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政治推演法
“我把他勸好，他就不會來收拾我了？”我皺了皺眉頭，這話不合邏輯啊。
麥卡錫哼了一聲：“小屁孩子，不信拉倒，我這句話一字千金，抵得過今晚你所有的糧食。”
“吹牛皮不打草稿，一字千金？那你怎麼不去說評書？”霍爾冷笑道。
麥卡錫一聽火了，指著我指桑罵槐的說：“你知道個屁，這孩子吃屎長大的，你也是啊？”
“哎呦我去，你個老東西……”我挽袖子就準備動手，貝亞元帥趕緊攔住我，陪笑著說：“卡羅，這是真的。”
“你不是哄我吧？”我瞥了他一眼。
貝亞搖搖頭：“用你那句話回答這個問題，歐根喝死了，又或者羞愧自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這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沙場的老將，多他一個歐根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這是為了你好。”
“好吧，我明天去看看他。”我搖了搖頭。
“哦，過幾天就該大朝會了，你的貢品準備好了嗎？”貝亞元帥問道。
“放心，保證皇帝陛下心花怒放。”我得意的說道。
貝亞皺了皺眉頭：“厲害啊，卡羅，別人都是提心吊膽，你竟然這麼有自信？”
我想了想，估計皇帝都知道了，於是就偷偷告訴貝亞元帥，貝亞一聽，勺子差點掉粥裡：“卡羅，你們惹禍了。”
“不能吧？”我愣住了。
“南方5大自治領，不是想不出這麼個辦法，而是這麼做，會得罪其他人，你獻上那塊土地，代表著臣服，皇帝陛下必然滿意，可這一下，就能把那些總督襯托成亂臣賊子，就算皇帝不說什麼，那5個自治領的總督也會恨你入骨，甚至還有那些城主，輕了他們會截斷你的商路，甚至重金派人刺殺你，重了，就會聯合那些跟他們有利益關係的大臣，利用大朝會，在皇帝面前彈劾、迫害你。”貝亞說道：“這餿主意誰出的？”
我一聽，嚇了一跳，趕緊跑回酒館，掏出手機，撥通了本森的號碼，本森很快就接聽了，他笑著說：“總督大人，是不是貢品的事？”
“是啊，貝亞元帥分析了一下厲害關係，我們……”我還沒說完，本森就笑了起來：“總督大人，不必擔心，您是帝國新貴，而且沒有後臺，他們肯定會嫉妒你，三兩句閒言碎語本就是少不了的，更何況，您以前做了一件事，他們就會更加痛恨你。”
“什麼事？”
“您的糧食是溫格妮兒侯爵專買，我沒說錯吧？”本森問道。
“是啊，那又怎麼了？”我問道。
本森嘆了口氣：“您不瞭解溫格妮兒侯爵的底細，所以這不怪您，她手下有一個大陸商會，幾乎壟斷了整個帝國全部的貿易，所以，有了這些糧食，她可以輕輕鬆鬆賺很多錢。”
“高價出售？”我愣了，溫妮不是用來養軍隊嗎？
“不，這種手段太簡單了，她會先以極低的價格，在南方各地出售，壓低糧價，然後低價收買其他小商戶手裡積壓的所有存糧，最後等到大家手裡都沒有糧食的時候，再高價銷售，哼，那個價格，會比糧荒的時候更高！”本森說道。
我都傻了：“她做得到？”
“不必懷疑，她一個人的財力很勉強，但整個大陸商會，沒有問題，對他們來說，這可是個賺大錢的好機會，而且盲目的民眾會誤以為糧荒，掀起一陣搶購的狂潮，不光如此，吃了這一次虧，其他小商戶就不敢這麼做了，而溫格妮兒侯爵，則用您持續供給的大量糧食，獲得了整個南方的糧食壟斷權！”本森嘆了口氣說道：“試問，南方的總督有一個算一個，誰會不恨您？”
“我這就給溫妮打電話，讓她別這麼做，這麼做，受苦的還是南方的老百姓，糧價這麼高，他們怎麼活啊。”我急了。
“不，您不但不能這麼做，而且也來不及了，我估計，糧食起運前，溫格妮兒閣下就已經這麼做了，她手裡也有存糧，她是一早就算好的，而您這次去王城，無論怎麼做，都會被那些總督和城主敵視，所以乾脆站在皇帝一邊，讓他保護您，請放心，我們的皇帝陛下，還是很有手腕的，所以那份貢品，才是您最需要的，在玩弄政治上，貝亞元帥只能看到表面，不然他也當不上元帥，怕是早就死了。”本森字字誅心，他早就都算到了？
“呃，那南方的百姓怎麼辦？”
“您真是心懷天下，請您放心，溫格妮兒閣下要的是壟斷權，而不是餓死自己的子民，在獲得糧食壟斷權後，她就會平抑糧價，把糧價規定在一個她所准許的範圍，不，是皇帝所准許的範圍，我想，現在她應該已經被皇帝軟禁了，當然，只是表面文章，這是皇帝在保護她，免得其他人找她麻煩，相信這個計劃，皇帝早就已經都準備好了，不得不說，我們跟皇帝陛下還是很有默契的。”本森笑著說道。
