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獸人必須反
我軍有個不成文的條令，那就是一路行軍一路歌，這不是沒有科學道理的，一能調節步伐，二能調節呼吸，最後，還能振奮人心士氣。
第四步兵團一路不太熟練的哼唱著《共青團員之歌》，一路步伐整齊的快速行進，傍晚時，就追上了前面的王城16師第6步兵團，這下把第6步兵團的團長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慢了，史都華團長得意洋洋的大聲宣佈，越過第6步兵團的營地然後紮營，可這一走，竟然連超三個步兵團，原來第6、第5、第8三個步兵團的營地竟然挨在一起，這下可把史都華團長樂壞了，按說我們因為照顧傷員，晚走了半天，就算拋棄輜重，輕裝簡行，等追上前隊，最快也是明天清晨的事情了，沒想到竟然提前了，另一件讓其他各步兵團震撼的是，我們第4步兵團的隊伍裡，竟然有魔法師，而且一下子就是兩位。
菲娜大人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竟然站在馬車上，為沿途的士兵們，施加光系祝福術，夜空瞬間被照亮，如雪片一般的潔白閃亮的光斑，緩緩墜下，士兵們歡呼著，擁擠到路邊，伸手去迎接那些光斑，並且把帽子拋到天上，為菲娜大人歡呼著。
我驚訝的看著這一切：“沒想到魔法師竟然如此振奮士氣。”
歐格雅導師點點頭：“一名魔法師出現，就能扭轉戰局的情況比比皆是，你知道菲娜大人，為什麼如此不遺餘力的施加大規模祝福術嗎？”
“炫耀？”我笑著說。
“沒正經。”歐格雅導師板著俏臉說。
“開玩笑的，鼓舞軍心吧？這法術幹什麼用的？”我伸手接住一個飄落而下的光點，光點落在手心，慢慢滲透進入皮膚，好似融化後，被皮膚吸收一樣，胸中突然一片清涼，彷彿暴雨前悶熱的盛夏，吃到了一整桶冰激凌。
歐格雅導仰頭看著這比大規模煙花還絢麗的魔法：“祛除疫病，淨化心靈……”
“防止士兵們濫殺無辜。”老撒加直言不諱的說道。
我驚訝的看了老撒加一眼：“濫殺無辜？”
“哼，戰場上殺紅了眼，什麼事做不出來？尤其是剛上陣的新兵，要麼嚇破膽，要麼跟瘋了一樣，有時候自己人都砍。”老撒加冷冷的說道。
我扭頭看向歐格雅導師，歐格雅導師嘆了口氣，點點頭：“據我所知，菲娜大人是北方人，她的家就在西科城還要往北的村子裡，那時候，在北方的村落獸族和人類還是混居的，有一年獸族暴亂，帝國軍隊奉命剿滅，那一戰，帝國軍贏到是贏了，可最後成了亂軍，看見人就殺，看見東西就搶，看見房屋就一定要燒光，別說無辜的獸人，連當地的人類居民都不放過，菲娜大人的父親，是一名聖光明神殿的牧師，為了保護一隻鍍銀的聖物，不幸身亡。”
三光政策！這他媽的就是日本兵啊！
“唉……”老撒加長嘆道：“整個西科城以北，十室九空，遍地是屍首，那時候陛下剛登基，聽到這事後，震驚的竟然失語了，御醫們忙活了好半天，才讓他當場哭出了聲……”
“軍隊的軍官管著幹什麼的吃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皺著眉說道。
歐格雅導師立刻說道：“你以為是誰下令的？”
我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菲娜大人，她站在馬車上，一手捧著卷軸，一手高高指向天空，一席白袍，隨著晚風飄揚，旁若無人的念著咒語，宛若紐約曼哈頓島的自由女神像，為她駕車的士兵，也減緩了馬車的行進速度，以防車輛顛簸，把她顛下來。
“我似乎不該讓她來這個傷心地。”我說道。
“不，這一直是她的執念，她曾向魔法公會申請，常年駐守西科城，可魔法公會不會准許這樣的行為出現。”歐格雅導師說：“魔法公會公約第一條：魔法師不許插手世俗事物。”
我看著歐格雅導師：“魔法公會還管這些？”
歐格雅導師笑了笑：“是啊，不然要戒律團幹嘛？沒有戒律團的魔法公會，魔法師早就無法無天了。”
也對，魔法師都是一個吊打一群的主，說句不開玩笑的話，要是哪個魔法師，喪心病狂的想毀滅世界，只要他的法術夠強大，核武器在他眼裡就跟個鞭炮一樣。
