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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圍爐夜話

夜色下,竹影松搖。

敦煌君身前擺著兩個陶罐,裡面裝著似乎是新鮮炒制沒多久的新茶。

用剛剛煮開的茶水沖泡的一壺,此刻正在衝燙兩個聞香杯。

茶之一道,鮮茶自然需要聞香。

此刻 敦煌君面前的這茶外形條索纖細,茸毛遍佈,白毫隱翠。倒處一杯後嫩綠明亮,還未品嚐便已經聞到清香濃郁。而陶罐之中茶葉如銅絲條,螺旋捲曲。

敦煌君看著對坐的軒轅長歌正在用一塊毛皮擦拭一個青銅鼎,此刻笑道:“你這是找了一件不完整的靈器法寶?像是一個很古老的食鼎。”

軒轅長歌沒有抬頭:“是完整的,只是看著不好看,擦一擦便乾淨了。此寶名為離火盆,乃是不得了的物件。”

鼎分大小,鐘鳴鼎食說的鼎其實最開始還不是祭器,而是用來煮食物的,大的煮牛羊,小的自然是日常所用,只不過漸漸地因禮的興起,才變成祭器。

敦煌君是一個不太在意軒轅長歌,或者說是姬太摸出一件兩件法寶靈器的,因為坐擁整個魔道,要一些特別的物件總是有人會去操辦的。只好轉換話題,在不打擾眼前這位忙碌的擦拭離火盆的前提下聊上幾句:“這茶何名,原本沒見過。”

軒轅長歌此刻把那離火盆放在矮幾上,拿過敦煌君身前那杯茶嫣然一笑:“三界皆苦,眾生求渡。世俗入眼,皆是凡夫。可是今日我遇到一位觀音當得起一位妙人,形貌異常非是水月觀音,而是一位佛冠大僧,與我說:世人皆因沉淪苦海而求渡,非是為求渡而入苦海,明知是執著,卻難以放下。鳳皇你看,還有人慾渡化我這世間第一等大魔頭,是不是痴心妄想?”

敦煌君微微忍住笑意:“姬太,你誹佛了。”

軒轅長歌微微笑道:“可是祂不知道這世上那有我不敢看的觀音。於是祂琉璃碎了一地,最後化作了這杯中之物,所以這茶就叫水月觀音。”

姑蘇城外那一片墜落的妙利普明塔院的動靜整個姑蘇城都知道,不可能敦煌君這位慕容世家的二公子不知道,自然知曉此刻說的是佛宗論道。

琉璃玉碎觀音去,沸水煮茶杯中來。

軒轅長歌算是說了一下今日那動靜是咋回事,又說了自己做了啥。

敦煌君是不信這茶是那位觀音玉碎而化作,知曉這位又開始捉弄自己了。微微搖頭又拿過一個聞香杯,準備再次倒一杯,只不過軒轅長歌淺嘗輒止喝了小口後卻是把那一杯茶有放回敦煌君面前:“你要是覺得水月觀音這名不好可以自己換過,此茶產自太湖縹緲峰,日後應該會漸漸出世的。只不過你眼前這兩罐算是天地初生帶有靈氣之物別浪費了,常喝可以滋養肺腑。”

既然這麼說了,敦煌君自然是相信這事不會騙自己,多半是真有滋養肺腑的作用,於是拿起眼前那退回來的聞香杯,也淺淺的喝了一口,然後笑道:“此茶味甘香,簡直是嚇人,可堪稱嚇煞人香。”

軒轅長歌微微一伸手從那陶罐之中攝取兩枚茶葉,就見得這茶葉色澤碧綠,捲曲似田螺,掐指推算若是移栽以後民間採茶當在春分以後清明之前,而這茶葉定然是如雀舌一般尖細嫩芽。不由的好笑:“初時採摘葉卷如雀舌,乃是選取佳品入料,手不離茶,茶不離鍋,揉中帶炒,炒中有揉。這竟然是一位近神之靈消磨時光的方式,這茶還真是螺絲殼中做道場,靈如其名,茶如其名碧螺生於春。”

“碧螺春,你剛剛還說是雀舌。”

