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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出賣,夜民

同一個上午,陰雨連綿,歌蒂剛一下車就打起了傘。

就彷彿脫離了平時的身份,她沒有穿那身誇張如異國盛裝的衣裙,而是一身職業感的黑色套裝,窄裙。別說尖頂帽了,就連頭髮都挽了起來。

舊城的貧民窟一帶,路面長期失修,破損得連馬車都沒法進入。歌蒂步態輕巧地躲著水坑,手中撐開的傘也隨之小幅搖盪。

明明在下雨,明明是貧民窟,路上卻有很多人,無所事事而痛苦的人。他們擠在窄窄的房簷下,門框裡,身體的一小半被冷雨淋溼,眼睛還不停盯著來往的人。

極端貧困讓他們難以考慮食物以外的事,大腦成了消化器官的奴隸。但如果明天的食物有了著落,又會因模糊的心安而無聊起來。不是因為懶惰,而是因為十幾個阿斯提供的喘息時間,根本不允許他們去想比明天更遙遠的問題。

歌蒂在窄路中間呆呆地站了一會,就像一個被棄置在垃圾場裡的玩偶。上午,陰沉光線卻和黃昏差不多,一天都沒有變化。她駐足了半分鐘,後來,決定往左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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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的男人雖然一樣衣衫襤褸,但有幾個人身上偷偷藏著槍。

歌蒂走得不著急,也沒有理會那些試探的視線。她拉住一個路人詢問幾句,關於這裡的地名,還有幾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一個單身女人沿著巷弄不斷深入,一邊走,一邊向胸口拉緊了披肩。後腦挽起來的頭髮,是用一把很小的梳子固定的。

沒有人阻擋她。

歌蒂抬眼在那些破舊的門扉之間尋找,最後目光落到一個老人的身上。他披著破舊大衣,髒亂的鬚髮如同獅鬃,正閉著眼聽雨聲養神。

在還有幾步遠的地方,歌蒂停下了腳步。

“看來您知道第九局的人會過來。”

她收起傘,同樣站到屋簷旁說:

“我還以為,這一路上會稍微有點麻煩呢。”

畢竟是懷著敵意進入一個秘密組織的老巢。但從結果來看,波爾手下的人簡直是主動將歌蒂迎入了這裡。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

“你來得太慢了。”

“你們的反應比我想得還要遲鈍。我以為在真正動手前,就會有人憑空冒出來阻止我。所以我在這等了一天一夜,結果,事件發生的六小時後你才出現。”

波爾坐在石頭上,平靜地批評說:

“如果昨晚的那場刺殺意外成功了,你們找過來還能做什麼?替那個中尉收屍嗎?”

歌蒂輕輕一笑:

“您把第九局當成什麼了。我們遠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而且現在有心去照看‘中尉’的人,也僅僅是部門中的一小撮而已。”

她望了望天空,猶豫了一會,還是從包裡取出了那支細長的煙桿,與她現在的衣著顯得極不相配。她說:

“可就算只有我們,要收拾你還是綽綽的。”

“我想應該有人警告過你吧……想打辛西里人的主意可以,既然達納羅的人已經點頭了。那就隨便你,想怎麼做都行。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動中尉,這是我們的底線。我們已經攤牌說得很清楚了,而你非要去試試看嗎?”

“為什麼一個中尉能成為你們的底線?”波爾看似不解地問。

“因為他是我們的合作者,而第九局保護每一個合作者。”

“合作者?別讓我笑了,死在你們自己手上的還少嗎?為什麼偏偏會為這個中尉來回奔波?”波爾笑著:

“難道說,是因為你們還被他要挾著?第九局想賺私酒生意的錢,卻還擺脫不了他,不得不看他的臉色?”

