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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從李家出門一直到上了車,李作塵的臉都是黑的。

蘭麝初時以為他是因為李二公子羞辱了自己生氣,還打算寬慰兩句。誰知車簾兒才撂下,瑞珠命車伕啟程回府的話音兒還沒落地,李作塵就猛地伸手,直接扯下了她頭上的簪子。

“我告訴你了,讓你穿戴的華麗些,你戴這個做什麼?”李作塵狠狠地等著蘭麝,今日若非蘭麝不小心,自己怎會因此受辱?

“可,可這是你買給我的。”蘭麝不明就以,她被李二公子比作花樓姑娘還沒急呢,李作塵有什麼資格生氣?

“我讓你今日戴了?”李作塵自知理虧,但他不肯在蘭麝面前服軟,而且滿肚子的火他也只能衝著蘭麝發,因此一句不讓,又問了回去。

“你,你不講道理。”自成婚到現在,這還是李作塵第一次跟自己吵嚷。蘭麝今日本就有些委屈,但她不會拌嘴,因此紅著眼圈嚷出這一句來,自己轉過身去不看李作塵,拿帕子不停的抹眼淚。

瑞珠皺著眉頭,玉枝在後車坐著,她沒人商量,便自作主張的把簾子掀起來想看看裡面的情形,李作塵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把簾子扯好了。瑞珠急了,再次掀開簾子想進去,但蘭麝覺著被丫頭看見自己這樣兒丟人,也怕李作塵沒臉,所以不許瑞珠進來。

回去這一路上,瑞珠一直側著身子,聽車裡的動靜。她聽見小姐一直在抽抽搭搭的哭著,姑爺一聲沒有,雖然沒再吵,但是也沒哄。

直到馬車停在蘭家大門前,瑞珠跳下車去拿小板凳的時候。李作塵才深吸口氣,扯了扯蘭麝的袖子。

“有什麼,回房再說,別讓人看了笑話。”

蘭麝甩開他的手,趕忙拿出菱花鏡子來照了照自己的眼睛。她並不是怕人笑話,而是怕祖母和娘擔心。

眼睛已經哭紅了,蘭麝懷孕後不怎麼上妝,今日是因為要去李家,所以才用了香粉和胭脂。現在她怕自己的眼睛遮掩不過,因此開啟了車上的小妝盒,對著鏡子補了點兒香粉。

李作塵自己先下了車,他見門口處只有幾個尋常下人,沒見玉娘、金枝便松了口氣。只要這兩個人不在就好,別的下人一來不會那麼仔細看,二來不在蘭老夫人和蘭夫人身邊伺候,也沒什麼機會多嘴。

他腦子轉得快,知道玉枝在後面車上,因此直接命人過去通知玉枝,說小姐累了要回房,讓她直接回夫人房裡,不必跟過來伺候。

玉枝不知道前車的事兒,便依言先走了。

“姑爺。”張媽從門房的屋子裡出來,先給李作塵見了禮。

“你怎麼在這兒。”李作塵心裡一緊,張媽許媽都是老夫人派來的,而且張媽不如許媽那般聰明,若是被她看見,搞不好會去學舌。

“不放心,所以過來候著。”張媽說話時腳步沒停,直奔馬車而去。她手裡還捧著一盒薄荷梅子,瑞珠才放下板凳扶蘭麝下車,那梅子就放進了蘭麝的嘴裡。

蘭麝一路心裡憋悶委屈,在車上哭了這許久,正覺著嘴裡發苦。薄荷梅子入口清涼,酸中帶甜,她口中苦澀全消,心裡的憋悶也覺著松了不少。

“小姐怎麼哭了?是難受,還是受了委屈?”張媽小心翼翼的扶著蘭麝,語氣溫和,但臉色很不好看。她已經看出蘭麝的眼睛是哭過的,而且頭髮散亂,肯定是在回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

李作塵緊張的看著蘭麝,他看見蘭麝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還好,蘭麝還算懂事。李作塵松了口氣,衝張媽笑了笑。

“馬車裡悶,麝兒有些不舒服。”

“廚房裡做了酸筍雞皮湯,還有西湖醋魚和羊脂椒麻餅,都是小姐愛吃的。”張媽放下一半的心,懷孕的婦人坐馬車不舒服也是常有的事兒,但肯定不止是因為這個。不過現在在外面,依著自己這幾日冷眼旁觀來看,小姐那性子必然是不會在這兒說的。倒不如先把人勸回去,等好好吃些的東西,再問不遲。

李作塵聽著這些菜名兒就覺著嘴裡泛酸,但又想起今日那位婦科聖手把脈說蘭麝肚子裡的是男胎,正應了酸兒辣女的徵兆,因此又開心起來。

他衝張媽擺擺手,示意張媽退後,自己上前扶住了蘭麝的胳膊。

當著下人的面兒,蘭麝縱然心裡有氣,也不想給李作塵沒臉。她沒掙扎,但扭過頭去,給了李作塵一個後腦勺。

李作塵此時只覺著蘭麝這小女兒家的情態頗為有趣,他涎皮賴臉的湊近蘭麝的耳朵,飛快的在人耳垂上蹭了蹭。

“你!”蘭麝嚇了一跳,紅著臉去推李作塵。

“娘子彆氣了,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李作塵做小伏低的哄蘭麝,蘭麝轉過身子不理他,他就繞到人家面前去打躬作揖。

“我也是聽了那話氣急了,覺著辱沒了你,才生氣的。”

“好麝兒,你就真捨得日後都不理我了?”

