對著那些衣不遮體的妓女表示,要解救她們。

有些女孩當即哭著擁抱了她。而有些嘛,則懶洋洋的打著哈欠,問聖騎士說完了嗎?假如精靈大小姐不需要她的服務,那她要去睡覺了,明晚還得繼續工作。

“我把脅迫你們的老闆抓起來了,大家不用害怕。”精靈難以置信,她覺得這些賣身的女人只是言不由衷。

“那又怎麼樣?舊的老闆走了,新的老闆又會來。大人,我們總得吃飯啊。”一個妓女的帝國語非常流利,多半是從帝國被拐來的。

“我們就要回國了,跟我們走吧。”精靈伸出手,那些說著帝國語,長相氣質也偏向帝國人的妓女們卻往後縮。

“回去哪裡?我們的家早沒了。”大多數妓女回到了她們住的房間,合上了門。不用精靈的尖耳朵,連艾米莉都聽到了門後的哭聲。

最終表態跟精靈走的妓女寥寥無幾,勉強湊夠了兩位數。想回國的女人打包了簡陋的行李,有人還帶著自己的孩子。

目睹了這一切的克裡斯蒂娜流下了眼淚,她是個精靈沒錯,但她把這些人當同胞的日子比大多數活著的帝國公民都要久。

她的同胞流離失所,父親不知去向,母親被迫出賣身體來養活孩子。她的國家支離破碎,和平的時間短暫到沒有太多恬靜的冬去春來。

我只是個躲在里昂身後的傻女孩,克裡斯蒂娜在聖城看得夠多了,她想回家。但有很多事也不能不做,關閉妓院,打掉人販子的買家,精靈覺得這是她能做到,必須做到的。

隊長哼哼唧唧的左顧右盼。他不敢頂撞聖騎士,妓院也的確是非法存在,完全有理由關閉。只要他不怕背後的金主毀了他的前程,或者乾脆是一把藏在暗巷裡的刀子。

“有什麼問題嗎?”隊長的猶豫讓精靈非常不爽。

“當然了,大人,這就去做。”隊長點頭哈腰,朝他部下比了個手勢,警衛這才封住大門,換上了個新鎖。

朝聖團又在聖城多呆了三天,以便精靈收容想要跟著一起回國的人。人數沒她想象的那麼多,正如同妓院也並未如她所願統統關閉一樣。

她們走的那天,教廷方面只有一個大主教出面送行。經歷過了覲見廳裡的衝突,人販子的綁架,精靈不願留下同來的孩子,大主教也未作挽留。

從一開始,“光榮遠征”就不是孩童的遊戲。旗手傑克低著腦袋,被理想破滅的虛無感壓彎了腰,連累著手中的聖母旗都屈服於烈日,找不到能重新飄揚的微風。莉莉照舊跟在男孩身邊,女孩沒再忙於整理傑克的衣服,莉莉也有自己的心事要想。

儘管人不多,依然有人頂著酷暑也要一睹聖騎士的風采。精靈抬起了手,向著街邊的人群致意。微笑的克裡斯蒂娜看到了兩位老熟人,她能融化人心的笑容被凍結了。妓院老闆牽著他的胖老婆站在人群後面,冷冷的看著馬背上的聖騎士。

精靈按住劍柄,艾米莉則按住她的手。法師搖搖頭,暫時安撫住她。

克裡斯蒂娜比艾米莉年長的多,但論起接觸到的黑暗面,她不及老友十分之一。

她曾是個天真的姑娘,她爛漫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