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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市易

大宋,代州,雄勇寨。

冰天雪地,北風呼嘯,城寨裡已是銀裝素裹。又是新年伊始,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繁忙的市集之間,即便是數九寒天也抵擋不住他們迎接佳節的熱忱。

鵝毛大雪簌簌降下,在純藍的天幕間,這六稜形的絕美奇花帶著霧的柔、煙的輕、紗的朦翩然旋轉。

殊不知有多少人的氈帽上、肩頭上、髮髻上都沾著斑斑雪白。

十幾名穿著宋軍甲冑的兵士以兩人為一列整齊走在其中,為首的是一位相貌英挺、面容黝黑的青年將領,他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又大又圓,與黝黑的膚色形成極大的反差,他腰間佩著一把笨重的鐵劍,雙手上握著一把全銅雙鐧,凝神注視著川流不息的人群。

身後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來,朝他作揖道:“報...韋都統,馬市有一群人打起來了。”

話音方落,這位韋都統的視野落到了東北一隅。

四周被厚雪覆蓋的白茫茫一片,但是東北方向卻圍著裡外三圈黑壓壓的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從中傳來嘈雜之聲。

“嘿,我說你們這些韃子,買你兩匹馬賒兩天錢兒都不行,老子喬三,可是寨子裡最有信譽的人,哪裡會差你幾兩銀子不還?”那個粗脖子的壯漢雙手叉腰罵咧咧地說。

站在喬三對面是穿著一身羊羔皮縫製的長袍中年蒙古漢子,看上起也是殷實富貴之家,他身材高大、體格壯碩,與喬三相比,高出一個頭來。

但他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去,且聽他猛哼一聲,氣道:“錢貨當面點清,一手叫錢一手交貨,你們宋人詭計多端的很,我小本買賣,賒不起。”

喬三歪著嘴巴子,瞪大眼珠子,叱道:“好你個臭韃子,契丹人欺負我們就算了,連你都敢欺負我們頭上來啦,大夥子,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在煽動群眾氣氛之餘,還不忘指了指左右幾個同他一起的兄弟:“哥幾個,今個兒,讓這些臭韃子知道我們漢人的厲害。”

蒙古漢子身後幾個壯漢與喬三等人扭打在一起,有幾個漢人被喬三煽動起來,也加入兩邊的戰局,場面甚為紛亂。

雪無情地下著,冷眼旁觀著一群人在械鬥。

“嘶---”

有一匹被混亂的局面驚嚇到的棕色馬身、白色鬃毛的瘦馬情緒激動,竟然將拴馬樁連根拔起,從馬群中衝了出來,撞飛了幾個人後,仍舊不願停下來。

原本群情激奮的兩邊人都啞然不作聲,圍觀的群眾更是被嚇得踉蹌逃跑。

到處都是馬兒來回打圈衝撞下,疾馳的鐵蹄碾壓踩碎而翻起的冰屑,慌亂的人群堆早已鬨然散開,他們早已只顧自個兒選擇躲開馬兒的衝撞。

空蕩蕩的一條路,一眼望去,只有一個懵懂的四五歲女童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她似乎極

其期盼地張開手臂,對著馬兒咯咯一笑。

眼看著馬兒即將抬起鐵蹄要碾壓下來時,一抹灰黑身影轉瞬而下,只見一個十九二十歲的青年人將女童抱起,這青年人一襲灰黑束身長袍,外襯貂皮襖相貌俊朗不凡、稜角分明猶如雕刻的塑像盡顯英挺之色,鼻如懸膽之上,一雙瞳孔有著超脫年齡的成熟穩重。

這灰黑青年左手抱起女童之餘,右手翻轉著手中的長刀刀柄,那把烏黑如炭的長刀在轉動之時,大綻冰藍光芒。

那匹受驚嚇的馬兒被冰藍光芒耀眼刺目後,馬#眼中的兇戾之氣瞬間消失,它抬起雙蹄後,轉了一個方向,便漸漸穩定下來。

“好馬,好馬,果然是百岔鐵蹄馬。”

灰黑青年伸手捋了捋馬兒披散在脖子上的鬃毛,不禁開口讚道,而用手臂托起的女童也渾然不怕的樣子,伸手撫摸著馬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圍觀的群眾見狀紛紛為女童的安危松了一口氣,有一個胖婦人從人群中擠出,對女童投射向擔憂之色,朝灰黑青年謝道:“多謝,多謝。”

灰黑青年將女童歸還於這位婦人,牽著馬,走到喬三與蒙古大漢面前,淡淡地說:“老闆,能不能給我來三十匹百岔鐵蹄馬,這是定金,隨後我的隨從會去你馬廄裡牽馬。”青年說話間,將手中一袋銀子遞給蒙古大漢。

蒙古大漢嚴肅的一張闊臉立即喜笑顏開,道:“好的,好的。”

灰黑青年餘光瞥了一眼喬三,哂道:“正當買賣無關蒙漢之別,若是沒有銀子,沒有家當就不要出來坑蒙拐騙、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喬三氣得狠狠罵道:“哪來的黃毛小子,瞎管閒事。”說著舉拳鑿向灰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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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都統,我們要不要插手管管。”

韋都統搖了搖頭,將手中雙鐧遞給一旁說話等候軍令的士兵,饒有興致地看向被圍在人群中那一個灰黑青年。

灰黑青年左掌一張,穩穩接住他的拳頭,微一使勁,把喬三疼得齜牙咧嘴、張開嘴冒著蒸氣,不停叫道:“疼疼疼....饒命啊大俠...”