見蘭麝已經鬆動,但還不肯看自己。李作塵反身回到車上,找到了那根鎏金鳳頭簪。

“只此一次。日後我若再惹你生氣,就如此簪。”李作塵手上用力,把那簪子一掰兩段。

“你,你好好,發什麼誓?”蘭麝終歸狠不下心,她急忙搶過李作塵手裡的簪子,很是可惜的癟了癟嘴。

“你買給我的。”

“明日再給你買好的。”李作塵上前摟住蘭麝的腰,用頭頂了頂蘭麝的腦門,“麝兒原諒夫君這一次,好不好?”

蘭麝滿臉羞紅,她趕忙去看瑞珠,發現瑞珠已經拉著張媽背轉了身體,正在跟張媽學著今日那大夫請脈的情形。

“呸。”蘭麝輕啐了一口,推著李作塵肩膀讓他離開,“當著丫頭和嬤嬤的面兒,你不要面子,我可丟不起這個人。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你有事好好跟我說,不許急。”

“一定。”李作塵握住蘭麝的手,又拍了拍蘭麝的肚子,“兒子,幫爹記著,以後再惹你娘生氣,我就如同剛才的簪……”

蘭麝急的捂住李作塵的嘴,“你又亂說。”

“不說了。”李作塵挽著蘭麝往裡走,“快去吃些東西吧,剛才你肯定沒吃什麼。”

“我還有娘的事兒,要告訴你。”蘭麝低聲說道,“我問了大嫂,她雖然也不知道具體細節,但告訴我了幾件事兒,我覺著,跟娘的下落有關係。”

李作塵心中有些抱愧,自己今日把娘的事兒忘了個乾淨,別說沒探查娘的下落,原本想去娘住的屋子看看,也沒去。好在麝兒機警,在大嫂那兒探聽出了訊息。

蘭麝回院子先不急著吃東西,而是把李作塵拉進了裡間屋。她把從李家大少奶奶那兒得來的訊息一字一句的說給李作塵聽。

“舍粥?”李作塵皺緊了眉頭,“大嫂有沒有說,是在什麼地方舍粥的?”

“那倒是沒有。”蘭麝搖了搖頭,“大嫂只是後來看賬才知道有這件事兒。”

李作塵眯起了眼睛,“你我回門的時候,她舍粥。還是拿銀子讓西山觀音廟的姑子來做,我猜,娘當時應該就在。”

“你是說,娘當時跟那些姑子在一起舍粥?”蘭麝瞪大了眼睛,“那,那娘怎麼不逃?”

“廟裡的姑子,得了她的銀錢,必然死看死守。”李作塵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麝兒,明日我去街上打聽一下,看看當時舍粥的地方在何處?看看可有線索。”

“好。”蘭麝點了點頭,“還有就是,自娘離開李府後,李夫人就加了給廟裡的供奉。且一直沒減下來。大嫂懷孕後,李夫人請了廟裡的女尼來做佛事。大嫂說,李夫人和女尼在房中聊了許久。女尼走時喜氣洋洋,還捧了個很重的包袱。”

“初一燒死了人,但供奉不減,前些日子還多給了錢。”李作塵口中唸唸有詞。若是從現在這些訊息來看,娘怕是出了事兒,可細分析起來,又覺著還有別的可能。

“先不說了。”他拍了拍蘭麝的後背,“你今日辛苦,剛才又跟我生了場氣。現下別再操心勞神,趕緊讓瑞珠她們服侍你吃些東西要緊。”

“那,娘的事兒?”蘭麝心裡不踏實,一時間也沒什麼胃口。

“等我明日打探一番再說。”李作塵安撫的衝著蘭麝笑了笑,“你別憂心,觀音廟大火燒死人的事兒,現在城裡人盡皆知。娘若是安全,必然會想法子來找我,若是暫時不便,也應該會給我個提醒。她疼我,不會要我白著急的。”

蘭麝點了點頭,上次那把豬鬃刷,應該就是娘送來的訊息。三郎這般聰明,娘的腦子一定也好,想來,娘必有脫身的法子。

蘭夫人晚間回府的時候,先沒去老夫人那兒請安,她人才到大門口,就讓金枝去叫蘭麝來自己院子。

今日雖然是存心支李作塵出門,但因為去的是李家,所以蘭夫人怕蘭麝被欺負,所以想問問細情。

玉枝也過來伺候,蘭夫人問了她幾句,玉枝臉色不好,才開口說起李家欺負人,就被走進來的蘭麝打斷了話。

蘭麝掩住了李作塵跟自己發火兒的事兒,也沒提那根鳳頭簪是鎏金的,至於其他的事兒,她一五一十的都學給了自己娘。

“他拿你比花樓姑娘?!”蘭夫人氣的砸了手裡的茶盞,“他家這是不想好了!金枝!叫人套車,咱們現在去李家!”

金枝虛答應了一聲,扯住玉枝往外走,她知道大小姐一定會勸住夫人,今兒這事兒,夫人是鬧不起來的。不過李家當真可惡,看不起姑爺也就罷了,怎麼能這麼說她們大小姐!她拉著玉枝走到外間屋,低聲詢問當時在李家的情形。

玉枝把話原原本本的學了一遍,但因為不知道車裡的事兒,所以略過了這一節。

“我當場懟了幾句,後來是他家大少奶奶叫人把我扯了下去。大小姐一直給我使眼色,不讓我再說。”玉枝也憋著口氣,她覺著自家大小姐未免太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