“你……”我撇撇嘴：“不是能預測未來吧？”
“您說笑了，這只是我們家族的一種政治推演法，就像下棋或者軍隊的沙盤推演一樣，可以推演出很多事情。”本森笑著說：“哦，您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教您。”
“免了，真不想這麼勾心鬥角的活著，我和朱莉……”我頓時放下心來，有他在，我和朱莉真的可以放下心走了。
“總督大人，我能算到您和總督夫人這步臭棋，逃避不是辦法，事實情況，也沒有您想的那麼糟，實不相瞞，在不久的未來，帝國會接連爆發一連串大規模的戰爭，您的人民需要您，他們看到您，就會安心，不管外面有多亂，他們會踏踏實實的過好每一天，這一點，是任何人做不到的，就算是我，也無法替代，我甚至連總督夫人的一半都做不到。”本森語重心長的說道。
“還會爆發戰爭？”我皺了皺眉頭：“那你能算到……我們會不會陷入戰火之中嗎？”
“很抱歉，以我的推算能力，算不了那麼遠，如果歐根親王無法在新一輪的戰爭中，剿滅共和黨，那就會爆發內戰！南方各自治領，不，整個南方，會跟王城開戰！”本森斬釘截鐵的說道。
“什麼？南北戰爭
？”
“嗯，這個詞取得好。”
“哦，貝亞元帥說歐根親王的情況很不好，他有些灰心喪氣，甚至在酗酒，希望我勸勸他。”我突然想起這事：“還說他去收拾共和黨，就沒空來收拾我。”
“嗯？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歐根親王與共和黨有什麼聯絡？”本森也愣住了：“看來，他們知道一個條件，一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條件，如果我能倒行推演出這個條件，就能推演出更多的事情。”
“要不我再套套他們的話？”我問道。
“不太可能，騎士團是一個古老的組織，他們有自己的道德觀和戒律，而且，忠誠是他們的信條之一，如果他們要保密，您就算嚴刑拷打，也問不出一個字，不如這樣，我們走一步看一步，您不妨按他們說的做。”本森說道。
我想了想，決定聽這位軍師的話：“我這裡已經在派發糧食和錢了，流民會很快抵達西科城，你要做好準備啊。”
“請您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40萬流民不會這麼快到的，我還有時間。”本森自信地說。
“40萬？”我暗自一笑：“本森，這你可是算錯了，流民只有20多萬。”
“是啊，可20多萬西部平原的流民，會裹挾大概10多萬其他城鎮的流民，向西科城湧來，流言的威力，您是知道的。”本森笑著說。
我點點頭：“唉，你還是教教我吧，這是怎麼算出來的？”
“好的，首先是西科城的黑胡椒突然有了貨源……”
“你等會，流民跟黑胡椒有什麼關係？”我問道。
“當然有，請您耐心聽我說完，還記得那支在普洛頓森林不幸遇難的小商隊嗎？他們帶來了一點黑胡椒，西科城在萬王之城崛起前，是北方最後一座大城市，如果貨到了這裡，還有黑胡椒出售，那就說明有兩種可能，第一，黑胡椒的產地現在是魔族的地盤，他們恢復了跟帝國的貿易，但從依舊高昂的價格和參差不齊的品質上來分析，這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只有第二種可能，黑胡椒來源於西部平原的百姓，他們把手裡的黑胡椒賣了，這種行為，只能說明他們在積蓄足夠的錢，當然，對於每家每戶來說，胡椒數量不會太多，所以……”
“所以黑胡椒的品質也會參差不齊。”我說道。
“是的，非常正確，品質會根據他們儲存的情況，有很大的差距，這麼集中的情況發生，就說明有大量流民出現，那支小商隊的始發點就是王城，霜月還有商隊本就不正常，他們一定是看到了商機，收購了這些零散的黑胡椒，沿途向北銷售，他們人數少，貨也不多，這條商路路線短，獲利快，霜月結束前就能回去，而且相對安全，這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同時，這也就證明，流民的逃難方向是王城，他們匯聚在那，是不會得到糧食和庇護的，只有騎士團才會關心他們，據我瞭解，您去王城，只到過三個地方，其中就有騎士團和軍部，那很有可能認識他們，看到這種閒事不去管，不符合您的本性，而我要做的，就是準備好一切，然後等，等您願不願意管這個閒事，如果願意，那您將得到40萬對您感恩戴德的子民，當然，如果您不願意，我就愛莫能助了，嘿嘿。”本森說了一大串，我終於明白了。