“你不幫忙嗎？”我笑著問歐格雅導師。
歐格雅導師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譏笑還有輕蔑，我愣了一下，可歐格雅導師那種奇怪的眼神立刻消失了，她眨了眨眼說：“我的大系統是暗系魔法，你要是想讓士兵們變成悍不畏死的殺人狂魔，我倒是可以效勞。”
我縮了縮脖子：“當我沒說，還以為你也會光系法術呢。”
歐格雅導師笑著說：“會是會，可絕對不如你和菲娜大人，就不獻醜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白了她一眼。
歐格雅導師立刻說道：“再試一下，有沒有什麼反應？”
我點點頭，幾秒鐘後……
‘咕嚕嚕’，老撒加立刻笑出來：“就這反應？”
“餓了嘛，正常。”我揉著肚子翻了個白眼，歐格雅導師捂著嘴笑了起來。
當晚紮營，歐格雅導師可是沒客氣，拿我當斥候使喚，整個第四步兵團的營地上空，連綿不斷的飄蕩著她的甜美而……嘮叨的聲音。
“卡羅，火快滅了，再撿點乾柴來。”
“卡羅，這肉怎麼沒烤熟，你是不是忘記放鹽了？”
“卡羅，菲娜大人的水壺沒水了。”
“卡羅……”
“卡羅……”
……
我好懸沒被她使喚的當場嚥氣：“大姐，我傷員。”
歐格雅導師優雅的坐在靠背椅上，拿著一根樹枝挑著篝火裡的乾柴：“知道，不然帳篷也得你來搭。”
好意思說，帳篷可是菲娜大人搭起來的，不過並不費事，她只是揮了揮手，帳篷就自己跳了起來，而歐格雅導師，竟然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幹，其他士兵也是樂的清閒，坐在一邊喝酒看熱鬧，我路過卡加斯他們身邊時，這幾個傢伙還在那起鬨：
“老大，嫂夫人叫你半天了。”
“老大，要不要歇會喝點酒？”
“老大，晚上動靜小點，大夥可受不了啊……”
……
伺候完這兩位魔法師大人，我坐在篝火邊，吃著變成宵夜的晚餐，士兵們都去睡了，菲娜大人也回到帳篷裡休息，歐格雅導師看著我，笑著說：“呦，生氣了？”
“不敢，大人。”周圍沒其他人，我自然不用顧慮她的面子。
歐格雅導師揮揮手：“腳。”
我沒好氣的把腿伸到她面前，連靴子都沒脫，歐格雅導師看了看，隨後施了個魔法，腳上一緊，靴子上的洞消失了，跟新的一樣，我飛快的脫下來，仔細檢視著：“厲害啊……”
“你也很厲害……”歐格雅導師捏著鼻子說：“站到下風向去，腳這麼臭，淨化！弗拉迪艾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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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我被她從頭到尾清潔了一邊，我舔了舔牙縫，嗯，連牙垢都沒了，軍服好像剛發的一樣乾淨，我笑著說：“卡羅是汗腳，我有什麼辦法？”
“你們男人身上都是這臭味。”歐格雅導師皺著眉頭說。
“臭男人，臭男人，不臭還是男人？”我強詞奪理道，小說裡說精靈族都有潔癖，看來不假。
歐格雅導師眯著眼睛：“真要命，腳給我看看。”
把腳伸過去後，歐格雅導師把我的腳搭在自己的膝頭，仔細看了看腳心的傷口：“這麼嚴重？你用了幾次光系法術？”
“兩次，本來就是個水泡來這，光系魔法一用在我身上，凝聚的魔法立刻就爆炸，好懸沒把腳底板炸穿。”我心有餘悸的說道，第一次還好，水泡炸沒了，掉了一層皮，可第二次，就炸出個血窟窿來，知道的是魔法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踩了反坦克地雷呢。
“暗！米克伊爾，卡里龍斯。”歐格雅導師握著我的腳，一臉噁心的閉著眼，念著那個能治療我的腐蝕術。
我看著好笑，不知道她一會要對自己的手念幾遍淨化咒。
‘啪’，歐格雅導師沒好氣的把我的腳從她的膝頭掃下去，然後做賊一般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看見。