敦煌君眉頭一展。

軒轅長歌搖頭無語:“世家公子果然不食人間煙火,你改日找幾個茶娘看看她們如何炒茶的就知道了。”

隨即把兩枚茶葉丟在離火盆中用手比作炒茶狀。

敦煌君恍然大悟這茶乃是綠茶,銀白隱翠,條索細長,捲曲成螺,身披白毫。自然就是春分到清明之間才有的明前茶,的確是生於春,說是碧落春乃是形容生髮。的確比採摘茶葉茶葉之時的雀舌來的貼切。

軒轅長歌一放離火盆笑道:“你那個嚇煞人香也挺不錯的。”

敦煌君聞言身子一震似乎是忍不住喝的一口茶幾乎嗆到了。

此刻窗外冷月如鉤,柔和的月光撒在水月小築外,那一池水微微有碧波漣漪。

敦煌君拿出一方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拿起側邊放置琴譜那個矮幾上放置的一壺酒,然後又是取過一個茶杯,醇香的米酒倒在杯中,然後緩緩地遞到了對面。

軒轅長歌並沒有否認姬太這個名字,似乎在這個小院裡依舊還是十多年前那位少年,接過茶杯裝的米酒,一飲而盡。白日裡論戰了稷下學宮和妙利普明塔院,今夜似乎並沒有覺得絲毫的疲倦之意,那略微清澈的目光之中閃耀著深邃的光,似乎是心願即將得償。

“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件事?”

敦煌君略微湊長身體前傾倒酒,似乎有些勉強。

“那件事?”

軒轅長歌把茶杯朝著前面推了推,讓敦煌君能不夠著倒酒。

倒了酒,敦煌君微微推了一下茶杯:“我說的是若雪前輩的仇?”

軒轅長歌用手指敲擊桌面,算是謝過了倒酒之情。

敦煌君面色一愣:“我們之間不至於這樣生份。”

對坐的人似乎沒有在意,過了片刻才緩緩答道:“因為我想用致謝這個舉動堵住你的嘴,但是似乎你依舊打算問到底,我在想我是該走還是該留。”

敦煌君沒有想到等到的是這個答案,有點過於錯愕的神情。

就在此時,對面的人微微一語:“心中小不平,舉杯以澆愁。”

敦煌君看到這位還願意回答,自然知曉剛剛說的走是負氣的話,此刻得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於是試探著又問了一句:“世間大不平,當如何?”

“唯劍可消恨。”

軒轅長歌似乎沒有多想便直接給出了答案。

敦煌君似乎對這個答案早有所預料,緩緩舒了一口氣:“姬太,人身在這天地之間,如此的渺小似滄海一粟,天地萬物皆有本身命數所在,雖然千變萬化,終有其不可違逆的天命之道。若雪前輩的仇我得知後野十分心驚,感同身受。既然天命如此,萬物終究凋零是最終的歸屬。世上無數的人忙碌一生不過為了飽腹一頓,我們雖有移山倒海只能,但是終究也只是天道之下大一點的螞蟻,佛說普渡眾生,眾生亦是皆可度化的,但是眾生未必都願意為佛所渡,因為傳說之中的西方極樂世界無怨無恨無情無慾。眾生皆有欲,鳥禽或為一隻肥蟲,虎豹或為一隻野豬。人生而為人便有七情六慾,世事變化陰差陽錯,姬太你又何必執著,何不給這眾生一絲寬容。”

“可我娘的天命不是被奸人所害,那奸人也不是天道,若這是天道,我便逆了這天道!”話音一落,月夜下驚奇一個霹靂,似乎是要下雨了。可是這一聲雷後,等了半響也未見落下雨滴。

敦煌君忽然一笑:“你看到了剛剛的驚雷,片刻後飛逝不見,此刻便是那電光火石也看不到了。”

軒轅長歌又勾了勾手指,示意再倒一杯,敦煌君自然是挽起衣袖又倒了一杯,軒轅長歌要接過酒壺,敦煌君卻是把拿一壺酒放在了自己的右手邊。

軒轅長歌無奈只好答道:“是的,此刻便是想看那個霹靂落在我頭上也看不到了。”

