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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邊兒,李疏在於蘭夫人正經談些生意買賣。他腦子活絡,也確實研究過現在市面兒上比較好賣的各種香,而且他還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只跟蘭夫人講尋常人家常買常用的,不提官家和宮裡。

蘭夫人信了他的身份,對當初那幢烏龍事也不再介懷。再加上李疏努力逢迎,所以兩個人言談甚歡。

李疏可以選了幾樣兒製作麻煩的香品,言明了要買上品。蘭夫人對於庫房裡上品香有多少心知肚明,因此算計好了製作時間,跟李疏約定下了取貨的日子。

那邊兒,李作塵帶著蘭麝來到李家門前。這次李家大開正門迎客,小廝們恭恭敬敬一路引著李作塵和蘭麝到了正房前廳,蘭麝看了看李作塵,李作塵微微點頭,又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李夫人今日穿的頗為喜慶,她昨日晚間命丫頭婆子開啟箱籠,找出了自己最華貴的衣裳,又挑選出平日裡過年拜客才戴的首飾。原本按著她的想法,那蘭家再怎麼有錢,也不過是商賈人家,品味必然粗陋,縱然穿戴比她昂貴,也一定透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兒。

可現在見到蘭麝和李作塵,她雖然再怎麼不喜歡這倆人,也不由得心生讚歎。

“幾個月了?”她端著茶盞,微笑著問蘭麝。

眼睛在蘭麝頭上,身上溜了兩圈,李夫人盯著蘭麝頭上那根鳳頭簪

“三個多月。”蘭麝先看了看李作塵,然後才回答。

“比你嫂子的月份小些。”李夫人笑的慈愛,她衝著大少奶奶招了招手,讓人去到蘭麝身邊,又刻意的對比了一下兩個人的肚子。

“我瞧著你這肚子,倒比你嫂子的還大。”李夫人偏頭細細打量,轉過臉來笑吟吟的看著李作塵。

“三郎,你說是不是?”

“大嫂清瘦,麝兒最近胃口好,所以有些差別。”李作塵不知道李夫人要說什麼,但他本能的覺著,不會是什麼好話。

“你們男人,不懂得這個。”李夫人低頭喝了口茶,臉上得意的笑容已經壓不住了。

“我生了你哥哥兩個,你娘生了你。我們倆啊,都是苦命人,一輩子只有兒子,沒福懷個丫頭。”

聽李夫人提到自己娘,李作塵腰背繃緊,表情雖然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但手已經緊緊的攥住了衣襟。

李大公子視線冷冷的掃到自己媳婦兒臉上,大少奶奶心裡嘆了口氣,她先是歉疚的看了眼蘭麝,然後如李家母子倆希望的那樣兒,接上李夫人剛才的那句話。

“娘,這懷丫頭,怎麼就是有福氣了?”

“你啊!”李夫人慈愛的笑了笑,她指了指大少奶奶,又指了指蘭麝,“你就是沒福氣的,我看你弟妹的肚子,比你有福。”

“這話怎麼說?”李大少奶奶硬著頭皮繼續追問。

“男孩兒跟娘不貼心,因此在娘肚子裡,是背對著娘坐,所以肚子小。女孩兒呢,跟娘貼心,是面對著娘的,所以肚子大。”李夫人用手帕壓了壓鼻翼兩側的浮粉,笑著衝蘭麝招了招手。

“麝兒,你過來,娘看看你的肚子。”

蘭麝又看了看李作塵,見李作塵沒什麼反應,就站起身,走到了李夫人身邊。

“你看,你嫂子的肚子發尖,你的呢,發圓。依我看,九成九,是個貼心的丫頭。”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李作塵狠狠地咬著牙,她明明知道蘭家幾代未曾生出過男孩兒,也知道自己一心想要個兒子好繼承蘭家家業。現在說這般晦氣的話,實在是惡毒。

深吸口氣,李作塵低頭喝了兩口茶,轉瞬之間,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

“這才三個月,怕是也不一定作準。我聽府裡常來把脈的大夫說,是男是女要等六個月後方能上脈。到那時,再說是男是女也不晚。”

李家大少拍了下巴掌,他正想著待會兒要怎麼把話引到大夫上,這李作塵就給了他機會。

“六個月?老三,不是我說什麼,這大夫醫術不行啊!咱們府裡請來給你大嫂保胎的大夫乃是婦科聖手,只要懷胎兩個月,便能透過把脈看出是男是女。正好他今日來給你大嫂請平安脈,趁勢讓他給弟妹把脈看看,知道男女也好提早預備東西。不說別的,那小衣裳小被子的,總不能男用水紅,女用湛藍吧。”

蘭麝對肚子裡這胎是男是女沒所謂,但她知道,李作塵想要個男孩兒。她再一次轉頭去看李作塵,想看看李作塵是何反應。

李作塵眉頭微皺,顯然是在猶豫。

片刻功夫過後,他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不必了,家裡已經請了大夫,若是再請人把脈,怕是不好。”

“哎。”李大公子站起身,走到李作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給弟妹用藥,不過是看看男女而已。我想蘭老夫人和蘭夫人,也不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吧。”