“這推演法也太複雜了吧？一個小小的黑胡椒，就能看到這麼多啊。”
“是的，任何事情都要詳加分析，這是推演法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們從中得到各種‘條件’。”本森說道：“然後就是根據‘條件’推斷可能發生的事情，這都是簡單的因果關係，最後將各方的因果關係合併起來，進行逆行演算，直到所有的因果條件都符合邏輯，這就能推演出結果了，當然這需要反覆練習。”
“厲害啊，哦，跟你商量個事，你就別回西科城了，給我這當個軍師吧。”我笑著說。
“軍師！呃，您是說幕僚吧？”本森問道。
“是啊，阿普頓……你也知道的。”
本森笑了起來：“這事不著急，如果您做得到，請用推演法，推演一下阿普頓，您就會發現，您誤會他了，當然，在我看到他之前，我也誤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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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阿普頓不是間諜？”
“讓我們留個懸念吧，這樣推演才有意思，對了，您的曙光部隊已經出發了，他們會竭盡全力，儘快趕到王城，幫您送禮，根據您剛才說的那些事，估計南方的總督們對您已經下手了，我們必須儘快爭取大臣們在大朝會時的中立。”本森說道。
我想了想：“不是說皇帝會保護我嗎？”
“是會，在最危險的時候，您會因此欠他一個人情，而我們主動排解這些困難，則會讓他對您另眼相看，一個有實力的盟友，比一個沒實力的要強，不是嗎？”
“嗯，有道理，對了，今天我進宮了，見到了他。”
“哦？詳細說說，什麼都不要漏下。”本森好奇的說道。
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本森笑了起來：“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您想先聽哪個？”
“壞的吧。”
“那好，對您不利的謠言，已經在王城的貴族和官僚中散佈了，這比我想象的要嚴重。”本森說道。
“開戰？那好吧，魔法公會全力幫我的事情，我怎麼解釋？”我哼了一聲。
“簡單，不解釋，您要先下手為強，攻擊那幾個總督，皇帝會配合您的，只要皇帝一表態，就能讓其他人閉嘴，這些傢伙，捕風捉影的本事很好，他們能感覺到皇帝跟您是一條戰線，那自然不會觸黴頭。”
“狐假虎威？”
“如果您非要這麼說的話，是的，不過這可不是個褒義詞。”本森笑的很開心。
“沒事，我本來就自稱火狐總督嘛。”我笑著說：“我該怎麼做？”
“可以使用一張移行網路卷軸嗎？”本森問道。
“當然，你要過來？”
“不，我送個人過去，一個女人，她會幫你，呵呵，要不怎麼說好心有好報呢，具體方法我會告訴她，您不妨先猜猜是誰。”
我咂咂嘴：“估計猜不出來。”
“請准許我賣個關子，您可以推演一下嘛。”本森笑著說。
“好吧，我試試看，那好事呢？”
本森立刻說道：“好事簡單，西科城將會歸於您的治下。”
“這可真是個好事，為什麼這麼說？皇帝能願意？”
“這就要看我為您送去的那個女人，有多大的效果了，如果效果足夠好，而您又能透過伊諾克城主聯絡上德洛麗絲夫人，那您就會幫皇帝先除掉至少一個南方的總督，皇帝會准許您擁有西科城的，當然好事中也有壞事，他會加稅，北方自治領和西科城一起加，這倒是不用擔心，錢是不缺的。”
“德洛麗絲夫人偷偷來看伊諾克，她正好在我這，加稅的事，這點伊諾克已經說過了，他說我把北方的情況說的太好了，唉，怪我嘴欠沒腦子。”我看了看樓上，隱約還能聽到伊諾克的抽泣聲。
“那真是太好了，您只要誇讚一下她的衣服就可以了，加稅不是壞事，初次見面，您就送皇帝這麼一個好消息，他會對你有更多的好感，知道您是個……實在人，沒人喜歡跟騙子打交道。皇帝發現您並不怕他加稅，就知道您實力非常雄厚，他會想到這一點，而您並沒有隱瞞，這就表示，您雄厚的實力，是他的助力，這也是一種強有力的暗示，意思就是，‘我好，你也好’，我建議您自請加稅，皇帝說加多少，你就再給他翻一倍，我們用貸款抵稅，實際上加的並不多。”本森說道。
“好，我明白了，不過我真的沒想到這麼多。”