敦煌君看到軒轅長歌又是一口喝掉杯中酒不消說便再次倒酒,然後笑了一笑。

“歲月無情,挽留不得,但是若是到了下雨天,這霹雷依舊。重要的是當下,若是能少殺人邊少殺吧!你也不是嗜殺的人,直誅首惡,給其他人,或者是洛陽城的眾生百姓一條生路。”

敦煌君說完雙手拂袖就跪坐這竟然微微一禮。

原本軒轅長歌就是斜靠在一個美人靠上面,一點沒有一教之尊端坐的那種氣質,甚為

慵懶。

看著這般舉動,軒轅長歌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敦煌君竟然沒有繼續勸說,而是簡單明瞭的結束了這個話題,有些不符合自己對他的瞭解。

正要再次舉杯手微微一愣,隨即像是為了打破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軒轅長歌揮了揮手:“好吧!看在慕容公子當年端茶送水的份上我考慮考慮。但是不承諾你什麼。”

此刻月近中天,安靜的小院裡面只有月光如水,寂靜的風微微帶來援助竹影搖曳。

就在這時候極其微小的一陣腳步聲傳來,敦煌君眉頭一皺,小隨遇已經被支到松風小築對面住去了,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沒人來水月小築的。

敦煌君望著門外忽然回頭,卻是見得桌邊已經沒人了,就是淡淡的龍涎香也只餘下一點點。

那越走越近的腳步聲像是有些急切,但是來人呼吸均勻,顯得修為精湛,慕容世家除了敦煌君又這修為的人只要兩位,一位是那位住在天一閣的半步大宗師,敦煌君爺爺輩的。另外一位自然是德昭老夫子,但是要進水月小築,自己能開陣法的只有德昭老夫子。

此刻敦煌君再看向門外的時候,卻是德昭老夫子已經走到門外了,此刻未等敦煌君起身,老夫子已經大步流星的進來直接在美人靠前面那個座位坐下了。

敦煌君有些緊張,不著痕跡的取杯倒茶,遞過去的瞬間自然地把那個裝過酒的茶杯取回隨手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後又倒了一杯茶,掩蓋曾經裝過米酒後淡淡的酒香,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般自然。那個酒壺也在剛剛德昭老夫子還未進門的一瞬被敦煌君拿下放在腿邊用衣袍蓋住了。

德昭老夫子像是有些口渴,來的急切了一點,從矮几上拿過敦煌君倒的茶一飲而盡,似乎茶禮要餘下一點都不遵守了,然後喝過後閉目凝神後才說話:“三教論道已經全部敗北,稷下學宮在今日上午,或者該說昨日,被不戰而屈。妙利普明塔院如今已經墜落在了城外,只餘下數口大鐘與那清心銅殿,其餘皆是毀於一把大火。”

似乎是為了寶剎塔林嘆息,又像是有些懊惱,德昭老夫子一時之間竟然唏噓不已。

敦煌君忽然看到矮幾的桌面上還有那米酒壺的封口皮紙放著,微微一愣後迅速收斂神情,看了一眼德昭老夫子,後者似乎沒有在意,還在長嘆短噓。

敦煌君又給倒了一杯茶,然後淡淡的說道:“是非曲直,恩怨情仇,不管如何,終究要有個結果的,叔父也不用如此煩憂。”

說完手中那柄茶壺不著痕跡的放在了那封酒的紅皮紙上並沒有放在壺託上。

德昭老夫子微微嘆息:“凡俗人家常說女大不中留!怎麼我養個侄子如今還學會騙我了。”

敦煌君一愣,正在錯愕之間。

德昭老夫子伸手拿開那茶壺。

見得一張紅皮封酒的紙此刻孤零零的在桌面上。

德昭老夫子冷著臉,有些苦笑:“他來過,你還瞞著我,難不成你以為你叔父這幾根老骨頭還打得過他。你是不知他做了什麼,妙利普明塔院從洞天之中墜落,可見已經盡敗了佛宗能集結的高手。”

“我......沒有這個意思。”

敦煌君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說,只好拿出藏在自己腿邊的酒壺放在桌上。

這一下倒是鬧得德昭老夫子一愣:“他沒有來過,你在獨酌?明日自己去抄家規數遍。”

說話的口氣之中似乎對那位沒來過有些淡淡的失望,而對這位子侄的獨酌又有些恨鐵不成鋼,此刻竟然一時百感交集,自己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更生氣。

“淡煙流水畫屏幽,淺墨閒繪小銀鉤。世叔幾日不見還是如此暴躁?”

