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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節:身陷困局(下)

我們總以為生活會給人帶來如意,其實生活從未給人帶來如意過,現實擺在眼前,軍中斷糧,灶中斷炊,軍隊成了強弩之末。

敵軍闖了進來,開始了肆無忌憚的狂殺濫砍,血流成河,滿目鮮紅,生命在這些殺人如麻的罪孽之徒眼中連螻蟻都不如,佛祖的慈悲之心,從未在他們心中駐留過,在那片被血浸染過的土地上,開出了一朵朵妖嬈卻淒寒的彼岸花,它們在風中搖擺著身姿,卻又在風中片片離去。

曾經為保社稷,所向披靡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除了死,世上無路可走,這是英雄遲暮的悲劇,仰天長笑,壯士未酬身先死,死也死得快哉!死也死的壯哉!“爹---爹----不要呀!不要呀!”

這個山洞好熟悉呀!那年久褪色的布幔,那下面是累累白骨!可是,太陽照的眼睛好刺眼,身邊不是死去之人的淒涼之聲是歡聲與笑語,地綠天湛,孩童在撲蝶嬉戲,老人依門閒談,男人攜牛從地裡歸來,那一縷一縷的炊煙在天空中歡舞著,天邊大片大片的火燒雲豔紅人的臉也醉了人的心,變幻莫測,一會兒是九天的鳳凰,一會兒是看門的黃狗,一會兒是濃霧的森林,一會兒是一望無垠的草地,身邊不時有“人”輕聲叫喚著:小小姐,你回家啦?

是呀!自己回來了!回到闊別十七年的故土,回到闊別十七年的鄉情,從此在家的懷抱中安眠,可是為什麼,所有人肉皮剝離,剩下一具具骨架?接著骨架也崩離了,只剩下不知誰與誰的骨頭,一塊奇大無比的布幔籠罩下來,遮住了痛不欲生的視線,從此一切歸於塵土,原來火燒雲是短暫的,世間的美好是無法長存的,留在夢裡,駐在心間。

“不!不要走---快回來----快回來----”

“你回來呀!你回來呀!”

“不!不要走----”幽玥一下子驚叫起來,全身是被驚嚇之後的涼透感,這兩日噩夢不斷,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兩日來的焦慮不安與憂心比十七年來的承受還多,原以為安南王府就是自己今生承受的最大痛苦,原來歡樂是有邊際的,而痛苦卻是無邊無際的,自己現在近況慘淡,四面楚歌,八方被圍,爹因為缺藥少食,傷口感染,一直高燒不退,若這樣下去,生命擔憂!雖說箭陣擋住了敵人一時的進攻可擋不住一世呀!眼看救援無望,難道只能在這坐以待斃?等死比死去更恐怖,眼下形勢,對方是要困死他們,師兄們個個餓得面黃肌瘦,這樣下去,不要說去打仗就是弓箭也拿不動呀!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更何況已經被困兩天兩夜了,箭也確,這樣下去,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哎---”幽玥皺起了眉頭,這是佛祖對自己的考驗還是師父對自己的歷練,現在才真實的感受到十七年來,自己一直生活在師父的羽翼下,被保護的太過完美,只見過銅鏡光明的一面,從未見其背光一面,現在自己一個人踟躕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徘徊不前,連哭的權利都被黑暗剝奪了,此時天未明,幽玥已無睡意,披衣掀簾而出,迎面是潮溼的味道,好重好大好濃的霧呀!

冰涼感從頭澆下來,涼透了肌膚,冰醒了心,對了!立夏時節,山巒間被晨霧環繞,遠觀似人間仙境,早起的樵夫稱之為仙人之境,疑有仙者遺落凡塵,對呀!古書上有記載,可眼下焦頭爛額,哪有心思引經據典,翻經讀史?這三步以外就不辨身影的大霧,是蒼天垂憐!蒼天垂憐呀!

“李副官,李副官,看到李副官了嗎?”

