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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李疏被朱璃問的張口結舌,卻又不能不回答。

朱璃冷笑著看他,蘭桂倒是有心想幫他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再說,蘭桂細想想,便也覺著該讓李疏把能說的話說清,她是打算要與李疏做夫妻的,夫妻之間,不應有所隱瞞。

李疏,端正身體坐好,但並未直接開口。

他沉吟了一會兒,還是覺著目前只能撿著能說的說,但說出來的的,句句都是實情。

“起初,他對我有所承諾。”李疏目光不閃不避,面色淡定從容。

明明他說的這話,乍聽起來很容易讓人懷疑。懷疑他是否如李作塵一樣,是得了那位要人的好處,來害蘭家的。

但正因為他的做派和態度,朱璃和蘭桂都沒這麼想,反而有些好奇。

“承諾你什麼了?”朱璃還穩得住,蘭桂心裡有話一定要說,所以偏頭髮問。

“承諾,不用我日後為官。”李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是心虛,而是覺著有些,怎麼說呢,就是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為了不承家業這麼幹,確實有點兒,過分。

“你,為了,不當官,應承人家,來找不負。”朱璃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顯然是讓李疏氣的不輕。

人家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一朝金榜題名,能位極人臣。他李疏可倒好,為了不當官去幫人辦事。

等等?

朱璃眯起眼睛,狐疑的打量李疏,“你不想當官,辭官就是,為什麼一定要幫這位要人,才能達成所願?”

“家中,三代為官,雖然官職低微,但,不能不做。”李疏知道了朱璃的身份,便更不敢把自己家是太醫的事兒說出來。京中太醫不少,世代相傳的不多,姓李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單傳?”朱璃皺起眉頭,在李疏點頭後,她又轉臉看向蘭桂。

“桂兒。”

“嗯。”

“三代為官家中的單傳,日後是你娶回家的上門女婿。”

朱璃面色凝重,拍了拍蘭桂的肩膀。

她本想說你倆的事兒怕沒那麼容易,想說日後若是人家李疏家裡不願意,你可別難受。

沒想到蘭桂先挑起眉毛,竟然眉飛色舞,得意起來。

“三代單傳,還世代都有官職。”蘭桂拍了下巴掌,“我家從祖上起,一直到我姐姐娶回來的姑爺都算上,便是我娶回來的這個最厲害了。”

這次,輪到朱璃腦袋磕到矮几上。

趕車的車伕只聽見車後廂裡咣噹一聲,因為此時已經上了官路,路面平整,按說,不該如此。

那車伕唯恐出什麼岔子,便放慢車速,高聲問了一句“可否安好?”

“好著呢!”車廂裡傳來蘭桂的聲音,“就是朱,嗚嗚嗚嗚,就是我不小心砸了茶壺。”

車伕不疑有他,繼續趕車。

車廂裡,朱璃放下擰著蘭桂耳朵的手指,陰森森的笑著。

“我最初,確實是因為祖父、父親都在,這官職推脫不得。”李疏說起這個,便有些臊眉耷眼的,他自己拿起所謂被蘭桂砸了的茶壺,給自己斟了盞溫茶。

“還有一點,便是我這人自小鼻子靈,好奇心又重。”他抿了兩口茶水,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那人曾在府上請我品香,連續三次,九種香。合香、單方香都有,常見的,不常見的,氣味兒接近的,我都能分辨出來。最後一次,他給我拿了尋常的鵝梨帳中香來品鑑。”

“這有什麼可品鑑的?那香,市面上是家鋪子都有,雖然也有中下之分,但剛聽你說,這人細緻到如此程度,前面已經讓你品鑑過常見香了,應該不會是讓你重複品鑑這種粗陋貨色。”朱璃在家時就研習過香道,那是京中官宦人家小姐必備的本事,不會香道,不會花藝,不會點茶,閨閣聚會是要被人恥笑的。所以她對於各種市面上流行的香品都有瞭解,本事不及蘭家是肯定的,但也還不至於拿鵝梨帳中香當稀罕玩意

“是讓我分辨,合香時用的溫桲產自何處,裡面的沉香,是蟲漏,還是普通結香。”李疏眨眨眼睛,片刻得意過後,又撇了撇嘴,“我當時都分辨出來,起初還覺著他是為了風雅,才招我做這品香的事兒,誰知,只是為了試探,試探我是否能為他所用。最後一次,他給我拿了蘭家的經進龍麝香茶,問我可能做出來。我當時認為,這茶,京中遍地都是,香譜中也有製法,但沒想到,根本做不出來。我這人從小性子擰,做不出來,便每日在家中閉門不出。他可能就是看好了我這幾點,所以,便選定了我。”

朱璃和蘭桂一.asxs.頭,等著聽李疏繼續說。

“隨後,他便許我脫下官帽,只求我找到不負。但那時,他只是說自己對這香沉迷,並沒有說香是要做什麼的。”

“那,他告訴你,這香就在蘭家?”

“對,不負出自蘭家,是他所說。”

“可這不負不是蘭家的,是義莊的。”

朱璃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剛才遺漏了這關鍵一點,那香是義莊出來,這位要員不管是怎麼得來的香,因何死死咬上了蘭家?