那青年見他求饒便鬆開手,吃了虧的喬三不再囂張不再跋扈,低首揉著手關節,裝出一副活活脫脫的可憐蟲樣子。

“這位老闆,做生意全在變通,你不能因為他是宋人就起了戒備之心,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從遙遠的草原來到代州販賣良駒呢,況且大宋有大宋的市易法度,既然到了大宋境內,就要守此法度。”

灰黑青年一臉正經地對著蒙古大漢說著,贏得了在場眾人的附和,他繼續道:“總之,雙方都有錯處,喬三不該煽風點火,老闆你不該故意驚嚇了這匹良駒,你可是要知道,被驚嚇的馬猶如被逼到懸崖的老虎,兇猛異常。”

蒙古大漢被他一語揭穿了伎倆,面色窘然,連聲應道:“是是,是我的錯。”說著臉色透著為難之色,道:“只是這什麼市易之法,我個外鄉人

怎麼會知道?”

灰黑青年思忖道:“大宋的市易之法,允許人賒賬,但前提是要以田宅與金銀玉器作為抵押,無抵押之物者,須由三人作保,當然作為賣家一方,皆可得利息十分之二,逾期不償還利息者,每月罰錢百分之二,但是此法度對你個外鄉人確實有欠妥當。”說著

朝人群外一瞥,問道:“雄勇寨是大宋火山軍統轄之地,作為都統,韋將軍你責無旁貸。”

韋都統從人群中緩緩走了進來,反問道:“這位少俠所言極是,只是不知韋允該如何做才算盡責?”

灰黑青年眸光迸射出一股自信,正色道:“若要解決這諸國商賈在此買賣,非官家人的管制不可,韋將軍你可以上報朝廷,建議在此建立一個諸國易物市場,由各路官府之人前來管理。這每年正月,都有北邊的商人在此買賣,他們這一待都是三月開春才離去,你只需派兵協助其管理,但凡有買賣,蓋不論賒錢者都需在三月內不可離開此地,若是當地人,須以物抵當或以三人為保,若是有人犯了規矩,你既可以軍法從事,斷手斷腳,以儆效尤。”

蒙古大漢認真聽著,附和道:“這主意好,如果有了大宋官府的庇護,我們自然願意去賒錢。”

韋允思忖道:“這主意確實好,就算朝廷不予理會,韋允本就是雄勇寨一方戍邊將領,掌握著寨裡上下戶籍簿冊,此事甚好解決。”說著向著灰黑青年作揖道:“此事,韋允定會稟報朝廷,多謝少俠的提點,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灰黑青年微微抬起頭,嘴角溢位睿智豁達笑意,應道:“扈力欽!”

北風呼嘯著,天上的雲是那麼的純白,天永遠藍的那麼清澈。

雪簌簌得下,官道上,白茫茫的雪地裡,出現一排大大小小的腳印,或人或馬,踏雪留痕。

“力欽,我們為何來代州買馬,明明我們遼國也有良駒,何必捨近求遠?”身後騎在馬背上爽朗清舉的青年開口問道。

扈力欽拉著韁繩,任由著馬兒慢慢悠悠地走在雪地上,他正色道:“代州乃全晉咽喉,臨近三關,一直是大遼覬覦已久的嘴邊肉,奈何有火山軍與寧武軍鎮守此地,故而遲遲久攻不下,此次來此,一方面是幫耶律儼瞭解一下這邊的情況,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北蒼與代州比鄰,所以想知道北蒼派這三年在中原又有什麼作為,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三年來北蒼派倒是沒有多大動靜。”

那青年略一沉吟,突然後怕起來,試探性地問道:“難道你要幫耶律丞相攻打大宋.....”

扈力欽對青年的問題沒有絲毫的動容,他淡淡地說:“遊溪,你是知道的,六空派這三年來全靠耶律儼的幫助,我們於情於理是要還這個恩,但是大遼、大宋、大夏他們不管怎麼打,作為江湖門派,我們能做的只有保持中立。大宋幫北蒼派對我六空有落井下石之仇,但我扈力欽很明白,這只是那個昏君的錯誤,不能牽連千萬大宋子民。可是這個世道就是弱肉強食、你死我活,不能被你我所能左右的,大宋君主若是昏庸,一旦被滅,也是咎由自取,但大宋不乏忠臣良將,這也是它能存活百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