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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下水道蟲人

時隔幾天後,艾蕾娜又一次行走在陰暗的下水道裡。

獵團已經將自己的訊息傳達給了公國聖省,但暫時還沒有回覆。而南希說她的手下不養閒人,如果想要被收留一段時間,就要幫忙獵團的工作。

所以,艾蕾娜跟著南希回到了這裡。

接著她才得以親眼見到,原來施塔德的蟲人數量,遠比自己的想象的多得多。

看著路邊那些密集的褪殼,脫落的殘肢,未凝固的蟲膠,艾蕾娜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曾在這附近睡過幾夜,不禁感覺胃部一陣翻湧。

她也曾經聽說過一些關於下水道蟲人的傳言。

據說過去有一位疏忽的奴隸主,不小心讓一隻雌蟲摔入塞伯河中。當時有很多人打撈,但最後也沒有結果。因為那只雌蟲在窒息之前,已經逆著水流進入到了錯綜複雜的地下排水道中,並且在裡面建築巢穴,在幾年後,它繁衍出了大量的後代。

原本以為那只是民間傳說,或者即使下水道裡真的有蟲人巢穴,這麼多年過去應該也早已經被清理掉。但沒想到,有些地方竟然已經成了這副樣子。

發現艾蕾娜的不適,正拎著提燈的南希體貼地駐足回望,等待她自己跟上來:

“當然如果只是佔據了施塔德原本的排水系統,那一共也沒有多少空間。”

南希繼續用並不熟練的安赫語,敘說著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蟲人可以用它們的前肢和雙顎鑿穿下水道的磚石,向更廣更深的地底世界挖掘。”

“它們的一生永遠在勞作,就好像一刻都不會停下來。”

塞伯河下游平原的土質原本很鬆散,但蟲人分泌的蟲膠,將這些巢穴和通道內壁粘連得異常堅固。現在施塔德的每一棟樓房和馬路底下,也許早就已經被挖的千瘡百孔。

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沒有誰能知道這座城市繁華的地表之下,究竟隱藏了多少個蟲人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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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蕾娜是在施塔德長大的,卻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實,一時只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美好故鄉忽然變得陌生起來,這種異樣的感受,就像忽然得知自己熟悉的被窩底下,還生活著好幾百斤蟲子一樣。

地表上的蟲人完全被隔離在人類社群之外勞作,普通人極少與它們有交集。而這些進入地下的蟲人則異常懼怕人類,絕不會主動來到地面。它們不斷挖掘的行為,更像是想逃離到沒有人類的地底深處。

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卻又彷彿完全是兩個世界。

“可是,它們在這裡又能吃些什麼呢?”

接受了一點之後,艾蕾娜開始更現實地考慮這件事。以常理來說,食物才是繁衍的最大限制,那麼只要知道它們的食物來源,多少也就能夠推測種群數量。

可是在這種下水道裡,總共又能有多少食物?

“可能是人類屍體吧,幫派分子們每天切碎衝進陰溝裡的那些。”南希慢悠悠地說。

艾蕾娜微微一怔,她原本已經平息痙攣的胃部,忽然就要再次翻滾起來。

看著艾蕾娜直不起妖,南希伸手取下她肩上沉重的大挎包,再次提起燈向前走去。

“別相信啊,我開玩笑的而已。”

這個來自異國的夜民似乎有著奇怪的幽默感,也許她對這個玩笑頗為滿意,轉過身後,還在為艾蕾娜的反應而發笑,肩膀的聳動停不下來。

“……真正的食物,大概是汙水裡殘渣的食物殘渣,以及糞便。”

片刻後,一邊剋制著笑意,南希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但這也還不是完整的答案,因為現在地底下的蟲人實在太多了,光靠這些是不可能養活它們的。”她說:

“雖然聽起來很可笑,但蟲人究竟靠吃什麼生存,還一直是一個謎。”

“學院的人也捕捉了這裡的一些樣本進行解剖,結果它們的消化器官裡也的確只有泥土,腐爛垃圾,蟲膠和糞便而已,但光靠這些東西產生的熱量是絕對不夠的。”

