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郭圖說的天花亂墜,但袁紹身為東漢末年的一方雄主,他的心思,郭圖等人能摸清一半就不錯了。
袁紹確實想殺了鞠義,鞠義狂妄不羈的性格,佔了一部分的原因。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鞠義的圖謀不軌。
鞠義私自訓練精兵‘先登營’,並屢禁不止。
這種‘觸碰底線’的行為,才讓袁紹忍無可忍。
雖說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
但很多時候,都是忍無可忍,然後再繼續忍忍。
這不是沒骨氣,而是無奈。
雖然袁紹手下猛將如雲,但像鞠義這樣的統帥之人,真的不多。
殺了的話,誰替袁紹打天下?
都說‘卸磨殺驢’,那也在等驢幹完活啊。
故而對於這次的戰敗,袁紹不會採用郭圖的建議—直接斬殺鞠義。
但會問罪於鞠義,給鞠義一個‘下馬威’,讓其收斂收斂。
......
鄴城
袁紹府中的議事大廳
袁紹及其手下的大將謀士再次聚在一起。
袁紹見手下眾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已經聚在一起,相互交談著。
便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說話了。
袁紹手下之人皆明白袁紹擺手的意思,故而停止了交談,一個個的擺出一副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等待著袁紹的發言。
整個大廳瞬間變得肅然無聲。
袁紹見此,心中十分滿意:“雖然自己在幽州打了敗仗,哦......呸,戰略撤退一下。
但是並不影響自己的權威,自己只是擺了擺手,手下的眾人便和往常一樣,乖乖的閉了嘴巴。”
這種感覺,真是讓人心滿意足啊。
只是眾人都在等著呢,袁紹也不能有太多的時間來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故而袁紹收起了思緒,一個嚴肅地聲音響起:“幽州一戰,責任在我!是我的安排不力,才讓我軍損失慘重。這次戰敗的責任,由我來承擔。”
袁紹這面的話音剛落,那面便有小眼睛的郭圖站了起來,急切地說道:“主公這麼說,可是折煞我們了啊。我們身為主公的謀士,未能為主公及時的出謀劃策,對於這次戰敗,我們也是有責任的。若主公要承擔責任,請連我們一起責罰。”
郭圖說完這些話,心中暗自喜道:“嘿嘿,今天的這個風頭,肯定是我的了。任你們的才思如何敏捷,都不可能會提前準備的,怎麼可能比得過我這個提前準備的人呢?”
想到這裡,郭圖還用餘光瞟了瞟喜歡和自己作對的許攸等人。
許攸等眾位謀士確實和郭圖想的一樣,袁紹的話,還沒開始細品,便被郭圖搶了先。
待郭圖說完之後,眾人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這莫非是主公和郭圖演的‘雙簧’?”
畢竟按照袁紹的性格,如此冠冕堂皇的承認錯誤,要麼是在演戲,要麼還是在演戲。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的眾位謀士,一個個的趕緊出言補充道:
“我主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此戰乃是將之過,與主公何干?”
“我主品德高尚啊。如此主動承認錯誤的主公,可比古今聖賢啊!我們能有這樣的主公,是我們的福分啊。”
......
世界上永遠不會缺兩種人,見風使舵的‘小人’和剛正不阿的‘軍人’。
在謀士們爭
先恐後的絞盡腦汁的為袁紹想開脫的理由之時,鞠義卻在心中不屑的想道:“切!一個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小人,現在說這些,還有個屁用?
尤其是那個郭圖,要不是他建議主公用高幹替換我,現在的我們早就在太原縣城中吃酒了。現在一個個的道貌岸然,爭相表功,什麼玩意?我呸!”
袁紹並不知道鞠義的想法,看著不斷的為自己絞盡腦汁的想開脫的理由的眾位謀士,心中大喜:“好!這些都是忠於我的人啊!”
便再次嚴肅地說道:“諸位先靜一靜,請聽我一言。”
眾人聽到袁紹發話,皆乖乖地閉了嘴巴。
畢竟自己已經表現過了,袁紹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該主公袁紹再次堅持一番了,這樣才能繼續演下去。
故而眾人一面繼續聽著袁紹的話,一面在心裡好好琢磨:待袁紹說完之後,如何讓自己表現的突出一點,讓袁紹高興一些。
只見袁紹正色莊容地說道:“幽州之事,皆是我做的主!我必須要站出來承擔責任!
為了懲罰我的過錯,這次大戰中陣亡將士們的撫恤金,皆由我一力承擔。
我意已決,諸位無需再勸。”
眾人聽完袁紹的話,包括提前知道一點的郭圖都是一臉茫然:“主公這唱的是哪出?看其樣子,好像是認真的。”
在座的眾人中,有一人長著一雙大眼睛,一個大大的酒槽鼻,頭髮稀少,皮膚枯黃。
此人正是許攸。雖然人長得醜,但反應是最快的。
袁紹的話音剛落,許攸便第一個起身,快速地說道:“主公聖明啊!此戰中,吾身為謀士,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吾也願意效仿主公,出黃金三百兩撫卹陣亡的將士們。”
三百兩黃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足以看出許攸的決心。
袁紹對著許攸滿意的笑了笑。
郭圖等人聽到許攸的話後,又看到袁紹臉上的那絲笑意,先是在心裡大罵一聲:“奶奶的,又讓許攸搶先了。”
然後快速的出聲道:“我也願意效仿主公,出黃金四百兩撫卹陣亡的將士們。”
“我也願意效仿主公,出黃金二百兩撫卹陣亡的將士們。”
......