意料之外的聲從門外響起,水月小築的水榭前多出了一人,正是軒轅長歌。

此刻一伸手,桌面上那一壺未喝完的酒入手,腰間插這那柄紅色的日月團扇,順帶玉珏腰帶上掛著一個火紅的酒葫蘆。

一襲雪白大氅在月下似乎更白了,微微亮起白毫。額前兩縷發顯得有些放蕩不羈,可是那一張臉的出現讓德昭老夫子微微有些一愣,似乎剛剛要生氣都快忘卻了。

“你盡然敢現身慕容世家?”

似乎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德昭老夫子愣神之間有些口不擇言。

“我有什麼不敢的,世叔你且說說看,天一閣的那位半步大宗師上次不服老在河水中泡了半響,他要是不服下次我送他老人家在太湖裡泡上一天就是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善了,打人不打臉,這可是極其葷素不忌。

德昭老夫子一摸腦門:“我怎麼教出來你這麼一個孽障?你爹孃......”

說道一半德昭老夫子說不下去了,幽幽嘆息一句:“你到底要鬧成什麼樣子。蒼生不是你掌中玩物?”

水榭前的軒轅長歌微微一笑:“可是,有的人把蒼生當做棋盤要與我對弈,世叔覺得我該如何落子。難不成我伸長脖子給他殺才好,別人要殺我我還手就不行,反抗都是錯的。”

此刻的笑臉讓德昭老夫子心中一沉,這笑中的殺意有若實質。

下一個瞬間,空中月華如水照在軒轅長歌身上,片刻後一陣靈蝶散開,再過片刻靈蝶消散,人就這麼當場不見了。

愣了半響後,德昭夫子確認軒轅長歌真的走了,回頭對著敦煌君問道:“他來了多久,你們聊到哪裡了。”

“剛剛聊完若雪前輩的事,還有他帶來了兩罐茶葉,有一份是給叔父你的!”敦煌君說完從琴譜邊取過一罐敦煌君口中的“嚇煞人香”,日後的碧螺春。

德昭老夫子剛剛因為激動起身,此刻在此跪坐下來:“抄書的事就算了,酒也不是你喝的,你們聊到哪裡了,魔道搬遷的總壇的事情問了沒有?”

說完拆開了陶罐,聞了聞又加問來一句:“剛剛就是喝的這個,滿口餘香很是上尚品。”

敦煌君微微點頭,有些無奈道:“還未聊到這事,叔父你就來了,然後他就走了。”

德昭老夫子一摸腦門,隨後一巴掌打在自己大腿上喃喃自語:“早知道我就晚點來?”

“他喜怒不形於色,你看他讓子明那小子堵門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敦煌君微微忍住笑意:“叔父,此事你最好不要拂了他的意,畢竟他還是魔道至尊,你口中大魔頭中的大魔頭,要是萬一是真的,門下的弟子就遭殃了,叔父你要我來判斷真假這不是為難我嘛?”

言下之意這事自己也吃不準。

一恍又是大半個月,轉眼便到了年前,按照中原的禮節過大年沒有多少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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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對於半農耕半放牧的西域之地的百姓來說卻是一個極好的遷徙時日。

西域的綠洲之中新建起了一座雄渾的大城。

相比中原來說異域百姓都有些異域風情,更是質樸的稱那座仙人術法建起的大城為暮光之城。

此刻這暮光之城之中已經有了許多凡俗小商小販從原本周邊的幾座大城陸續遷徙而來,便是那些放牧的草場需要過冬的草料都有原本敬畏如仙人一般的魔宗弟子幫忙遷徙。

原本的東南西北四座部族王城已經劃歸了魔宗天魔道、無情道、鬼王派、花間派四大支脈的分堂,已經陸陸續續有弟子主持了修建新的防禦大陣,剛好和這暮光之城相互呼應形成五行運轉。人為的製造了一個天地大陣,能近乎庇護極大極廣的西域之地的大部。