終於好了，我套上靴子，繫好鞋帶，歐格雅導師看著我問道：“你到底長什麼樣子？”
“我？”我愣了一下：“哦，就是這副尊容嘍，我跟卡羅長得一模一樣。”
半晌歐格雅也沒說話，我把目光從篝火中挪到她臉上，一對閃亮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眼瞳中反射著火焰的光芒，四目對視，她馬上把眼光挪開：
“你對獸人怎麼看？”
“獸人？沒見過，玩《魔獸世界》的時候，倒是玩過獸族獵人，不過長得挺醜的，後來改玩精靈族戰士了。”
歐格雅導師笑了起來，她大概知道什麼是網絡遊戲：“我是問你對獸人的暴亂怎麼看？”
“嗨，這個啊，按照卡加斯的話來說，就是‘有故事啊’。”我隨口說道。
歐格雅導師瞬間臉就紅了：“真想撕爛你那幾個狐朋狗友的嘴，他們剛才喊我，嫂……”
“嫂夫人。”我笑著說：“清者自清，怕什麼？怎麼？看我長得帥，動春心了？”
女人，真是說翻臉就翻臉，歐格雅導師彈了彈小手指，我就被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頓時無數金幣亂飛，呀，發財了。
我晃了晃腦袋：“開個玩笑嘛，有必要翻臉？”
“要不是你有傀儡護身，我打斷你的胳膊。”歐格雅導師惱羞成怒的說道。
我點點頭：“還沒謝謝你的傀儡呢，唉，能不能多做幾個？”
歐格雅導師瞬間就愣了，瞪著眼睛：“多做幾個！那可是我……廢了半天勁做的。”
我納悶的看著她：“很費事？那就算了，對了，這次腳和手受傷怎麼沒效？”
“水泡不是傷口，自然沒效果，後面的那是魔法傷的，也不會起作用。”歐格雅導師看著我說道：“你可別把裝傀儡的盒子丟了。”
“放心，艾爾莎提醒過我，萬一有人弄傷傀儡，我就慘了。”我說道，那個盒子被我包了好幾層，放在揹包裡，連上廁所都帶著。
歐格雅導師楞了一下：“艾爾莎跟你說什麼了？”
“好好保護盒子啊，說是如果盒子裡面的傀儡受傷，我一定會後悔的，嗯，大概就是這意思。”我說道，一段時間後，我才知道那個傀儡是怎樣一個心意，可那時候，我確實後悔了……
“你剛才說獸人，他們到底長什麼樣？”我好奇的問道。
歐格雅導師立刻皺著眉頭：“長得確實挺醜的，非常強壯，身上還有股臭味，不過只要不欺負他們，還是挺淳樸的，就是挨兩下鞭子也是衝你笑呵呵的。”
“啊？那他們怎麼會暴亂？”我奇怪的問：“帝國收他們重稅了？”
我猜對了，歐格雅導師點點頭：“是的，每年要上交五成收穫的糧食，可那個數量，如果按照富饒的土地來計算，還說的過去，可北方那種貧瘠寒冷的地方，不可能出產那麼多糧食，豐年的話，交了或許還能熬過去，可去年北方這邊雪下得早，獲月沒到，就下雪了，農作物都凍死了，另外，帝國從今年雨月就開始新一輪剿滅共和黨的軍事行動，向他們額外加抽了一成的軍糧，他們的存糧就都被收走了，聽說那邊提前下雪，新糧食完全絕收，他們就沒糧食吃了，暴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慢著，我捋一下，什麼月？獲月？”我一直搞不懂這裡的曆法。
“每年十二個月，春季首先是風月，就是風最大的時候，然後是芽月，指植物冒出嫩芽，大地復甦，春天正式開始，天氣也會變暖和，接著是花月，花朵盛開的季節，然後就是夏季的牧月，意指牧草開始生長，動物開始繁衍，雨月，是連綿一個月的雨季，南方有些地方稱雨月為黴月，因為他們那雨水重，很多東西都會發黴，接著是熱月，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秋季呢，先是果月，那時收穫各種瓜果，葡月是葡萄收穫的季節，也是葡萄酒開始釀造的最佳月份，獲月，就是糧食收穫的季節，現在是霧月，經常會起霧，但這兩年氣候反常，很少見到大霧了，後面緊跟著是最冷的雪月，最後是天寒地凍的霜月，每個月都是三十天，明白了？你們那是怎麼分的？”歐格雅導師問。
“也是十二個月，不過每個月日期不等，有三十天的還有三十一天的，二月很特別，28天，還分閏年和平年，閏年還要加一天。”