到最後時,已經不是僅僅侷限於袁紹的謀士了,就連一些大將也不甘人後的出黃金撫卹士兵。
袁紹見到此番景象,心滿意足。
對這些人出的黃金,袁紹一點都不懷疑。
因為袁紹手下之人,大多數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們的俸祿也許不夠這麼多,但他們背後的家族怎麼能差這點小錢呢?
唯有一人與眾不同。
那就是只說了一句‘主公聖明’的鞠義。
待眾人將自己的‘誠意’表達完了之後,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既然自己的事情處理完了,那麼下面就該進入正題了。
袁紹看了一眼郭圖,郭圖自然會意。
便站起身來,對著袁紹等人說道:“我冀州軍賞罰分明,主公都以身作則,為了懲罰自己出大量的黃金撫卹陣亡的士兵,那麼身為當時的主將—高幹,是不是也應該受到懲罰呢?”
高幹聽到郭圖的話後,趕緊站起身來,對著袁紹說道:“元才自知罪孽深重,甘願受罰。無論主公如何懲罰我,我都毫無怨言。”
看著高幹的行為以及聽著高幹的語言,郭圖在心中說道:“我也沒和元才打招呼,元才怎麼能表
現的這麼好啊?看來元才也很熟悉他的‘舅舅’袁紹啊。此子可深交。”
袁紹一臉不滿地說道:“哼,高幹,你還好意思說出來。
你讓我們的冀州軍白白死了多少將士?
現在我罰你官降五級,你就在朱靈帳下任一名屯將吧。你服是不服?”
即使高幹心裡不服,高幹敢說嗎?
高幹只能畢恭畢敬地對著袁紹回道:“謝主公的不殺之恩。”
袁紹表示憤怒,沒搭理高幹。
又接著對鞠義說道:“鞠義,你在糧草被偷襲的前提下,仍然畏戰不前,你可知罪?”
袁紹知道鞠義一向都是不可一世的性格。
故而先處罰高幹,給鞠義打個‘樣’,學一學。
等鞠義學會了之後,即可保全自己的面子了又能給鞠義一個‘下馬威’?
可謂是‘一箭雙鵰’。
然而鞠義不可一世的性格是骨子裡的,怎麼可能會彎曲呢?
聽到袁紹的話,鞠義怒火中燒,早就把臨走時田豐的勸言扔到一邊去了。
站起身來,對著袁紹說道:“主公,我何罪之有?臨陣換將,被撤下來的是我;打了敗仗,卻還要我承擔責任。
莫不是以為我鞠義好欺負不成?
當時將我替換下來,我尊重了軍令。
莫非主公忘記我們之間的賭約了?”
郭圖見鞠義如此囂張,便趕緊出聲道:“鞠義,你怎麼對主公如此無禮呢?就憑你頂撞主公這一條,現在就可以將你處死。”
鞠義對著郭圖不屑地說道:““郭公則,你就別放屁了!要不是你的建議,主公怎麼會用高幹那個蠢材來替換我?要是我現在還統軍,怎麼可能吃了敗仗?要我說此戰的罪魁禍首,那就應該是你才對。”
鞠義猶如一隻猛虎嘯山林一樣,嚇得郭圖不敢作聲。
而此時袁紹的臉上火辣辣的,心中卻早已經怒火萬丈了。
鞠義表面上是在說郭圖,但實際上不就是在說自己嗎?沒自己的批准,高幹怎麼可能領軍?
最主要的是,鞠義還敢說與自己之間的‘賭約’,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今天的自己必須要給他的顏色看看,要不然,鞠義就不知道冀州是誰在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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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袁紹對著門外的親衛吩咐道:“將鞠義壓入大牢,等待我的發落。”
“你敢?”鞠義霸氣十足的喊道。
“世人都說你袁紹仁義無雙,我才投奔於你的。
沒想到,你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沒我鞠義,哪有你現在的天下?
早在界橋,你就被公孫瓚殺得落花流水了。”
袁紹聽了鞠義的數落,心中更加怒不可遏了。
眾謀士聽後,也皆在心裡嘆息道:“哎!一代名將就這麼死了。只因太不會說話了。”
袁紹對著進來的親衛殺氣騰騰地說道:“將貽誤戰機的鞠義拉下去砍了,我要給我治下的百姓一個交代。”
兩個虎背熊腰的親兵聽到袁紹的命令後,便毫無猶豫地出手,將鞠義拉下去砍了。
大約過了一刻鍾,親兵將鞠義的人頭送了回來。
袁紹依然面色冷清,對著在座的眾人說道:“我袁紹有功必賞,有責必擔。鞠義貽誤戰機,定斬不饒。”
可憐一代戰神—鞠義,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幾句話和一個‘賭約’上,可悲啊!可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