此刻幽幽鐘聲迴盪,又一次敲響在暮光之城中。

這裡原本就是極其繁華的綠洲,如今經過了數月整個魔宗加班加點輪番換人建設後已經初具規模。這鐘聲再一次告訴人們,新的一天到來了,而初升朝陽散發的太曦晨輝照亮了小巷。

陸續遷徙到此的孩童們一起在一間間有異域風格

的廟宇前朝拜,孩童天真無邪,反而見新居的大城如此恢弘,那一陣興奮度便是過了許久都未消散。

街巷裡的小孩子們並不覺得疲累,玩鬧不停,活躍著的歡聲笑語增加了這一座城池的煙火氣。

此刻還是那一間舊日王宮改造而出的神宮大殿,此刻四大派閥掌座之一的鬼聖聖無心又在對聖座陰天子發脾氣:“陰天子,你說為何教主會把總壇遷徙到這裡。”

而後者雖然權柄在整個魔教重道無以復加,但是依舊陪著笑臉說到:“無心師叔,你問教主去,這話我可不敢揣測。”

此刻晨霧都未散去,而這一幕近日裡在這個大殿已經出現了無數次了,以至於那些前來輪值的十數位長老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互相看了一眼後暗自好笑,便是這樣聖無心就差沒有那一把刀出來大砍一番。

這位鬼聖的駐地被封道暮光之城以北,與在背面的萬里黃沙之地也不過千里之地,而且荒漠極多,鬼王一脈的弟子不少,所以難免覺得陰天子厚此薄彼刻意刁難,最近各種找茬這位名義上的師侄。

鬼聖聖無心此刻也是被下面弟子傳訊鬧的焦頭爛額,以至於最忌這脾氣實在是不太好,其實本來也就不怎麼樣。此刻聽到那一眾長老的嗤笑身,更是忍不住:“陰天子,你要是不說給鬼王一脈的地界是誰分了,我就當你徇私枉法針對鬼王一脈,到時候你可別說我不講情面,便是你師傅我也不是那麼放在眼裡的,你少拿教主來壓我。你們師兄弟一向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他到時給你背背書,難不成老夫就得認賬了。”

“鬼聖,還請慎言!”

一人揹著琵琶正好上殿,正是那位原名喬緋謙的花中君,此時倒是夫婦二人來的齊全,師大家師瓊丹正捂著嘴巴忍笑。

花中君花緋謙是代聖女暫時出席,而那位在牧民部族苦修的聖女還是未露面。

就在此刻陸陸續續的又有數十人進殿,便是鬼聖都一愣,陰天子只是通知了自己早到,有重大事務,可是沒說一教上下只有區區十多人在外趕不回來的一脈掌門不到,此刻陸續傳功執法、賞善罰惡四位長老正含笑站在那神座下面一字排開。

聖座陰天子正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御座上,此刻便是師大家和花中君這一對夫妻都是微微互相要一禮後坐在代表身後一脈弟子的御座,就鬼聖孤孤零零站在場中。

而其他那三十六堂長老此刻要麼是本人到來,要麼是派門下首席弟子代表而來,七十二小脈出了數位未到,其他的簡直是齊齊一堂。

感情剛剛自己這發脾氣,只怕多數人都聽到了。

便是鬼聖也忍不住心裡打了個嘀咕:“被陰天子這小子穿小鞋了,這可是明目張膽對教主不敬的罪名。”

可是此刻只見陰天子微微伸手,示意鬼聖坐回自己那一張御座。

不明不白似乎吃了個下馬威的鬼聖一皺眉回了自己座,要說這鬼聖其實面相和藹,白髮白鬚就和鄰家小老頭差不多,除了些許消瘦,那一襲黑衣有些鬼氣森森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同。

此刻就見得空中一道晨曦徑直照耀那空置的神座,那是此次陰天子做主唯一從神祇明堂寶庫裡面帶下來的一物,其他的除了修行藥材功法屬於各支脈的,其餘東西一概沒帶,反而是要求各支脈收斂各脈法寶倒貼了不少靈石法寶才建設起如今的這座暮光之城。