“李將軍在前面”

“師兄們,懷仁師兄快起來,我想到一個借箭矢的辦法了”

“懷玥,懷玥,找誰借?”懷仁迷迷糊糊,分不清東西南北

,連日來的疲憊,早就不堪了,多說一句話都顯得口笨吃力。

“當然是找卿天謙借了”

“大家都準備好了吧,按我說的開始搖旗吶喊”一聲令下,山谷裡傳來了震耳發聵的呼喊聲,霧大聲響,一時之間辨不清虛實。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四皇子,依屬下看,這慕容戰現為牢中困獸,現天未明,霧氣濃,他想衝出去,依老朽的意思是四面放箭,等到天明,我們上山驗屍,料他們插翅也難逃”

“來人---備箭---放箭----”

箭如雨下,鋪天蓋地的襲來,幽玥坐在樹丫上,看著眼前被霧氣籠罩下的箭矢,心很迷茫,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相互殘殺?人與人之間為什麼非要你死我活?眼下的局面還能撐多久?為什麼被困參合陂多日,救援卻遙遙無期?是佛祖的本意嗎?要讓這所剩無幾的二百人都客死他鄉,魂歸故里嗎?

師兄們奉師命在這裡浴血奮戰,古廟裡的師父知不知道他們都命懸一線了?師父為什麼一夜之間把師兄們全送上了戰場?他不知道戰場的冷酷無情,生死兩隔嗎?想到師父幽玥就心痛,師父給她的感覺越來越怪異了,從前的師父是古廟前那清澈見底的溪水,水澈魚歡,現在的師父是萬里波濤,浪湧浪落,是錯覺嗎?或許是。

大師兄走了,音信全無,連封家書也未見,為什麼?師兄們現都命懸一線,在垂死掙扎,又是為什麼?那些什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大道理讓明事理懂人情的人說去聽去吧!幽玥只想大家都回到曾經的.asxs.上,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從未發生過,就知足了,拂花還是那年的拂花,夕城還是那年的夕城,人物、景物都未曾飄移過,我與你把笑容都定格在這樣的時空裡。

“懷玥,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韜略”懷炳對著懷玥調侃道:“平日裡不讀經不練武之人,原來是在夢中熟讀兵法,排兵佈陣去了”

“哄----”師兄們個個被逗樂了,看著那久違的笑顏,懷玥的心也像這第一道射進霧氣中的陽光,心中的霧靄正漸漸散去,在身處險境中,師兄們個個鎮定自若,談笑風生,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擾,不論師父做什麼,總有他的理由,自己胡亂的猜測就是不敬,笑談生死,人生快哉!

“討厭的懷炳師兄,誰說我不讀經不練武了”懷玥俏皮的鼓起了嘴。

“是,我們的小師妹愛讀書勤練武”所有人異口同聲答道。

“討厭!討厭!”懷玥左一掌右一腳,這些“討厭”的師兄們竟聯合起來一起“欺負”自己,怎麼可以把自己的醜事掛在嘴邊當笑料呀?自己不是名媛閨秀也算的上是窈窕淑女吧,還取笑自己,“你們這些壞師兄,我要對師父說,你們欺負我……”

“李將軍,總共二千二百支箭矢“

“嗯,收拾一下,加強防備,估計要圍攻了”

一天的緊張戰事在清晨歡快的小插曲之後拉開了序幕,生與死的較量即將上演。

幽玥支著頭,慢慢攪動著碗中的粥,清晰可見的米粒隨著水的流動而浮沉著,幽玥知道,這糧食眼下比真金白銀還可貴,可就是沒有胃口,心口似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心頭的洪水無處流洩,想哭卻沒有哭泣的理由,木頭,你在哪?為什麼在我一個人面對雷鳴霹靂時,你卻未能為我撐一片天?任我一個人去滾摸打爬?

