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興平和鄭子豪就算再磨嘰，凌晨一點多也到家門口了。
兩人互相鼓著勁，鬼鬼祟祟地進了門。
家裡人早就各回各屋了，靜悄悄的，只有樓梯上的幾盞小燈還亮著。
兩人連鞋都沒穿，輕手輕腳上了樓，鄭子豪無聲地比劃了一個口型：“我進去了。”
鄭興平點點頭，也無聲地回他：“明天再說。”
誰知鄭子豪連門把手都沒摸到，柳含煙從臥室走了出來：“我就聽見外面有聲音，像是大老鼠帶著小老鼠，沒想到還真是。”
“老婆，這麼晚了，我們進去說。”
柳含煙從鼻子裡輕哼一聲：“小的出去找大的，一去沒影了，你說這事，是不是有些蹊蹺？”
“好老婆，別讓孩子看笑話。”
柳含煙又哼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鄭興平用口型示意鄭子豪趕緊睡覺，自己也跟了進去。
鄭子豪松了一口氣，明天一早就溜回學校去，絕對不能讓柳含煙發現手上的傷口。
他剛要刷牙，聽見敲門聲，緊張地開啟，柴曼娜和茶海站在外面。
鄭子豪趕緊讓開：“快進來。”
柴曼娜一眼就看見了他的手，包的像粽子一樣，誰看不見？
“怎麼受傷了？”
“意外。”鄭子豪把兩人讓進屋：“說出來你們都不信，我在工地崴了腳，然後被鐵絲傷了手。”
“嚴重嗎？”
鄭子豪可憐兮兮：“差點兒扎透了。”
柴曼娜忍不住哆嗦一下：“很疼吧？”
“還行，現在已經不疼了。”鄭子豪還安慰自己：“幸虧不是右手，不影響寫作業。”
一直沉默的茶海，忍不住訓他：“還笑？媽要是知道你受傷了，得心疼死！”
“所以不能讓媽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回學校去，等養好了再回來。”
柴曼娜能理解鄭子豪的想法，可她覺得這樣不妥當：“多多，你現在瞞著媽，以後要是讓媽知道了，就媽那樣的脾氣...”
話還沒說完，房門直接被推開了，柳含煙怒氣衝衝走進來：“你爸說你...你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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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子豪慌忙把左手藏在了背後。
柳含煙眼睛也紅了，語氣也軟了：“讓媽看看。”
“媽，一點兒小傷，沒事。”
鄭子豪說著用眼睛瞪鄭興平，你怎麼就招了？
鄭興平一改往日嚴肅刻板的形象，這會兒就是一個普通中年男人，而且還是怕老婆的那種。
“你媽一問，我，我一緊張，就全都說了。”
柳含煙坐在鄭子豪旁邊，捧著他的手掉眼淚：“現在你知道了吧？你爸掙錢多不容易？你才去了一次就受傷，你爸沒事就在工地上待著，你想想，他得多危險？”
“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習的。”
柴曼娜和茶海面面相覷，這畫風不對啊！
她無聲地詢問茶海：“要不我們先撤？”
茶海微微點頭，就要站起來跑路。
柳含煙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倆，嘴裡卻制止了他倆的舉動：“都給我坐下。”
兩人消停了。
鄭興平本來站著，趕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乖巧地像個小學生。
柳含煙擦了擦眼淚，把鄭子豪的手輕輕放下，坐直身體：“難得大家都在，說說事兒。”
其他人齊齊點頭，沒一個敢吭聲的。
“水中月燒了，你們都知道。我是看著它燒的，心口就像被剜掉一塊。”
鄭子豪低著頭心想我回來的時候，你還在看電視，哪像你說的那麼傷心？
“我躺著躺著，也就想通了。這世上，沒有永遠存在的東西。燒了就燒了吧，以後再開。”
柴曼娜連連點頭，用動作表示支援她的想法。
柳含煙看向鄭興平：“老鄭。”
“哎，我聽著呢。”
“你比我大多少，你心裡有數沒？一天天的不回家，你當你是年輕小夥子呢？”
鄭興平趕緊勸：“孩子們都在呢...”
“就因為孩子們都在，我才要說。”柳含煙開始點名：“鄭子豪，你知不知道你爸多辛苦？一把年紀了，連好好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鄭子豪哪敢說別的？
“媽，我會好好學習的。爸，你別太拼了。”
鄭興平也只能說好聽的：“老婆，這個工程完了，我就可以歇了。我保證，以後每天都回家陪你一起吃飯。”
柳含煙板著臉：“一個一個就會說好聽的哄我。小海，娜娜，你們什麼時候領證？”
兩個圍觀吃瓜群眾，沒想到吃著吃著，瓜掉地上了。
茶海抓著柴曼娜的手：“媽，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再說，暫時不領證了。”
遇到這麼大的事，茶海真怕拖累了柴曼娜。
真要領證，也得等情況好轉了，反正現在不行。
他心裡明白，從今天開始的一年內，每個月光還貸款就得幾十萬，這麼大的壓力，讓他一個人承受就行了。
柴曼娜轉頭看他：“我們明明說好了你生日去領證。”
“先解決問題。”
柴曼娜當然明白他的心思。
但是她不同意。
總不能他順利的時候，就要跟他領證。
現在他遇上麻煩，她就不願意了？
那她成什麼人了？
柴曼娜緊緊抓著茶海的手：“反正你生日那天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你要是不來，自己掂量吧。”
鄭子豪摸出手機一看，已經9月12日了：“哥，生日快樂。”
茶海無可奈何：“老婆...”
“沒領證別叫我老婆！”
柳含煙笑的開心：“明天早上忙完了，下午可以去嘛。”
柴曼娜盯著茶海語帶威脅：“你可以試試不去。”
......
重新躺在床上，柴曼娜沒了睡意。
一整天的經歷，讓她的大腦還處於興奮狀態。
茶海關了燈，招呼她：“過來。”
柴曼娜滾到他懷裡，給兩人掖了掖被子：“生日快樂。”
“你真要跟我領證？”
柴曼娜小聲笑著：“不然呢？我還得回去拿戶口本和離婚證。”
“我怕...”
“怕你個頭啊！”柴曼娜用手蓋著他的眼睛：“睡覺吧，忙了一天了。”
茶海摸索著拿了手機：“定個鬧鐘，免得起來遲了。”
十分鐘過去了，柴曼娜沒睡著。
她剛想換個姿勢，聽見茶海輕聲叫她：“老婆？”
“嗯？”
“你擔心嗎？”
柴曼娜裝傻：“擔心什麼？”
“你明明知道我在問什麼。”
柴曼娜繼續裝傻：“不知道，我困了，腦子不好使。”
“睡吧。”茶海親了親她的額頭，把她又抱緊了一些。
柴曼娜換姿勢的想法，就此被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