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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李疏醒來的時候,已經日過天中了。他只把眼睛睜開一瞬,就痛苦的閉上。此刻他覺著腦子裡好像有幾百個和尚老道在做水陸道場,敲木魚打銅罄外帶高聲唸經,攪的他雙耳嗡嗡作響,頭痛的像要炸開一樣。

“出息!”原本坐在屋裡喝茶的蘭桂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走上來,先伸手拎起李疏的領子再用另一只手給李疏兩邊太陽穴上各塗了些薄荷膏。

“什麼時辰了?”薄荷膏清涼醒腦,李疏覺著好了些,但依舊不想起床。他把被子捲成了個卷兒在懷裡抱著,頭不抬眼不正的問道。

“原打算指望你幫忙,結果反倒添亂。”蘭桂見他無事,上前照著他小腿就來了一腳。

李疏嗷嗚一聲竄了起來,兩手捧著小腿在地上跳。

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假小子,自己也沒招她啊!

一盞茶的時辰過後,委委屈屈起了床的李疏坐在椅子上邊揉小腿邊琢磨,除了琢磨蘭桂因為什麼跟自己急以外,他還覺著自己似乎忘了點兒什麼事兒。

“朱璃呢?”頭不那麼疼了,但也沒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李疏見桌上有清粥和小菜便知道是給自己預備的,於是也不客氣,拿過來就吃。

“昨晚纏著她的客人又來了,她應付著呢。”蘭桂臉上雖然嫌棄的撇嘴,手卻把平日裡李疏愛吃的東西推了過來。

“這個時辰就逛花樓,也不怕累死。”李疏翻著白眼兒,若不是嘴裡還有吃的,他就想啐了。

“您已經跟這兒住好幾天了。”蘭桂抱著肩膀挑著眉毛偏頭看向李疏,“人好歹還回家歇歇才來,您這樣的,是不是更要累死?”

“我又沒……,算了,不跟你吵。”李疏見蘭桂覺著心虛,自己終究是要對不住蘭桂的,現在這點兒口舌之爭能忍就忍,也礙不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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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接茬吵架,蘭桂反而有些不適應。平日裡李疏只有對阿玫溫和一些,對自己和朱璃是能懟就懟,半點兒情面都不留,今日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沒醒酒?

把薄荷膏扔到李疏面前,蘭桂用手指了指李疏的腦門,“天門位置再塗一些,很快就好了。”

剛才李疏就覺著今日不似以往在京中飲酒過量的時候那般難受,他本打算吃完再找蘭桂要薄荷膏的,現在蘭桂扔過來,他就放下筷子拿起那膏,仔仔細細的研究起來。

薄荷膏裝在一個小巧的白瓷盒子裡,膏體黃中泛綠,不等湊近,就有股薄荷味兒撲面而來,隨後透鼻直達滷門,而且這味道辣而不燥,讓人聞著通體清涼,又不至於刺激的想打噴嚏。

李疏的手指在盒子底部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痕跡,他皺眉翻轉那盒子,發現盒子底部有個“蘭”字。

“我家鋪子的。”蘭桂倒了盞茶,她剛才等李疏的時候瓜子吃多了,這會兒有點兒口渴。

“啊?”李疏晃了晃腦袋,蘭家鋪子的?蘭桂平日裡也不帶這些東西,難不成她神機妙算,算準了自己今日醉酒,所以提前預備出來的?

等等,蘭家,蘭家鋪子?!

李疏猛地站起身,他動作過大,桌子被他撞翻在地,茶壺粥碗和小菜碟子都砸在地上,蘭桂將將扶起桌子,卻沒法子顧忌那些原本該放在上面的物件兒。

“發什麼瘋?”蘭桂站起身來,兜頭給了李疏一巴掌。

“難不成我家鋪子的東西還有毒?”

李疏搖了搖頭,他看著蘭桂,張開嘴,艱難的問道,“你今日去,去你家鋪子了?”

“是啊。”蘭桂疑惑的皺眉看著他,又指了指他手上緊緊攥著薄荷膏,“要不然這玩意兒哪兒來的?”

李疏咽了口口水,繼續艱難發問,“你家鋪子裡,有人哈?”

“廢話,大白天的能沒人麼?還要做生意呢!”蘭桂不明就以,態度也不好,但李疏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那個。”李疏往後退半步,今日自己是約了蘭夫人的,可是酒醉誤事沒來得及去。蘭夫人和蘭家大小姐應該在鋪子裡等自己,蘭桂回去拿薄荷膏,兩下見面要是,要是說漏了什麼的話,假小子肯定會打死自己。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到底怎麼了?”蘭桂上前一步,比剛才距離李疏還近了些。她仔細看著李疏的臉色,想看看這人到底是沒醒酒,還是有什麼別的問題。

看樣子蘭桂還不知道,但自己剛才表現得過於緊張,所以蘭桂怕是開始懷疑什麼了。

李疏以前學醫的時候曾聽祖父說過,說人在恐懼或者危難關頭,往往會生出急智,身上的力氣也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大。那時候李疏不信,祖父也沒生氣,只告訴他,這人啊本是天地靈氣所生,自身帶的秘密無窮無盡,哪怕學盡了天下名醫的醫術,也難以探究全部。