李疏自己都不明白,肅親王當日一口咬定不負出自蘭家,如此篤定,應該不會是憑空而來的吧。

“我倒有個法子。”朱璃壞笑看向李疏,“這個時辰,回去也早,不如,讓蜜兒她們先去酒樓吃飯,咱們三個,索性去一次義莊,問問豆娘,她家祖上,可曾把不負流出去過?”

城郊義莊,平日裡除了死人常來,也就蘭家人經常過來串門聊天。

哦對,前些日子,還得加上李作塵。

眼下青天白日的,一輛馬車直接停到門口,車上下來兩位小姐一位公子,還啪啪啪直打門。雖說三人中有一人正是蘭家小姐,但都娘個站在門裡猶豫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應不應該開。

她能斷定這幾人過來,蘭夫人一定不知情。且李疏是怎麼回事兒她很清楚,蘭桂她也不是不認識,至於另一位,看樣貌穿著怕就是蘭夫人前幾次過來跟自己絮叨的朱璃。

人,不是生人,更不是壞人,就是這門開不開,實在為難。

“你們起來。”蘭桂一手一個,拖開了李疏和朱璃。

她用力拍了兩下木門,然後扯著脖子叫嚷起來,“豆姨娘!豆姨娘開門!我是蘭家老二,蘭桂!”

豆娘在門內嘴角抽動,這,按輩分,桂兒叫自己一聲姨娘倒是也使得,可豆姨娘這稱呼是什麼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何珩養的外室。

蘭桂許是怕豆娘聽不見,手上又多用了幾分力氣,嗓子也更高了幾分。

“豆姨娘~!豆姨娘~!”

豆娘捏了捏眉心,這丫頭,還拖上長音兒了。

沒奈何,豆娘只好輕輕後退幾步,先吩咐下站在院子裡看熱鬧的雲兒,讓她自己去後面菜地摘菜,人不走不許回來。隨後腳步放重,有意讓外面人聽見,自己一步步走到門邊,問了聲,“誰啊?”

“豆姨娘。是我,蘭家老二蘭桂。”蘭桂聽見有人過來,又問是誰,便跟活猴兒一樣,上躥下跳的扒著門縫。她其實心裡是有點兒好奇的,義莊這種地方,她看以前只在書裡聽說過,還是第一次親身過來。

“是二小姐啊!”豆娘開啟半扇門,用身子,擋住了門口,“您怎麼過來了?是夫人有話要傳?還是有事吩咐?”

“我,我有事兒。”蘭桂不好推開人家往裡走,又實在抓心撓肝的好奇,於是伸著脖子一直往裡探,就想看看義莊裡面到底是什麼模樣。

“有事兒在這兒說吧。”豆娘搖頭,“今早上、昨晚上,各接了兩位,都是病死的,我還沒處理利索。現在停屍那屋子氣味兒難聞,也怕染上疫症。”

蘭桂瞬間老實了,朱璃甚至還後退了三步。李疏摸著下巴,琢磨著待會兒回去要弄什麼藥熬煮了喝下去迴避瘟疫,三個人都被豆娘嚇住了,誰也沒敢往裡走。

“是這樣……”進去是不敢進去的,但已經來了,不問清楚就回去,也不成。

蘭桂本想張口直接問,但又覺著很多事兒不能說,因此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豆娘開始還認真傾聽,後來就皺起了眉頭。

朱璃實在聽不下去,她走上來,一把捂住了蘭桂的嘴。

“豆姨。”朱璃懂規矩,知道該如何稱呼人。

豆娘衝她笑笑,她便又給豆娘行了半禮。這倒是讓豆娘有些驚訝,蘭桂不行禮,她不在乎。蘭桂便如當年的蘭夫人蘭箏一樣,是個沒心沒肺沒禮數的玩意兒。豆娘平日裡也不喜歡那些虛規矩,因此從不理論。但朱璃今日,先是張口隨蘭桂稱呼自己“豆姨”,接著又行了半禮,這是打哪兒論過來的呢?

“我身份尷尬,怕豆姨不願受我全禮。”朱璃笑了笑,“我跟桂兒雖然沒正經結拜,但也是親如姊妹,因此從她那裡算,我得叫您一聲姨娘。”

“好孩子。”早知朱璃身份如何的豆娘點頭微笑,這孩子,懂禮數,知進退,還有股子不卑不亢的勁兒。不說相貌模樣這些虛的,只說這通身上下的硬骨氣,就比大半男人強。

見朱璃跟豆娘搭上話了,蘭桂便退後開來,扯著李疏的袖子,跟人嘀嘀咕咕的講話。

“你跟我說說,裡面是什麼樣兒的?”

“有許多棺材,裡面放著死人屍體,好像,還算完整。”李疏倒不是存心嚇唬蘭桂,只是你讓他說義莊什麼樣兒,他也沒法形容。

“廢話。”蘭桂翻了個白眼兒,義莊裡當然有好多棺材和屍體,“不然呢?難道有許多豬肉麼?再說這裡有不是殺豬鋪子,屍體不完整,難道還切塊兒,骨頭是骨頭,肉是肉的賣麼?”

正在聽朱璃說話的豆娘抬起頭來,眼帶笑意的看了蘭桂一眼。

隨後她收斂神色,面帶微笑,依舊仔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