此刻陰天子帶頭朝著那無人的神座下拜,其他人紛紛附和,便是作為一脈之掌的弦主師大家也是如此,那位花中君更是如此。

此刻鬼聖大大咧咧的笑了一下:“陰天子,你不要故弄玄虛嚇我,你昨日還說教主在中原與三教論道,就算遁速再快回這西域之地也許三日,不是我說西域這地方比之西三州還偏僻,就怎麼想不開把總壇遷到這裡,原本的光明頂還待還是神宮遺址。”

陰天子本就是微微下拜的姿勢,此刻一直對著這位鬼聖使眼色,可是鬼聖似乎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弦主師瓊丹便是微微下拜也是忍不住出口道:“鬼聖,你就不要欺負陰天子了,他是敬老,不然以他聖座的身份還輪不到你如此蹬鼻子上臉的罵他,你這當真是為老不尊。”

鬼聖被這位一向不問世事的弦主說了一句,不以為意的說道:“在下知道,你們瞧不起我鬼王一脈,所以才把我分到那鳥不拉屎的北方之地,還說是為了鬼王一脈弟子的清修。但是我鬼王一脈是俗世男兒,隨波浮沉習慣了,便是俗世之中都有無數牽掛,要是沒有牽掛又何必來修這些鬼道術法,溝通九幽英靈。也就不會被你等瞧不起,說我們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

隨即聲色高漲:“但是你們看不起歸看不起,苛刻我鬼王一脈的弟子就說不過去了,老夫今日前來便是要求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不然老夫也好做個不肖弟子了。”

此刻陰天子、師大家、花緋謙同時轉頭呵斥:“聖無心慎言。”

“鬼聖,還請慎言。”

“鬼聖慎言!”

陰天子極少無禮,此刻竟然叫出了“聖無心慎言”讓鬼聖也是一愣,隨即暴怒:“陰天子,你這小子平時師叔師叔的叫個不停,今日算是漏出了狐狸尾巴了......”

可剛剛轉身的鬼聖聖無心愣住了,就見得聖座上一人在太曦的光中對自己低眉淺笑。

此刻一語未發便已經先聲奪人。

隨即只聽得那人慵懶靠在玉石王座上的人翹起的足上銀鈴靴的銀鈴微微作響。可是每一下都像是敲擊在人心之上。

那張臉鬼聖聖無心看的清楚,十多年前看到半張青銅面具的人兒進了雙極天,後來坐上那神座的表情就和今日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今日沒有戴九曲牛角青銅面具,但是腰間那一把紅色扇面上金色絲線繡的大日銀色絲線的月牙已經告知了來人是誰。

陰天子此刻顧不得禮儀,伸手拉了拉就站在身邊的鬼聖聖無心的袍服,意思是快點下跪大禮參拜。

這鬼聖也是萬萬沒想到,前一刻他回頭還沒人,下一刻竟然無聲無息多了這位魔道之主。

聖座陰天子簡直欲哭無淚,這位師叔的頭真的有些鐵,忍不住伸手在鬼聖聖無心的靴子上錘了一拳,想必這樣這位該記得起大禮參拜了吧!

可人算不如天算,鬼聖聖無心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本來就呆住了,總之是有些不願下拜。此時腳指頭被錘了,竟然跳腳抱起:“陰天子你小子是真陰啊!”

然後竟然抱著腳跳將起來,一身黑袍下竟然十分利索。

此刻數十位看的清楚的長老和師大家,花中君皆是微微嘆息。

就在此刻突然響起恢弘詩號: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一物從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

天人焉有兩般義,道不虛行只在人。”

隨即場下諸脈掌座首席弟子或者是一堂長老皆是高聲回應: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

當人生門,仙道貴聖,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高尚清靈美,悲歌朗太空。

唯願天道成,不願人道窮。

北都泉苗府,中有萬鬼群。

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

束湧妖魔精,斬禍六鬼峰。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此刻鬼聖聖無心驚覺自己好像是大大的失禮冒犯天顏,也顧不得摸被錘痛的腳趾,突然回頭下拜,跟著高聲頌求仙問道歌。

一時間這位御鬼如臂指使的鬼聖竟然後輩生出冷汗,心想這小子殺起人來從不眨眼,莫不今日自己點子不好被陰天子坑害的要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