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上，銀月的光芒仿若一道道水銀，灑落進茅屋的地板上。
木桌兩旁，蘇行與柳月夕對立而坐。
“明日開始，我便需要回到內山閉關，大概要一個半月左右。”
柳月夕兩手交叉放在桌上，說話時語氣平穩。
蘇行卻是從這句話中嗅到了暗藏的意思，他開口問道：“師姐可是準備要突破境界了？”
算來算去，柳月夕至少已經在自己化元陣的幫助下修行了有半月之久。
雖然周清寒說過柳月夕礙於一些因素遲遲不肯突破境界，但是一個武徒的境界不是能一直壓制著不提升的。
就像倒往水杯裡的水一樣，總有一天會杯滿水溢。
柳月夕沒有張口回應蘇行的疑問，而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看樣子，師姐還是不想現在晉升無垢境……只是為什麼？對於武徒而言，難道不是境界越高越好？
蘇行也沒再說話，在心裡暗暗琢磨著什麼。
沉默片刻，柳月夕嘗試用溫和的語氣打破尷尬的氛圍：
“趁我還能在這兒呆上一會兒，你可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武道、劍道，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蘇行聞言低頭思索了片刻，舉目問道：“師姐能否給我講講斬妖盛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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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夕含笑的點了點頭，說道：“在萬劍宗的外門，斬妖盛會稱得上是除開年末的院試以外，最為繁盛的活動。”
“斬妖盛會與三大道院的院試一樣，一年只舉辦一次，時間定在年中左右。”
“這是除院試外另一個檢驗三大道院弟子實力的一個測試。”
“斬妖盛會，顧名思義，是一場斬殺妖族的大會。大會上，三大道院分為三個陣營，每個道院由院長挑選出最多不超過四名弟子登上擂臺，與兇獸搏殺。”
“斬妖盛會有道院賽與個人賽兩種，道院參賽者每擊殺一頭兇獸，根據兇獸的等級獲得不同的積分。最後根據個人與道院的積分多少來決定排名。”
“我雖然去年沒有參加斬妖盛會，但是作為觀眾在臺下看完了一整場比賽。”
“去年的盛會，道院冠軍與個人冠軍都被神機道院所包攬。而那位獲得了個人冠軍的弟子，在年末的院試也取得第二名的成績，進入了三大主峰。”
蘇行聽著柳月夕的話，在腦海裡想象著斬妖盛會的情景。
“也就是說，個人積分第一的弟子，幾乎是提前預定了一個院試前十的席位？”蘇行道。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可以這麼說。”
過後，蘇行又向柳月夕請教了一番有關劍道的問題後，他將柳月夕送出門外。
離去前，他遞給了柳月夕一塊黑色的陣石。
“師姐突破時勞煩將陣石中靈陣喚出，師弟在此提前恭喜師姐成功晉升無垢，離真正的武者更進一步。”
柳月夕接過石頭，只覺心中一暖，面露感激之色。
“師弟，好好修煉，等我閉關結束後再來找你吃好吃的！”
“好，師姐想吃什麼我都給做。”
“我要吃麻辣兔肉、鐵鍋燉大鵝、燉山雞，還有……”
聽到蘇行話，柳月夕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幸福與期盼色彩，低著頭豎著手指，念念叨叨的向遠處的空地走去了。
蘇行無奈的一笑，心裡又是想讓師姐早點結束閉關，又是想讓她晚點結束。
待柳月夕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夜幕天際，蘇行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嘴裡低喃：
“是時候開始了。”
……
無際的夜空之上，唯有象牙白色的彎月與萬千星辰閃爍。
群星之下，小竹峰上。
一道迅捷的身影正在繁雜的樹林中穿梭，蘇行疾步如飛，跳躍在林間樹幹的枝頭，卻不發出一點響聲。