違反了能量守恆,但同時也沒有發現靈素的痕跡。

不符合任何一種邏輯,無法用已知的框架解釋。

“農莊裡的蟲人有充足的飼料,卻沒理由地大片病死餓死。在這種不毛之地,它們倒是一直繁衍得停不下來。”

南希斷斷續續地說,陰森的環境和她生澀的口音,讓這個話題顯得更加怪異:

“這個問題不算那麼重要,卻從來沒有人能解釋這是為什麼。”

所以蟲人經濟的風險,也一直難以控制。

但是作為非人種,它們已經是相對易於溝通理解的一類。

如果不考慮夜民的話。

“噓。”

南希忽然對埃萊娜示意。立刻停下腳步。她扶住提燈的上蓋,指腹無聲帶動齒輪旋鈕,慢慢調高提燈的亮度。

下水道破舊磚石上滿是粘稠的不明物。南希手中提燈灑下的一小片亮斑,正映在地面和水面上。

光斑的邊緣隨她轉動旋鈕而延伸,接著照到了什麼。仔細一看是對節肢類的雙足,似乎還在微微動彈。

跟在後面的艾蕾娜不經屏住了呼吸。

亮斑繼續擴大,照亮了那只蟲人的整個身體。它有三對手足,中間的一對已經嚴重退化,如同兩隻乾癟的嬰兒手臂無用地殘留在它的胸口旁。細長的四肢支撐著分節的軀幹,讓蟲人的輪廓顯得有點像人類。體表是骯髒的甲殼,但單薄得彷彿還是一層柔軟透明的皮,能看見下面所包裹的體液。

它的眼睛呆滯,面對光線瞳孔也沒有變化,複雜的口器裡似乎有無數附肢。

這只蟲人匍匐在地上,不知道正在做些什麼。

而在稍微更遠一點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隱約還圍攏著它的同伴。

蟲人們還沒有反應,南希很快調回了燈蓋上的旋鈕,燈光隨之而消失。然後,艾蕾娜聽到了子彈上膛的金屬撞擊聲,操作者的動作異常冷靜乾脆。

下一刻,密集的槍聲當即響起。

“噠噠噠噠噠——”

槍口的火舌不斷伸縮閃爍,重新將現場照亮。嘶鳴般的慘叫中,蟲人身上體液橫飛。子彈不僅射穿了軀體,還輕而易舉地讓它們的肢體整根掉落下來,因為由外骨骼組成的關節,在面對衝擊時非常脆弱。

“喀嚓。”

在二十秒內打空的彈鼓掉落在地上,槍管上還因為過熱,殘留著隱約的紅光。

“看來找對地方了。”

南希垂下手中沉重的槍口,重新開啟拎在手指上的燈:

“這附近應該至少有一個巢穴吧。”

艾蕾娜望著那些蟲人的屍體,在燈光下,它們都是背對著自己的。也就是說在碰見人類時,這些蟲人的第一反應也只是逃跑而已。

“為什麼……?”

它們似乎是無害的,而地面上的奴隸主們,還在花錢從別處購入蟲人。

“蟲人不從幼體開始訓練是派不上用場的。”南希說著,一邊尋找著可能指向巢穴的痕跡:

“而獵團現在收到的命令就是,種群控制。”

任由這些蟲人無限增殖下去,無論是誰都會心裡發毛。

雖然這樣用槍械清理,效率也確實低得過分。

有些人倒是提議過用毒氣,可惜排水系統四通八達地與外部聯通,反倒很可能在地面上造成集體中毒。

“現在它們的確沒有危害,但如果數量再增多,誰能保證它們又會變成什麼樣呢?”南希笑笑說。她的口音依然有些生硬,但在遣詞造句上和西南部的同盟人幾乎沒有區別:

“不說其他的,萬一它們把整座城市都挖塌了,那我們住在上面的人們也不好受吧。”

“這,真的有這麼誇張嗎?”