歐格雅導師搖搖頭：“那還是我們這邊的簡單，簡單來說，去年秋天，糧食還沒收穫，就開始下雪，凍死了農作物，今年夏天帝國又額外抽軍糧，獸人們斷了糧，剛入秋，又是絕收，獸人們就暴動了。”
這次明白了，我指了指上面：“皇帝不管？”
歐格雅導師搖了搖頭：“加抽一成軍糧，就是他的命令。”
我搖搖頭：“這麼說，帝國要是缺錢，就找獸人要，獸人活不下去，就得造反，我們就大老遠的跑去揍他們一頓，然後他們老實下來，帝國繼續收人家重稅，過幾年再循環一次？”
歐格雅導師點點頭：“差不多是這種情況了。”
“皇帝陛下也是沒腦子，獸人給口吃的就不會亂來，他們都在北方，本來收穫就不多，還抽重稅，造反可能會死，不造反鐵定會死，誰都選造反。”我說道。
“哼，說的跟你有辦法是的。”歐格雅導師笑著說。
“真有，一個快招，一個慢招。”我笑著說。
歐格雅導師笑的更開心了：“說來聽聽，先說慢的。”
“把獸人遷到內地，跟人類混居，他們有力氣，人類有腦子，共同發展，北方嘛，留著發配囚犯吧。”我笑著說。
歐格雅導師立刻搖頭：“別想美事了，你們那或許沒事，我們這可絕對不行，人族對獸人從來沒有好臉色，怎麼可能跟他們混居，獸人是老實，可這兩年也變得非常嗜血，非常敵視帝國，這招不行。”
“所以說是慢招嘛，少則幾十年，多則上百年，要慢慢讓大家放棄仇恨，改變態度。”
“你還是說說快的吧。”歐格雅導師翻了白眼說道。
“那就好辦了，不過這招很陰損，首先停戰，安撫獸人，皇帝陛下要是不要臉，還可以道個歉，那樣效果更好，然後撥給他們足夠多的糧食，哄他們到西邊去。”我說道。
“西邊，打魔族？”歐格雅導師愣住了。
我點點頭：“嗯，說了是損招了，獸人既然很強壯，那當兵不比人類合適啊？派去守住西部，抵禦魔族最好不過了。”
“還真是陰損，不過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歐格雅導師琢磨著。
“哎哎，我剛想起來，你不是幫那個米希爾公主問的吧？”我撇著嘴說。
歐格雅導師楞了一下：“幫她？不是，我跟她沒什麼交集，只是可憐那些獸族而已，別忘了，我是混血，在你們人類眼裡也是異族。”
“唉，不是幫她就好，別讓我逮著機會，我早晚收拾她，至於獸人，哎，我只是期望那些傢伙別一見面就射我一萬個透明窟窿。”我苦笑著說。
“放心吧，有我在，我會幫你，沒事的。”歐格雅導師安慰道。
我躺在篝火旁：“問你個問題，共和黨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還是那樣吧？剿都剿了快十年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歐格雅導師說道。
“我要是帝國皇帝，就該嚇得整晚睡不著覺了，共和黨只要動動腦子，帝國不亡也得脫層皮。”翹著二郎腿，我看著熊熊的火焰，開玩笑道：“這一仗打完，我就想辦法離開，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避世，你去不去？咱們倆做個鄰居。”
“為什麼？”歐格雅導師問道：“共和黨可是快被剿滅了。”
“共和黨只要有個聰明點的傢伙，就會想到去找獸人聯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主席他老人家說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和黨甚至可以跳出東邊的困境，轉移到北方來，繼續存活下去，條件是苦一點，但兵員絕對充足，獸人只是沒腦子而已，只要共和黨支援幾名軍官，獸人就是帝國的噩夢，我看過地圖，只要共和黨能打下西科城，那就萬事無憂了。”
歐格雅導師頓時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她笑著說：“好吧，真要有那一天，我就帶著艾爾莎，跟你去沒人的地方，其實南邊就不錯，精靈族雖然不喜歡人類，但不會敵視你這種性格的人。”
“我性格怎麼了？”我抬頭問道。
“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