見李作塵還在糾結,李大少爺又給大少奶奶使了個顏色。

大少奶奶心裡長嘆一聲,她笑吟吟的拉起蘭麝的手,要把蘭麝往後院兒帶。

“正好,弟妹還從未去過我那兒呢。今日不急著回去,弟妹不妨到我那兒坐著聊聊天。”

蘭麝又回頭去看李作塵,但李作塵已經被李大少爺擋住了。

她咬了下嘴唇,不好拒絕,便依著李大少奶奶的意思,跟她一起往後院走。

出了前廳後,李大少奶奶不再抓著蘭麝的手腕,而是挽上了蘭麝的胳膊。她衝著身後擺了擺手,幾個丫頭停住腳步,垂手肅立。瑞珠和玉枝同時皺了皺眉,但此刻若徑直跟過去顯得蘭家沒規矩,便也只好跟著這些丫頭一起站在了原地。

這原本是主子們不想被下人聽見自己說話時用的法子,尋常人家的下人們都懂,但蘭家平日裡沒這個規矩,所以瑞珠、玉枝茫然無知,只能看人家怎麼做自己就怎麼做。

李大少奶奶挽著蘭麝繼續往前走,邊走邊低聲說話。

“弟妹別怪罪,我也是無奈。”

蘭麝好脾氣的搖頭笑了笑,她從上次陪三郎回門時候就知道,大少奶奶是個好心人。她握了握大少奶奶的手,又笑吟吟的往自己身後指了指。

“我另備了份兒東西給你,悄悄收著吧。”

李大少奶奶小聲謝過蘭麝,然後又搖了搖頭,“我怕是沒什麼能貴重東西能還你的禮了,這家裡,現在還不是我做主。不怕你笑話,我的嫁妝現在都被娘把持著,雖說還不敢強佔,但隔三差五的,總要來問問數兒,沒得讓人噁心。”李大少奶奶衝蘭麝笑了笑,神色間帶出繼續淒涼,“他脾氣不像老三那麼好,我都是能順則順,實在順不了他的,便陽奉陰違,混過去也就罷了。”

蘭麝嘆了口氣,在這種家裡當兒媳婦兒,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不過,那位大夫是真的好。”大少奶奶安撫的拍了拍蘭麝的胳膊,“人雖然是李家請來的,但我孃家背後給了銀子,所以弟妹可以放心讓他把脈。他的嘴也緊,若是你有什麼不相干讓他說出來的,也只管背後告訴他。”

“我無妨。”蘭麝抿著嘴笑,“是男是女,其實我不在乎,只是三郎盼兒子。”

“他們男人都是這樣。”李大少奶奶翻了個白眼兒,“我第一次請這位大夫把脈,他在外間兒屋裡一直溜達不肯坐。我那時候也傻,還想著這人是關心我的身子,因此才坐立不安。誰知大夫出去後,他第一句話不是問我胎像如何,是否平安,而是問我懷的是男是女?”

“後來呢?”蘭麝心裡有些緊張,她想知道李大少爺在知道是個兒子後,會有怎麼樣的態度。

“大夫很肯定的說,是個男孩兒。他歡喜非常,當天給我打了套赤金的首飾,還當著我的面兒,訓斥了通房丫頭。”

李大少奶奶挑起眉毛,湊近蘭麝的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又是熱孝在身,可曾安排下人去伺候三郎?”

“啊?”蘭麝哪兒懂這個,她們蘭家就從來沒有通房丫頭和姨娘小妾。她也從未想過自己身子不便,李作塵該如何紓解。

李大少奶奶眨了眨眼睛,半是羨慕,半是憂心的看著蘭麝,“你可留點兒心,男人不比咱們女人好守,他們安生不了幾日便要生事。你家若是沒這等規矩,那你便要仔細盯著他,莫要讓他在外招惹不乾淨的女人,染上髒病回來,再傳上你。”

蘭麝目瞪口呆,她趕忙搖了搖頭,想告訴李大少奶奶,李作塵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

但此時二人已經走到了大少奶奶的院子,大夫早已經在偏房裡候著。蘭麝皺皺眉,先壓住那句話,隨著大少奶奶進了裡間屋。

“我平日都在帳子裡,伸出手讓大夫把脈。”大少奶奶指了指自己的床,顯然有些為難,“弟妹若是不嫌棄,便也先暫且上床去。我把帳子放下來,再叫兩個丫頭婆子陪著你,如何?”

“不必了。”蘭家沒這些規矩,蘭麝只撿了張椅子坐好,示意自己這樣就可以。

“我倒是忘了,你平日出門談生意,是不怕見人的。”大少奶奶用帕子捂著嘴笑,她先讓人去請大夫過來,然後衝蘭麝抱歉的笑了笑,自己轉身躲到了屏風後面。

有小丫頭引著大夫進來,那大夫平日裡專門給後宅婦人看病,因此很懂規矩。他進門後一直彎腰低頭的走路,眼睛只看地面,絕不往人身上瞅。

李大少奶奶的奶孃跟在大夫身後,她進門見到蘭麝就坐在椅子上,自己先嚇了一跳。

大夫也發覺不對,他抬袖子蹭了蹭額頭上的汗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先生辛苦。”玉枝機靈些,她先走上去給大夫見禮,然後笑吟吟的指了指大夫手上的藥箱。“請把藥枕給我吧,我給我們小姐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