明白南希又是在開玩笑,艾蕾娜略有些苦惱。不過,原本還很沉重的心情也因此輕鬆起來。

剛經歷人生大變,她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多愁善感。所以很快收拾好情緒,整理好揹包,繼續跟上南希的身影。

……

事實當然沒有這麼簡單,南希一邊在越來越稠密的蟲膠上前進,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想。

否則就不必帶著用於偵測靈素的“提燈”過來了。

學界還無法確定蟲人是否擁有智慧。但是,最近卻開始有一種荒誕不經,也讓人感到噁心的說法在悄悄流傳:

這些下水道裡的蟲人之間,正在產生某種崇拜。

或者,那可能是某種更難以理解的行為,稱之為“崇拜”,只是人類用自己身上近似概念進行的類比,一種傲慢的以自度人的猜測。

但是,南希回憶了一下。

剛才那些蟲人匍匐成一圈,也真的像在膜拜著什麼。

一開始往這個方向思考,她一時也有些止不住思緒,因為越去回憶剛才的情景,就越覺得真的是如此。

它們確實正圍繞著什麼,但究竟那是什麼?

自己明明為此而來,為什麼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腦海中盤旋著無數疑問,南希沿著不起眼的痕跡找到蟲人巢穴。入口處的蟲膠還顯得很新,想必是個年輕的女王,她從皮袋中取出了沉重的幾盤彈鼓,丟在腳邊以便取用。

心裡則還在默默地想著:

一會再回去看一下好了。

…………

能夠讓死人開口說話的詭異巫術,被儲存在了阿雷西歐的過去的實驗室裡。

在一個月前,柯林和喬凡尼掌握了這種技術,並且在與北部組織的交鋒中使用了好幾次。

所以這次,他們也順利讓只剩頭顱的襲擊者開口說了話。柯林記下了幾個地址,舊城貧民窟的某處,那應該就是兄弟會的所在地。

但除了這些,襲擊者另外還說了一件事。

一件讓柯林有些意外,但其實又早就該想到的事。

年邁的波爾,同樣是“爐床之奧秘”的掌握者。

柯林目前手中的“奧秘”,來自風魔馭使者霍斯特的床板下,但這個年輕的軍人應該也是透過兄弟會,才獲得了《奴隸之王的婚戒》的殘篇。

波爾兄弟會在西拿勒存在多年,最有可能入手有關“奴隸之王”格蘿瑞婭辛秘的《婚戒》。又隨著尤斯圖斯家族的潰敗和大撤軍,殘存的兄弟會便將這一直被忽視低估的拿勒近代學說,帶回到了同盟境內。

而作為首領的波爾本人手中,則應該還掌握著更為完整的版本。

這時,柯林忽然想起在赤二星天三十六區地獄中,自己曾見到的那位女性死者。

如果這世上還只有“爐床之奧秘”一種方法,可以讓人穩定地進入到烏爾柱魔鬼們所在的頻率。

那麼有沒有可能,與那位遠古死者籤訂契約的人,其實就是波爾?

這個猜測讓柯林感到隱隱的不安,自己現在面對的敵人,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強大。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如果能殺死波爾,就可以結束遠古死者的約定,讓她與自己重新立約。

所以除了阻止這場屠殺之外,擊敗兄弟會還可能會帶來一些意外收穫。

除了完善自己的“奧秘”。甚至可能因為殺死其他爐床擁有者,成為唯一可以進出三十六區地獄的人。

但前提是殺死波爾,無論是超凡還是世俗層面上。

現在完全是由裡卡多負責扮演中尉,吸引敵人的視線。柯林則徹底隱藏起來,將自己的全部心力,集中到了如何擊敗兄弟會上。

從班尼那裡獲得名單後,柯林就已經對第九局失去信任。對施塔德機構來說,中尉不再具有不可替代性。所以,第九局的背叛也隨時可能到來。

為了應對他們,必須要向更強有力的人尋求合作。

但在施塔德市內,真的還存在比第九局更強大的力量嗎?

這幾天中,馬裡齊奧一直在舊城和達納羅之間奔走。在做下了無數許諾之後,他終於從施塔德市長等政要朋友那裡,得到了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在如今的時間點顯得異常寶貴,卻又飄渺得彷彿根本根本把握。

“下午四點,在埃德蒙德大公結束劍術練習之後,你可以與他通五分鐘的電話。”

只有短短的五分鐘,大公隨時可能結束通話,感覺更像是對下屬的敷衍。

“很抱歉,只為你爭取到了這種條件。”馬裡齊奧有些慚愧地說。

卡魯索家族,不可能提供能讓大公心動的東西。

所以要與大公對話的人選,當然是正處在旋風中心的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