他每跑出半里路的距離，就會從兜中取出一塊陣石，元氣催動，把一個靈陣埋藏在灌木叢裡。
就這樣，他耗費了足足一個晚上的時間，在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返回到了房屋的門口。
額頭上滿是汗珠，身後的薄衣也被輕汗浸溼。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頰上，讓他疲憊的身體略微得到了一些恢復。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小竹峰上新鮮的空氣，舒展了一下身子。
“這下子，小竹峰就真的是我的山峰了。”
心滿意足地將遠端的各個山頭都欣賞了一遍，蘇行十分滿意的感嘆道。
柳月夕離去後的一個月裡，蘇行每日都帶著存滿靈陣的陣石，走遍小竹峰山間的每一個角落，將靈陣布在各個隱秘的地方。
雖然小竹峰上只有蘇行一個活人，但在他眼中，這些布好的靈陣也像一個個人一樣有著各自的職務。
有些靈陣扮演哨兵的角色，只要有人走進其中，便會通知蘇行；有些靈陣扮演隱藏的暗兵，只需蘇行在一裡路的範圍裡打一個響指，就會對著靈陣裡的生靈進行襲擊。
各式各樣的靈陣佈滿山間，此刻的小竹峰就好像是東海龍宮，蘇行是龍王，而那些靈陣，便是蝦兵蟹將了。
“只是這些靈陣品級都不算高，對化元境的武徒只有牽制的效果，沒法造成多大的傷害。”
“不過好在有木屬性元氣的幫助，佈置靈陣的速度大大加快。”
自吸收了木屬性的獸核後，蘇行驚喜的發現，現在的他佈置一道靈陣的時間大大縮短，相比原來更是快了有一倍之多。
這一個月來，除了佈置山上的機關，蘇行開始了不分晝夜的修煉。
因為他意識到現在需要練習的事物太多：武道、劍道以及靈陣之術。
想要進入院試前十，成為內門弟子，武道與劍道自然應當放在首位。但蘇行想到自己作為帝玥靈的弟子，若是遺棄靈陣，那便是對帝玥靈的不敬，因此也不敢將它落下。
為此，他恨不得將一天的時間全部用來修煉三個方面，將睡覺的時間大大縮短。
但化元境的武徒，終究還是凡人之軀，不能避免一些俗世的習慣。唯有成為真正的武者，才能超凡脫俗。
望著天邊的魚肚白，一道靚麗的身影忽然浮現在蘇行的腦海當中。
“不知師姐是否已成功晉升無垢境。”
他的臉色浮上一抹擔憂，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不過只要她用了我佈置在陣石裡的靈陣，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對於自己新創造的靈陣，蘇行可謂是信心十足。
雖然他在掌握陣集裡那些靈陣的速度不算太快，但蘇行卻總是有些奇思妙想的操作，時長創造出一些實用的靈陣。
就比如那日給柳月夕的陣石當中，存放的便是叫做清心陣的靈陣。
這道清心陣的靈感，便正是來自一日蘇行運轉清心訣時的突發奇想。
有了概念之後，他鑽研清心訣的奧秘數日，又拿著儲備裡的靈石試驗了三天三夜，最終將清心陣發明了出來。
對於無垢境巔峰以下的武徒，清心陣都可以做到在突破時維持武徒道心，令其神志堅定，不受心魔影響的作用。
這時，蘇行嘗試引出體內的元氣，正準備佈置一道靈陣時候，卻看見從自己體內飛出的氣體竟呈乳白色。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被關在這小竹峰，上哪去找木屬性獸核啊！”
沒錯，一個月的期限已到，元氣中的木屬性元素已然消失。
……
層巒疊嶂，萬靈山脈的深處，萬劍宗的邊界，有十數座極為高大的山峰。
只是因為這些山峰靠近第二級第三級的險峻之處，山上皆是一副光禿禿的樣子，毫無美感。
而就在其中一座山峰之上，枯藤老樹之中，站著兩道身影。
林奇面對著一位體態傴僂的老者，俯身低聲說著什麼。
那位老者滿頭白發，臉上的皺紋清晰可怖，兩隻沒有瞳孔的眼球死死地盯著雙手握著的木杖，一邊聽著林奇說的話，一邊顫顫巍巍地點著頭。
半晌，他吐出一口濁氣，手中木杖點了下地面。
“此子斷不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