現在面對逼到自己面前的蘭桂,李疏覺著祖父說的非常有道理。他那泡了一晚上酒的腦子在飛速旋轉,不過幾次呼吸之間,就想通了關竅,並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我是讓你嚇得?你平時不是最厭煩你家鋪子的事兒麼,怎麼還主動去了?”李疏直視蘭桂的眼睛,顯得自己十分坦蕩。

蘭桂沒回答,她眯著眼睛仔細觀察李疏,李疏不閃不避的任她盯著。面上靜水無波,實際上心跳如擂鼓,後背上的汗也是一層又一層的往外冒。這感覺,以前他只在犯了大錯面對祖父的時候才有過,平日裡就是面聖,他都沒這麼緊張。

他倆現在身體距離不足兩拳,且因為身高的關係,一個要低頭一個得抬頭,所以看起來不像是在吵架,反倒有些親密。

剛才屋裡摔盆砸碗的動靜太大,有路過的閒人派去通知了朱璃。

朱璃不過衝著熟客嬌笑兩聲,撒嬌說自己要去拿酒來,那熟客就任她出門,沒多糾纏。

於是急匆匆趕過來的朱璃推開門,看見的就是蘭桂和李疏現在的詭異模樣。

“你倆這是?”雖然眼前的畫面十分容易引人聯想,但朱璃太過熟知他倆平日的樣子,所以沒有根據畫面直接判斷,而是冷靜的關好房門,問了一句。

“我總覺著他今天不大對。”蘭桂退後走到朱璃身邊,勾著朱璃脖子跟人咬耳朵,“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她那個聲音與其說是耳語,不如說是故意要給李疏聽的。

李疏偷偷松了口氣,趁著彎腰撿東西的時候,擦了擦鼻尖冒出的汗珠。

蘭桂明明是個女兒家,即便穿著男裝,那氣勢也不該把自己壓成這樣。

李疏覺著有些丟人,但轉念一想,又覺著自己是因為對不住蘭桂所以心生愧疚,並非是真的怕她。

“喝多了,喝多了。”李疏張口給自己解釋,他生怕蘭桂不信,於是捧著腦袋做出了一副十分難受的模樣。

“頭疼。”

“那人去了麼?你撞見了沒有?你娘和你姐說了什麼?”朱璃懶得再搭理李疏,而是拉著蘭桂的袖子連聲發問。

剛才蘭桂出門的時候,她正好要迎客沒法陪同,所以心裡一直惦記這事兒。

蘭桂搖了搖頭,她去鋪子裡給李疏拿薄荷膏一多半兒是因為怕李疏醒了難受,一少半兒是因為朱璃陪客,李疏未醒,今日的計劃約莫是成不了了,所以她想過去探聽一下訊息。

“我到的時候,姐正在和娘抱怨,說這人不靠譜,第一次約定的日子延後了才來,第二次又是這樣。”

蘭桂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只要她娘和她大姐不喜歡,這門婚事就成不了了。

李疏在一邊兒恨得想抽自己嘴巴,他是因為心中有愧才飲酒過量的,現在誤了正事兒不說,自己刻意打造的形象也一朝崩塌,日後想再找這麼好的機會接近蘭家,怕是難上加難了。

“太好了!”朱璃高興的很,這樣她們不用出手打人,也能達到目的。

“不過我今日得早點兒回去。”蘭桂揉了揉鼻尖,如此大好的訊息,不能跟朱璃、李疏、阿玫好好慶祝,也是可惜。

“怎麼你要早走?我都讓阿玫去買燻雞了。”朱璃不解的問,那個熟客說今日不留宿的,她還想著打發走了人,再過來找蘭桂和李碩談天喝酒呢!

“我娘要求的,我也沒法子。”蘭桂苦著一張臉攤了攤手,燻雞是沒得吃了,待會兒回去路上還要繞個好大的彎子去買桂花糕給蜜兒。說起來這事兒都怪李疏,若不是給他取薄荷膏耽誤了時辰,自己早把桂花糕買好了。

“可能是有事兒吧。”朱璃不能再多留,便拍了拍蘭桂的肩膀,“燻雞給你留著,咱們明日再吃。”

“好像還真是有事兒,我姐送我下樓的時候,我聽見娘在裡面唸叨,說東西不夠了,晚上要準備。”

蘭桂跟朱璃一起往外走,倆人誰都沒搭理屋裡的李疏。

晚上?

李疏敏銳的捕捉到蘭桂說的那兩個字,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剛來梅城,第一次跟蹤蘭家馬車的時候。

難道今晚,蘭家還要去義莊麼?

月掛中天,勞累一天回家後又親自清點明日拜佛用品的蘭麝早已和李作塵一起睡下,蘭桂在床上摟著滿臉糕餅渣滓的蘭蜜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蘭老夫人也早已經休息,整個蘭家只有蘭夫人的院子裡還有動靜。

金枝把香爐裡的不負香換上新的,又給蘭老爺頭下枕著的軟枕換成了硬一些的方枕。

近幾日,蘭老爺睡得越發昏沉,幾次都因為脖子角度不對引發了呼吸阻滯,若不是時常過來檢視的金枝發現,這會兒,蘭家就該辦水陸道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