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出來，陳怡歆看到衛忠單腳支著車在路口等她。
“怎麼了，不高興？”
過去拍了衛忠的肩膀，看到少年蔫眉搭眼的樣子，陳怡歆眉頭微蹙。
“是老趙找你談話了？”
“沒，是教務主任找我的，我全推給我媽去處理了。不過……”衛忠遲疑了一下，“如果我競賽成績沒過，一中不要的話，我估計也不能回子弟校了。”
“不回就不會唄。”陳怡歆甩了甩書包帶子，“你的成績又不差，就考試這分數，還有參加競賽的經驗，不去一中還有八中和二十三中。”
後兩所學校裡面，八中跟一中建校時間差不多，只是比較偏重文科。
二十三中是建國後才成立的，歷史不如前面幾所，可這兩年南區投入巨大，二十三中的校園建設在全市所有高中裡面獨佔鰲頭，他們學校主推創新，也是第一所給高中生特殊獎學金的學校。
被陳怡歆勸了一番，衛忠的心情好了很多。
“下午我要去童老師那裡，你呢？是回家屬區還是去你爸廠子那邊？”
“我跟你一起走，我去找張教授有點事。”
“你還想著玩銅錢？那個不靠譜的。”
陳怡歆笑嘻嘻沒吭聲。她沒有紮實的古玩基礎，只憑運氣肯定不可能一頭栽進去，所以衛忠的擔心並不會成真。她去找張教授是為了肖一言的請託。
“那家夥現在迷上這個了，一放假就窩在古玩市場，也沒錢買東西，就看，聽人家講故事。他打算學歷史，他爸有點不同意，家裡都是學文學的。肖一言就想要考我們這邊來，脫離開他爸的掌控。”
下一年就高三了，肖一言是個想幹就幹的性格，特意打了電話給陳怡歆，讓她幫忙問問張教授願不願意在暑假多個學生。
“他們不補課？”衛忠完全沒辦法理解肖一言的行動力，對他來說，跟著學校的安排走才是該做的。
“要吧，但是肖一言說他心裡有底，現在就想利用暑假的時間瞭解一下自己是不是學歷史的料，不然到時候高考報自願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兩人騎車穿過半個城市，在童教授家的巷子口找了個小麵館，一人吃了一碗麵條，之後就分頭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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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教授家這一片屬於老城區，以前的皇城。前兩年都還有城牆，後來只保留了公園外面那一小段，不足五十米的牆體，其他的都拆掉了。
張教授家也在附近，和童教授家不同的是，他家是一棟有點西式風格的小樓。
這一片是領事館區，好幾個國家和地區的領事館都在這一帶，從民國時期，這裡就是洋人們聚集的地方。
以御河為界，南面是西式風格，北面是皇城老宅子。御河橋頭是天主教堂。以此為基點，教堂以東叫東御河，另一邊就是西御河。
御河是人造河，北面過來的青衣江被一分為二，環皇城而過，在南邊三匯亭又匯成一條河，自此奔騰而去。
張教授家二樓的小平臺擺放著一套根雕茶座，坐在這裡，可以看到御河的河水緩緩流過。
“我倒是不介意多個小朋友跟我學習，但是他的父母同意了？如果只是想瞭解這門學科，也不必這麼折騰，B大的歷史系是非常有名氣的，我可以為他推薦兩位老師。”
陳怡歆捧著茶杯啜了一口，眨巴眼：“我覺得他就是想要離開他爸媽進行一場獨立的思考。”
張教授很意外陳怡歆這個小姑娘居然說出這麼一句有哲理的話，帶著微笑示意她繼續。
“他的家人在B市的學術圈是比較有名氣的，我見過肖爸爸一眼，感覺有點像帶著傲骨的文人。可能他對肖一言的未來一直都很有規劃，所以當他知道肖一言偏離了他的規劃之後，第一時間是想要撥亂反正。”
“這樣不好，會扼殺了孩子的天性。”
“具體他爸爸是怎麼樣的人，我沒有長期接觸，不太好評價，但是從之前肖一言的言行上看，我其實不太認為他爸爸是個很嚴苛的人。”
要是那種嚴苛的家長，怎麼可能允許兒子沉迷古玩？更別說從肖一言侃爺的性格上，就能分辨出他的生長環境其實很輕鬆。
讓肖一言繼續文學的道路，是因為家族的力量都在這個圈子裡，子承父業，肖一言以後前途會平坦很多。
張教授是學歷史的，為人很通達，瞭解了陳怡歆和肖一言的想法後，他主動提出會找機會跟肖爸爸聊一聊，如果肖爸爸同意，他當然是歡迎肖一言來跟他學習的。
“倒是你，確定要學理科？”
“嗯。”陳怡歆不好意思的朝張教授笑，“我的歷史其實不太好，只是記憶力還不錯，這些東西都是死記硬背下來的。我以後想學資訊方面的科技，所以就選理科了。”
“資訊科技是很好的專業。”張教授不是那種冥頑的人，他在自己的課堂上就率先進行了多媒體教學。
“以前我們考古研究，追溯歷史，需要去翻閱大量的書籍，每一次寫報告都需要把書找出來，影印其中一部分來證明。現在有了計算機，資料歸檔後，再呼叫只需簡單的進行檢索。節省了人力和精力。”
張教授談興大發，跟陳怡歆聊了不少這方面的前沿研究，特別是涉及到資料資料這方面的，他還萌生了很多想法，只是礙於他自身的技術實力不夠，所以只能紙上談兵。
“你想進入這個行業，我個人覺得是可行的。既然你想好了，那就不要動搖，衝著目標奮進。”
張教授還跟人約了聚會，鼓勵了陳怡歆一番後，又提筆寫下一副字，讓陳怡歆帶回去掛在牆上。
張教授的書法不算大家，但是鐵筆銀鉤，很有銳氣。
得了張教授的墨寶，陳怡歆高興壞了，小心的收起來，打算明天就去找個字畫店把這幅字裱起來。
她想學資訊科技的想法已經有兩三個月了，只是對自己的能否學好很有疑問。但今天張教授勸她的話讓她下定了決心，不就是啃書嘛，她就算沒有天賦至少還有勤奮這條路可以走，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