“無論原因是什麼。”

被波爾這樣挑釁之後,歌蒂也收斂起了原本柔和的神色:

“既然你威脅到中尉的生命,就等於成為第九局的敵人。”

哧……

煙桿中的菸草,彷彿被歌蒂藏在話中的殺意點燃,升起了嫋嫋的青煙。

所以我會親手把你排除掉。

在不遠處的貧民們看來,這一老一少依然是在閒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面對歌蒂的舉動,波爾蒼老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忌憚。

在這一刻,他放下了挑釁第九局的念頭。昨晚,不經過他們同意就直接向“中尉”派出槍手,確實是自己過於狂妄。

但也僅此而已了,波爾要做的事並未改變。

“其實我們之間並無衝突。”他說:

“如果一切不過是錢的問題,那我可以向你們提供更好的選項。”

一個在貧民窟裡呆了半輩子的老人,身上的衣物似乎還不足以禦寒,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可以填上數百萬奧裡的漏洞:

“對我們來說,海因裡希中尉必須得死。其實你們在乎的也不是他的死活,而是他死後,施塔德機構會不會分崩離析。”

如果施塔德機構因此崩盤,那麼第九局佈局良久的私酒事業也就毀於一旦。

“如果能確定施塔德機構不會倒下,那他就大可以去死。甚至你們巴不得他去死,這樣說沒錯吧?”

“……”

第九局的情況被被對方言中,歌蒂沉默不語,因為這也確實是大多數參與者的想法。

“中尉的死不會讓你們的利潤減少。”

接下來,波爾直戳了當地說出了結論:“施塔德機構會繼續運轉下去。”

“這點你沒法保證。”歌蒂冷靜地說。

“我不做保證,只向你們提供事實。”波爾說:

“真相是,現在的這個中尉只是個假貨。真正的海因裡希中尉是我的人,他的名字是——約亨·米勒,檔案現在還能查到。”

“所以‘施塔德機構’的基礎是我親手建立的,它的一半核心成員曾和我有過談話。但在當時,約亨卻死在了冒牌中尉手上,這個不知哪來的人搶走了我幸苦培育的果實。但那終究是我的。”

“如果這個中尉死去,我的人有能力平穩地接過組織。”

波爾從自己破舊的上衣裡取出了一本筆記,封皮破破爛爛的,中間夾雜了不少七拼八湊的紙張:

“我和他們中的一些成員已經重新取得聯絡,讓他們去留意組織運作的流程。他們都是核心人員,所以現在,施塔德機構對我已經沒有秘密。而且我已經找好了新首領的人選。就算忽然失去了中尉,它也能繼續安穩地盈利下去。”

歌蒂翻著這本筆記,上面詳細地記錄著機構內部方方面面的情況,還有一份名單,是中尉死後的人員變動。但她仍有疑慮:

“……我沒有從上面看見中尉的運酒路線。”翻到底後,歌蒂說:

“你們沒查到這件事嗎?我覺得少了這條可不行……”

“這能算是問題嗎?”波爾奇怪地反問:

“他們現在的庫存還足夠用一個月。一個月後,貧民窟的私釀應該就勉強能喝了吧。”

“真的不行就直接用酒精勾兌。反正整個施塔德只有你們一個賣家。品質再差也可以收高價吧。”

歌蒂接著說:

“但如果最好結果也只是維持不變,我們又為什麼要冒這多餘的風險?”

波爾不在意地笑了笑:

“現在的中尉願意分給你們多少?百分之五十?”

歌蒂望著波爾,不明白為什麼連這種機密,都會被他清楚地掌握。

“等這個冒牌中尉死後。”波爾說:

“只要你們自己負責養活機構中的人,那麼我願意讓出全部利潤。”

“……”

全部利潤。

歌蒂已經可以想象,分局裡那幾個貪婪的人,會迫不及待地接受這樣的條件。

也不僅是因為利潤更豐厚,“中尉”在談判時半要挾的做法,本來就讓上面有人對他不滿,覺得這個人有些不易掌控,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把這些訊息和我的條件,帶給你背後的人吧。”

波爾重新閉上眼睛,聽著雨滴的聲音說:

“讓他們自己來做判斷。”

歌蒂一言不發,她此行的本來目的是除掉波爾。結果現在,情況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中尉,那個帶著面具以小搏大的男人,這次可能是真的玩脫了。

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上面的人一定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但如果自己假裝沒聽過波爾的提議,現在就按原來的安排殺掉他的話,也許還能救下“中尉”一命。

要這麼做嗎?

