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松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似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這才隱約察覺到，這兩位右江來的警察想要調查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能和棺材聯絡到一起的，必然是一起性質非常嚴重的案件。
林威此時皺眉問道：“你說那個水晶棺？”
“是啊，是水晶棺。被害人的夢境中不是正有一個水晶棺，而在水晶棺材裡還躺著一個洋娃娃嗎？”何禮的表情忽而變得興奮起來。
何禮起先以為，被害人夢境中的洋娃娃或許僅僅只是一個洋娃娃而已。
可經楊柏松無意之間的提醒後，他覺得被害人夢境中的洋娃娃或許就是周佳琳本人，那個水晶棺也就是在命案中被製造成密室的宿舍。
而被害人在夢境中打不開水晶棺的原因，正是因為它被上方鎖鎖住了。
就像徐禎國所說，被害人夢境中所有的幻象，都來自於現實中的投影。
只是……
“周佳琳的屍體被發現時，明明穿的是藍白相間的校服，為什麼在被害人的夢中，洋娃娃卻穿著紅色的晚禮服呢？”何禮仍然覺得這種猜測有一個漏洞。
“會不會是……色盲？”林威猜測道。
“只聽過紅綠色盲，從沒聽過有紅藍色盲，而且色盲的病狀也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實際病理要複雜得多。紅綠色盲是紅色盲和綠色盲的統稱，在有相關病狀的病人眼中，紅色和綠色都會呈現出暗黃色，所以才會無法區分紅色和綠色的差別。並不是會把紅色看成綠色，把綠色看成紅色這麼簡單。”
聽過何禮的解釋，林威漠然地點上一根煙，目光不斷瞥向門外。
林威低下頭看了眼手錶，他心裡急的一塌糊塗，滿腦子都在思考著該乘坐什麼交通工具趕到臨省的省會約見白麗麗的家屬。
如果今天晚上開車離開臨肅縣，怕是當天趕不到臨省的省會城市。
看來只能明天起早出發了。
何禮見林威無意與他討論案情，只好無奈地向楊柏松問道：“楊校長，你們在發現周佳琳的屍體時，她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
“絕對是藍白相間的運動校服，這錯不了。”
“每個年級都是相同的校服嗎？”
“我是2001年的八月份，從甘州市內的一所中學調到臨肅一中任職副校長的。我從進入學校至今，臨肅一中的校服一直都是藍白相間的款色。不過為了能區分出三個年級的學生，藍色校服的深淺度是不一樣的。”
“那有沒有……紅色校服？”
“我的印象中應該是沒有。”
楊柏松剛說完這句話，他手機裡的搞笑鈴聲在這極度安靜的空間中突然響起，給這三個純爺們嚇得渾身一激靈。
誰都想不到一個堂堂的學校校長，竟然還用那麼中二的聲優鈴音。
楊柏松尷尬的一筆，他一邊解釋這是外孫女設定的手機鈴聲，一邊接起了電話。
原來這通電話是學校辦公室主任打來的，說是在縣教育局有一個臨時性的緊急會議。
楊柏松匆匆掛掉電話，面帶歉意地看著林威說道：“林副大隊，辦公室通知我說有一個會議需要我參加……”
“哦？那……我們就不在此打擾了，等到有機會我們再來拜訪。”
林威裝作相當遺憾的表情看著楊柏松，內心卻是雀躍無比。
何禮見狀也無法繼續阻攔，只好心有不甘地跟著二人走出了宿舍。
三人走到二三樓的緩步臺，楊柏松拿出先前開啟拉閘門的鑰匙將門反鎖。
此時何禮問道：“楊校長，我想再多問一句……”
鎖上拉閘門的楊柏松轉過頭回道：“何警官請說。”
“在女生搬離舊宿舍前，這扇拉閘門會定時開關嗎？”
楊柏松作為一校之長不能事無巨細，所以對於內務管理並不是十分熟悉。
他較為含糊地回答道：“應該……應該會吧。”
“具體是幾點？”
“說句實話，這個我不清楚。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於調查案件有什麼幫助，如果你們認為意義重大，我建議你們可以向樓下那名宿管員諮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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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樓下的宿管員在這幹了多久？”
“將近二十年了。”
“可是我記得，原宿舍的宿管員是叫張麗啊？”何禮疑惑道。
“沒錯，他就是張麗，美麗的麗? 今年已經有四十多歲了。他父母原本給他起名是力量的力? 沒成想在填報戶口的時候填錯了名字? 所以張麗這個名字就一直用到了現在。”楊柏松如是解釋道。
四人走到宿舍的門口處，楊柏松才看見白板上“閒人勿進”那四個大字，可他毫不在意，將林威、何禮介紹給宿管員張麗後? 就作勢要離開。
臨行前? 楊柏松輕輕握住林威的手? 虛情假意地說要晚上請二人吃飯。
而林威是識趣之人? 知道這只是場面上的虛話? 他推脫兩次後，楊柏松便也不再提及。
看著楊柏松遠去的背影，何禮抱怨道：“林威? 你這麼摳一個人，白給的晚飯你怎麼不去啊？”
“人家可是省示範高中得校長? 能陪咱們一個小時也是給足面子了。”林威解釋道，“他這麼一個大忙人? 你還真當他是誠心誠意要請咱們吃飯呀？”
“將計就計唄？”
“無知。”林威不屑道。
何禮選擇不再與林威爭論，他敲了敲值班室的窗戶將又一次進入夢鄉的宿管員張麗叫醒。
張麗疲憊地睜開雙眼，見楊校長已走，便扯著嗓子叫嚷道：“敲什麼敲啊？不會說話呀？”
只會文鬥的何禮面對此景竟然愣在原地，要不是林威及時拿出警官證，他還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張麗一看到警官證，方才稱王稱霸的氣勢立馬萎了回去，臉上的橫肉堆在一起感覺很是滑稽。
林威心想這何禮真是個小菜雞，也不知道徐禎國是怎麼考慮的，非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安排給自己。
林威收回警官證，冷冷地說道：“你就是張麗？”
“是是，正是。”張麗連連點頭，他下巴上的贅肉不斷地敲擊著喉嚨。
“2002年發生在這棟宿舍樓裡的命案，你當時也是見證人之一吧？”
張麗眼睛一眯，久久沒有作答，彷彿是在權衡著什麼事情。
“問你話呢？耳聾了嗎？”林威的聲音突然抬高了八度，神情也變得更加兇惡。
張麗擦拭著額頭，戰戰兢兢地問道：“二位警官，你們到宿舍樓就是為了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