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爺爺家，黎洪哲深吸一口氣，望著外面的天空，幻想自己要是一隻鳥該有多好，能飛多高就飛多高，能飛多遠就飛多遠，再也不用為這些破事煩惱。
怕奶奶追出來，黎洪哲小跑著來到路口，坐進駕駛位發動汽車迅速離開。
走到半路，黎洪哲的手機又響了，拿起一看，曹尋巧打來的。
黎洪哲實在不想接，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曹尋巧肯定是有事才會找他。
可一想到自己不接電話，曹尋巧肯定會打給柴曼娜。
算了，接吧，誰讓這是自己親媽呢。
“媽。”
“洪哲，你們今天有沒有事兒？”
曹尋巧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以致於黎洪哲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名字，把手機拿開又確認了一下，是曹尋巧沒錯啊，這語氣怎麼回事？
“洪哲？能不能聽見？”
黎洪哲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搞笑，趕緊回道：“沒什麼事兒，該走的親戚都走完了。”
“咱們全家去逛商場吧？順便把洗衣機買了。”
黎洪哲此刻只想回去跟柴曼娜倒苦水，實在不願意出門：“媽，改天行不行？”
曹尋巧又恢復了往日的潑辣：“過兩天你都走了，哪還有時間？放心，今天我自己掏錢，不用你的錢。”
說來也奇怪，這種語氣反而讓黎洪哲感覺更舒服。
他自嘲地想著，難不成自己是個受虐狂？
“洪哲？怎麼又沒聲了？”
“媽，我今天真挺累的，想好好休息休息...”
曹尋巧聲音高了許多：“你半夜去偷牛了？能累到哪兒去？”
“我...”
“我都說了我自己掏錢買洗衣機，你怕什麼？”
黎洪哲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曹尋巧說了錢的事，連忙解釋：“媽，你這話說的，我不是心疼錢。我...”
“那你是怕娜娜生氣？把手機給她，我跟她說。”
牽扯到柴曼娜身上，黎洪哲立刻警惕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曹尋巧覺得柴曼娜對她有意見：“我在外面買菜呢，沒和娜娜在一起。”
“少糊弄我！趕緊把手機給她。”
“媽！我真在外面，騙你有什麼意思！”
“那行，我給她打電話。”
“媽，媽...”
黎洪哲趕緊回撥，想攔住這一通電話，可等他撥過去的時候，已經顯示在通話中。
黎洪哲百思不得其解，就幾秒鐘的功夫，怎麼就打通了？
說來也是巧，柴曼娜這會兒正坐在馬桶上，拿著手機看笑話，翻頁的時候，恰好曹尋巧打了過來，手指這麼向上一劃，接通了。
柴曼娜望著通話介面，愣了一瞬間趕緊喊了一句“媽”。
“娜娜，洪哲呢？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啊。”
柴曼娜可不知道曹尋巧在試探她，老實回道：“他去爺爺家了，大清早就走了，可能沒聽見吧。”
曹尋巧心裡咯噔一聲，黎洪哲撒謊了！
他剛才明明說的是在外面買菜，根本沒提去爺爺家的事。
他一個人過去，難不成老頭子出事了？
不對不對，剛才他說在外面，應該已經處理完了，看來沒什麼大事。
柴曼娜沒聽到迴音，追問道：“媽，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行。”
“也沒什麼大事，洪哲不是快走了嘛，我想著全家人一起出去逛逛。”
柴曼娜早把買洗衣機的事給忘了，最重要的，她實在不想跟曹尋巧一起逛街，總感覺這樣的一家人走在一起，畫風很怪異。
可是，自己和黎洪哲結婚這麼多年，曹尋巧還是頭一次提出這種要求，總不能不給她面子吧？
“媽，我這就給洪哲打電話，看看他忙完了沒有。”
“行，一會兒你給我準信。”
掛了電話，柴曼娜呼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在面前的三角形置物架上，拿紙擦屁股。
陳竹月抱著菓菓正在客廳看電視，見柴曼娜出來了，問道：“又怎麼了？”
“我婆婆，喊我去逛街。”
陳竹月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我看她是想讓你掏錢買東西吧。”
“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買就買唄，權當花錢買消停。”
“你錢多你隨便，我管不著。”
柴曼娜一聽就知道陳竹月鬧脾氣，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把腦袋擱在她肩頭，又抱著她胳膊：“哎喲喲，我媽又犯小心眼的老毛病了。說，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一車。”
“去去去，我什麼都不缺。”
陳竹月一邊說，一邊把菓菓塞過去：“你們娘倆，都壓在我身上，非得把我給累死。”
柴曼娜連忙坐直，把菓菓抱到懷裡，抓著她的小手去撓陳竹月：“我姥姥是世界上最好的姥姥，人美心善脾氣好...”
陳竹月往旁邊挪了挪：“少拍馬屁。”
柴曼娜站起身：“好吧，那我們去換衣服，給姥姥放一天假。”
走到次臥門口，柴曼娜轉過了身：“哎，我怎麼給忘了，昨晚你幾點回來的？”
“不到十點吧，你剛睡著。”
柴曼娜信以為真：“那還挺早的。去了多少人？”
“十七個。”
“才這麼點兒？”
陳竹月白了柴曼娜一眼：“都幾十歲的人了，各有各的忙，定居外地的，帶孫子的，出國的，能來十七個已經不少了。”
“那去的人，有沒有？”柴曼娜動了動眉毛，一臉戲謔的笑：“你懂得。”
“滾滾滾，少在這兒給我編故事。”
柴曼娜嘿嘿笑起來：“看看，做賊心虛啊！”
“我心虛什麼心虛！都老太婆了，還整那些花裡胡哨的幹什麼。”
柴曼娜一本正經地回道：“陳竹月同志，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於謙虛，就您老人家這模樣身段，不管放在哪個年齡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呀。”
陳竹月拿起一個沙發抱枕扔了過去。
柴曼娜一手抱著菓菓，一手抓住了抱枕：“我現在可算是知道了，亂扔東西這毛病，指定是從你這兒遺傳的。”
陳竹月又扔了一個抱枕過來。
柴曼娜把手裡的抱枕丟回沙發，彎腰去撿地上那個：“我這不是希望你能有個快樂的晚年生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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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柴曼娜剛剛直起腰，聽見手機響了，趕緊走到沙發邊，把菓菓又遞給陳竹月，拿起手機一看，又是曹尋巧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