“哎---”長長的哀嘆之後,幽玥把臉埋進胳膊裡,原以為自己強大了,長大了,原來內心還是那麼不堪一擊啊,想到爹的話,心卻不由自主糾痛起來,爹不是一直很讚賞木頭的嗎?讚賞他年輕有為,有大丈夫的氣魄,可為什麼反對他們在一起身

份,身份!又是身份!為什麼?

“玥兒,因為你的身份會給付穆宣帶來滅九族的禍事”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未做,就要承受這樣的悲劇?因為自己的師父是陽國人,自己是一個不被認可的生命,所以註定一生都要像地鼠一樣,只能生活在陰暗潮溼裡,在陽光下只會是被殺被打的命運,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身份是不是註定自己一生與心愛的人只能對月興嘆?這份情也只是曇花一現,從此天地之間不在,為什麼?為什麼?

“付哥哥,你何時回來?告訴玥兒,這都是假的”幽玥攥緊手中那半塊翔龍玉,淚滴在玉上,留下了一道爬過的印跡,證明它曾這樣哀傷的走過。

六個月的真情實意,六個月的朝夕相伴,換來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嗎?

那些誓言,那些承諾,還徘徊在耳畔,音未走可為什麼人已經遠去了?

花開花落,雁南雁北,等待的人,為什麼你的身影在天邊都未出現過呢?

字字都在腦海,句句都在心間,餘音猶在人不在。

鳥雀歸林天收晚,日日湖邊畔,紅杏香中簫鼓,綠楊影中鞦韆。

湖水湖煙波浩淼,暖風十里天,帶愁流處落紅,門掩拂花燈憐。

月缺月圓,可人為什麼不常圓?

花謝花開,可人為什麼不常開?

思念是蜜,有份期盼,思念是苦,有種無助。

“木頭,木頭”幽玥在心底把這兩個字呼喚了千遍萬遍,她只想躲在一片豔陽天裡,不要風霜嚴劍,不要風雷霹靂,要大聲說想他,要低泣離別之後的種種,要低語離別之後的愁思,也是一種奢侈吧!

原來每個人的肩膀都是可以扛住一片天的,只是有人願意有人不願。

有一種感情,不會因為時間而流逝,也不會因為空間而淡忘,它會與日俱增,折磨著你也歡喜著你。

明知是深淵,有人不顧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懼,可是幽玥退縮了,她不想毀了木頭一生,他沒有錯,她也沒錯,錯的是各自的命運,古人說:不求同日同月生,但求同日同月死。幽玥不願也不捨,若佛祖註定自己一生與黑暗為伍,她也要木頭一生與光明為伴,拿自己的手毀了心愛的人一生,讓他在內疚與痛苦中結束餘生,佛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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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木頭,你回來吧!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有情人難成眷屬是種悲哀,有情人之間橫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更是一種悲哀.

如果人活一世,能拋棄俗念,能隨心所欲,或許就少了許多淚水又悲哀,可活著的人都做不到,死後的人還求那份虛無縹緲的榮譽,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嘆。

若世間沒有了殺伐與征戰,那活著的人就不用為明天擔憂了吧!妻兒父母也不用為遠征未歸的親人掛心了吧!活著本不易,戰爭使活著更不易。

“不好了,不好了,敵軍攻上來了,攻上來了“

“怎麼會?“碗應聲而碎,心被提了上來,”爹!師兄!“

在戰爭中,最賤的是命,誰都知道,誰也不願放棄,更何況是至親至愛之人的性命。

“將軍---將軍---你不能披甲上陣,會沒命的“

“滾,去把小姐送走,快---快----“

有人的命運在這裡轉折了,有人的命運在這裡謝慕了。

清角吹寒風聲起,烽火高臺人影滅,悲歌擊築音未泯,憑高酹酒未盡,人還在?應待何人來?

長溝流月去天聲,憶昔生死歡聲裡,舊景夢裡看新晴,古今多少事已悠,人已去,何人應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