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二次來這個地方。
厲澤琛照常在門口抽了一根煙，隨後扔進垃圾桶裡。
垃圾桶比起第一次來的時候都變了個樣，看樣子換了新的。
隨後，抬手敲響了大門。
“誰啊？！”裡面的人吼道。
“來看人。”厲澤琛攏了攏自己的大衣回應道。
“等一會！”
大門開的時候帶著哐當哐當的響聲，厲澤琛手裡提著東西，看著裡面穿著棉襖的大爺。
“怎麼現在來看人。”大爺問他。
“過年了嘛，送點吃的。”厲澤琛笑著給了大爺一根煙。
大爺接過點上，抬手示意他進去。
進了管教所內部，厲澤琛的心情有些壓抑。
這裡的管教所不像少年管教所，這裡都是些犯了錯卻不能動的傢伙。
厲澤琛迎面對上一人，眼睛鋒利，眼尾就像刀尖，刮在你身上。
秉承著不惹事的態度，厲澤琛讓到一邊。
結果那人從他面前停下。
“手裡拿的什麼？”這人的嗓音也帶著一股重金屬味。
“給家裡人的飯。”厲澤琛彎著眼睛。
這人抬起頭來，歷經滄桑的臉和厲澤琛的精英臉對比，實在有些傷人。
“喂，老牛，這是我哥。”後面傳來聲音。
被喚作老牛的人轉頭：“怎麼，我還問到點子上了。”
“別在我哥面前整你那一套。”厲勻冷著臉。
厲澤琛在後面，老牛龐大的體型擋了他不少視線，他只能看到厲勻的腿。
黑了也瘦了。
老牛嗤了一聲，朝著厲勻伸了個中指轉身帶著人離開。
這下，厲澤琛才終於和厲勻面對面。
“你……”厲澤琛喉嚨發緊，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該怎麼形容他面前的厲勻呢。
瘦，是最直觀的印象。
再就是黑，還有那個看起來讓他成熟不少的寸頭。
“去裡面吧。”厲勻把手從兜裡抽出來說道。
厲澤琛點點頭，跟在他身後，看著厲勻這幾年的生活環境。
倒不如他想的那樣糟糕，環境還可以。
厲勻帶著他去了食堂。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厲澤琛問他。
厲勻伸了個懶腰：“我有眼線的。”
厲澤琛也沒問什麼眼線，他不是很想知道厲勻在這裡幾年的生活，他害怕他會可恥的原諒他之前的行為。
但其實也沒多恨不是嗎。
他到現在都已經忘了當初為什麼讓厲勻進來了，就像刻意丟失了這段記憶。
坐在食堂裡，厲勻扔給他幾張紙。
“擦擦凳子，有人會在上面吐口水。”厲勻說道。
厲澤琛皺著眉頭，把紙張展開低頭擦拭。
“你來幹嘛。”厲勻塌著肩膀，聲音聽不出個情緒。
“把肩膀直起來。”厲澤琛看到他這幅樣子就皺眉，習慣性的要求道。
說完兩人都愣住了。
厲勻先反應過來，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哥，還是以前的樣子，一點也沒變呢。”
厲澤琛抿著嘴，看著他紅了的眼眶，不知道他說的話幾分能信。
“好幾年沒聽到了，之前還想呢，結果現在就聽到真人版的了哈哈。”厲勻滑稽的咧著嘴。
“不想笑就別笑了。”厲澤琛擰著眉，忽然間有些心軟。
厲勻的臉僵了一下，兩極反轉樣的變了個臉色。
陰沉，又悲傷。
“爺爺讓我來給你送些飯，畢竟是過年。”厲澤琛說道。
“我知道，前幾天聽看守說了。”厲勻把東西接過來，開啟一一放到桌子上。
餃子，肘子，雞肉……
該有的年夜飯都有了。
“把我當豬嗎，這麼多。”厲勻小聲嘟囔。
“年夜飯，不講清盤講儀式。”厲澤琛手剛剛被塑料袋勒的生疼，現在終於可以塞進衣服口袋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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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唄。”厲勻把飯盒都開啟，捏起一個餃子塞進嘴裡。
看著他狼吞虎嚥的吃著，厲澤琛把頭扭到一旁。
“你什麼時候能出來。”
厲勻動作一頓：“不知道，大概就這幾年。”
“能早點出來就早點出來吧。”厲澤琛垂眸：“爺爺身體不行了。”
厲勻手裡的肉掉回到飯盒裡，抬頭看著他。
“之前就不行了，一直撐著，讓他做手術也不做。”厲澤琛手上整理著衣角，聲音淡淡的。
就像，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厲勻突然有些反胃。
噁心自己，也噁心這裡的一切。
撐著異常把嘴裡的滿滿一口塞進肚子裡，厲勻問：“什麼病？”
“心病。”厲澤琛用力眨了眨眼，抬起頭來。
沒什麼可說的，這幾年厲老爺子受的氣都是他哥倆鬧出來的，所以誰也說不了誰。
“我儘量…”厲勻面色有些愣怔，呆呆的開口。
厲澤琛拉著衣服起身，路過他身旁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想太多，等你出去，我給你一個驚喜。”厲澤琛說道。
厲勻笑了一聲：“現在還有什麼可讓我驚喜的。”
“總會有的。”厲澤琛沒說什麼，丟下一句意義不明的話便離開了。
厲勻垂頭看著眼前的飯菜，從厲澤琛一走，周圍的氛圍就不對了。
那些人就像餓鬼一樣撲過來，搶著厲勻面前的飯菜。
厲勻索性直接起身，插兜出了食堂。
管教所和監獄的唯一區別就是，這裡能看到陽光，而監獄不能。
厲澤琛出了管教所，在門口和那個大爺打了聲招呼，出門上了車。
看著時間還早，厲澤琛靠在椅背上眯了一會。
等醒來已經六點了。
不知不覺就睡了這麼久。
還做了夢。
夢裡他和沈念住在一起，有兩個孩子，爺爺身體也沒事，厲勻也不是前幾年那樣。
一切都那麼美好。
所以只能是夢啊。
厲澤琛揉了揉眼睛，發動車子去接厲空景。
到了沈念樓下，厲澤琛從樓底看著樓上的風景。
熱氣從屋子裡飄出，看樣子是在吃火鍋。
厲澤琛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抽著煙。
今天一天攝入的毒氣量是不少了，可只有這樣才能平緩他焦躁的心。
等到熱氣消失了，已經八點了。
厲澤琛整了整衣服，上了電梯，敲響了沈念的家門。
屋裡，厲空景聽到敲門聲就扭過頭去：“是爸爸！爸爸來了！”
屋子裡的其他人都看過來。
打開門，就看到厲澤琛正站在門外。
“爸爸！”厲空景笑著，嘴角還沾著剛吃過的火鍋料。
屋子裡面一開門也是一股火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