……

想什麼呢,當然是不要了。

為什麼她歌蒂,要為那個冒犯過自己的人犯險啊。

隱瞞的後果會很可怕,所以歌蒂妥當地收好了波爾給她的記事本,重新打起傘。但是,她遲遲沒有走出狹窄的屋簷。

然後歌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頭:

“就我瞭解,這次第九局很大可能會接受你的條件。所以在這裡,我就先提前恭喜你了。”

她說著,但年邁的波爾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雙眼依舊閉合著。

“如果說以後,中尉無論如何都要死,但具體怎麼死卻又不重要的話。”

彷彿是嘴巴在擅自地說下去,歌蒂甚至不太理解自己在說些什麼,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傘柄:

“那麼……”

她說,就連心臟也跟著嘭嘭地跳動起來,嘴唇乾澀得難以張開:

“等到那時候,可以讓給我來動手嗎?”

…………

蟲人市集,被用作奴隸的蟲人正在一船船地運進施塔德。

其中大部分是重量與人類接近的雄性蟲人,它們才是主要勞動力。體型龐大的雌蟲則更多地被作為提高蓄養量的工具。

蟲人無法進行太複雜的勞作,也無法與人類進行準確的交流。主人只能用獎勵和懲罰結合的方式,一步步訓練它們本能的條件反射,最後勉強做一些重複而機械的動作。

不知這是不幸,還是幸運。如果蟲人能再聰明一些的話,也許大部分底層公民都會因它們失業。但有也可能,人類社會將完全是另一副面貌,每個人都將是幸福剝削者。

又或者,這些蟲人從一開始就不會淪為奴隸。

由半人和非人形成的族群,在這個世界上依然普遍存在著。大多數聽起來並不浪漫,是一些如蟲人,鱗人,灰人等等上百個已發現的,和許多未發現的族群。以人類的審美來看大多非常醜陋,有甚至因為擁有比例異常的人形而格外可怖,但是也有少數非常美麗。

此外,也有一些彷彿來自童話和神話的種族,比如大精靈和魔裔。

在中大陸,人類依然佔據著主導的位置,分佈範圍最廣。而非人和半人的族群就如同大陸和島嶼般分佈在人類文明的海洋中,或者大陸偏遠的角落裡,但在絕對數量的總和上,它們甚至要超過人類。

近些年來“非人”和“半人”的稱呼開始被批判為“傲慢的人類中心主義”,因為劃分依據只是與人類的可交流程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非人、半人種族能與人類完美交流,在語言破譯的過程中,學者多少會發現它們的文化中存在大量無法理解的概念,對於人類來說,那是毫無邏輯也無法理解的存在,就彷彿隨機形的成的亂碼,就連用模糊的比喻,也無法描述出這些概念的近似。而如果讓該種族的人用肢體指出或表演出這些概念對應的存在,則要麼是那些表演根本無法讓人理解,要麼,似乎他們每次所指的物件都不一樣。

如果略過這些無法翻譯的部分,人類與某個種族之間依然能形成有效的交流,則稱他們為“半人”。如果這些部分已經導致交流無法進行,或者,可能對方還根本沒有形成語言,則稱呼它們為“非人”。

蟲人就是非人中的一類,據說是二世紀的探險家在西大陸的一處洞穴中發現的,然後被引進,逐步人工培育到如今的規模。

但在非人和半人中,還有一種有爭議的異類。

夜民。

艾蕾娜拎著提燈走在下水道裡,跟在南希的身後,戒備又好奇地看著她走在自己前方的身影。

光看背影和人類完全無異,但是,又和人類存在生殖隔離。

據說夜民是隨著灰人一起度過東大陸,來到淺海的這邊。但在黑暗時代以前,舊安赫和東大陸還維持著頻繁的貿易。根據那些詳實的記載,東大陸的人類並不是這副樣貌。

據說在同盟腹地,關於夜民究竟是人類,半人,還是非人。一直有著嚴重的爭議。

出於一些偏見,在大多數時候他們被劃分到非人,地位與蟲人接近。

只能棲居於暗處,做一些最見不得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