“您把所有人當朋友，甚至可以告訴很多人您的秘密，這種做法在這個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很多人會認為您傻，但那是傻瓜的想法，而聰明人會認為，您強大到無所畏懼。”
“我見德洛麗絲夫人，只要誇讚一下她的衣服就行了？就能幫皇帝幹掉一個總督，還得到西科城？”
“是的，但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需要您自己引導，好了，我立刻把那個女人送到你那去，時間不多了，德洛麗絲夫人不會在您那呆太長時間。”本森急急說道。
“那好，我收線了，我讓朱莉去網路點等她。”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看了眼樓上，確定德洛麗絲夫人暫時還不打算走，然後立刻找到朱莉，讓她去網路點等人，我則在門口堵著德洛麗絲夫人。
“這個本森，以前沒發現他喜歡搞這一套，神神秘秘的。”朱莉笑著說：“不過挺好玩的，我走了，你回頭可得詳細告訴我黑胡椒的事情，太有意思了，哎，那位將軍，麻煩您幫我發一下錢。”
一名扛著糧食的將軍立刻點頭，他把糧食放在旁邊，做到了朱莉的位子上。
我一看，流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他們有的還在排隊領錢，當然，我發現有人排了兩次，那名發錢的將軍確實稱職，他板著臉：“你剛才就領過第二次了，還想領？你以為脫了披風我就認不出你了？馬上離開，每人只能領十個銀幣。”
那名流民一聽，立刻低頭離開了，我注意到他把領到的錢給了一個年輕的女人，那個女人腳上有很嚴重的凍傷，剛剛被我治癒，暫時行動還不太方便，那個女人小心的把破爛的披風解開，把錢塞進懷中，我立刻看到她懷裡還有一個正在熟睡的嬰孩：“將軍閣下，請再給他十個銀幣吧，他們還有孩子。”
我指著那對年輕的夫婦說道，那名將軍一看，就點點頭，走過去塞給他們十個銀幣。
夫婦兩人並沒有道謝，只是向我點了點頭。
“好了，差不多了，我們幫著發發錢吧，他們能去西科城，我們也可以休息幾天了。”貝亞元帥看了看幾個喝粥的流民說道，已經沒人排隊領粥了。
“他們今晚就睡在街上？”我皺著眉頭問道，大多數流民吃飽後，就在路邊一坐，裹緊衣服，但很多人並沒打算睡覺，他們知道，如果氣溫太低，睡著就會被凍死。
麥卡錫搖了搖頭：“沒辦法，我們已經盡力了，他們知道這裡有粥派發，就會睡在這附近，昨天就抬出城100多個，不過我想很多人明天就會啟程去西科城了，這將是最後一個難熬的晚上。”
“都在這附近？”我問道。
“對，卡羅，你有辦法？”貝亞元帥笑著問：“我都忘了，我們的卡羅侯，可是位魔法師啊。”
我笑了笑，手一揚，十幾排火球打上天空，分散在周圍，流民們立刻高興地歡呼起來，引得周圍的王城居民也出門觀看。
周圍的將軍們也露出欣喜的表情，貝亞元帥突然抱住我，使勁拍了拍我的後背，情緒分外激動。
“你！又是你！這些火球是怎麼回事！馬上熄滅。”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刻吼道，還有一陣腳步聲，我一看，靠，治罰廳那個絡腮鬍子的伍長，真是冤家路窄。
“不准許嗎？”我看了看貝亞元帥，貝亞元帥點點頭：“王城禁令，禁止使用魔法擾民，除非……特殊情況。”
“什麼特殊情況？”
麥卡錫擼起袖子，抬手一指一勾：“你！過來！”
那名絡腮鬍子一看，都傻眼了，我周圍全是將軍，更不用說貝亞元帥人高馬大，鶴立雞群。
“向您致敬，將軍閣下……們，還有元帥閣下。”一伍的人立刻敬禮，絡腮鬍子的伍長斜眼看了一眼正在跟貝亞元帥勾肩搭背的我，立刻就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以這裡為中心，方圓10個街區劃為軍事禁區，治罰廳不得入內。”麥卡錫將軍說道。
絡腮鬍子伍長一聽，立刻愣住了，他苦笑著問：“這……這是為什麼啊？”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麥卡錫囂張的吼道。
“是！”
“滾！”
“是！向後轉，齊步……”
“馬上！”
“是！跑步！快！”治罰廳一窩蜂的跑了。
“這就是‘特殊情況’。”貝亞元帥一臉壞笑的說道。
眾軍官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