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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矇昧(二十八)

因為陛下疼愛小公子, 第一次來時便讓她們不比出聲,免得驚擾小公子。

喬裴身著玄色龍袍,近九尺的身量讓他看上去格外高大威嚴, 宮女太監們看一眼便覺得心中直打突。

喬裴大步流星地走到內殿, 只見那裡面床簾還捂得嚴嚴實實的, 厚實的布料完全遮擋住了白日的光線。

喬裴略一挑眉,走到床前, 將床簾猛地掀開。

強烈的光線瞬間闖入了床內的狹小空間中,之間原本在床上酣睡的少年頓時像是被燙到了的蝦,開始卷著被子來床上胡亂滾動了起來, 試圖躲避光線。

“再不起孤就掀你被子了。”喬裴眸含笑意。

聞言,少年在床上捧著腦袋哀叫了起來:“啊, 你好煩啊……”

兩位守在內殿的宮女瞬間心頭一跳,雖然知道這便是小公子與陛下日常的相處, 也見過無數次了,但……每次聽都覺得好緊張啊!

那可是陛下, 大燁朝的帝王,橫掃數國的戰神,更是斬殺十萬戰俘的殺神!

天底下估計也就小公子能跟他這般說話。

“別鬧了, 總是早上不進食對脾胃不好。”喬裴說,“你那幾年有些壞了身子骨,再不好好養著,你大哥不知道多擔心。”

床上人動作一頓, 隨後又不滿又氣弱地抱怨:“又拿大哥壓我!”

“畢竟百試百靈。”喬裴笑道。

他將朝辭從被子裡剝了出來, 道:“以前不是你特別喜歡城南的那家桃花酥麼,我將那廚子給你尋來了,桃花酥已經做好了等著你了。”

“真的?!”朝辭一秒清醒, 從床上坐了起來。

喬裴說的這桃花酥是他上週目,還是朝家小公子的時候特別喜歡吃的一種糕點,真的超好吃,外皮又酥又脆,裡邊又軟又香,當初晉雲州破的時候朝辭還為此可惜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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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還能騙你?”

等朝辭洗漱完後,喬裴讓宮女將朝辭的衣物拿來,一件件給朝辭穿上。

朝辭有些彆扭地扭過臉:“這些讓碧雲她們來就行了。”

他跟喬裴鬥嘴耍賴這些還好,這些都是他從前做慣了的事。跟喬裴打小的交情,別說鬥個嘴了,一起比誰尿的高都比過。但讓對方手把手幫自己穿衣服,的確有些彆扭。

“順手的事。”喬裴說。

實際上他是不太喜歡宮女觸碰他的少年。

給少年換上了一件豔紅的外袍,襯得少年愈發眉目如畫,一如他少時模樣。

朝辭卻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地扯了扯袍子,道:“會不會太招搖?”

喬裴沒說話。

朝辭從前很喜歡穿這種外表招搖的衣服,恣意又驕縱。

他知道,終是那些年的遭遇令少年的心中生了膽怯與自卑。

他過了一陣才開口:“你穿紅色最好看,一點都不招搖,合該如此。”

他說著將鞋子從宮女捧著的木盤中拿了起來,半蹲下身。

“等等,鞋、鞋子我自己穿就行。”少年忙道,有些驚慌。

喬裴沒有理會,反而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少年的腳踝,將他玉色的腳抬起,將鞋子穿了進去。

少年都穿戴整齊後,喬裴還想給他冠發。

“你先把手洗了!”少年皺著眉說。

畢竟剛剛才摸過他的腳好不好!

遭到少年嫌棄的喬裴,在宮女呈上來的水盆中淨了手。

“這樣可以了吧?”他半是無奈半是縱容地對少年說。

喬裴還是第一次給朝辭冠發,沒想到還挺好看。

“嗯,還可以嘛。”朝辭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頗為臭美地變換了幾個姿勢,滿意地說。

終於捯飭完了,兩人去用膳了,朝辭心心念念的桃花酥也被呈了上來。

嗷,還是那個味道!

朝辭吃得高興,臉頰上還沾著點糕點的微屑,看起來像只小花貓。

用完了膳,喬裴正準備帶朝辭出去消消食,卻有一內侍突然說有事通報,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後,喬裴頓時神色就沉了下去。

“怎麼了?”朝辭歪著頭,頗為擔憂。

“沒什麼,突然件要事,不能陪你消食了。”喬裴揉了揉朝辭的頭。

朝辭聞言,眼前一亮,面上又故作懂事地說:“那你先去忙吧。”

“你可不能趁機偷懶不去消食,我會叫碧雲看著你的,要是你偷懶了,明日便不帶你出宮了。”喬裴說。

朝辭頓時臉色一垮,喪喪道:“哦……”

…………

離開朝辭的寢宮後,喬裴出了宮,去了丞相府。

朝決的府邸。

說起來,喬裴跟朝決雖說是過命的兄弟,但是在朝辭與喬裴定情後,為了爭朝辭住在哪邊也撕了一次臉皮。

後來吵了半天,決定朝辭上半月住宮裡,下半月回朝府。

朝決老大不樂意了,他朝家的人,怎麼就住別人家去了?奈何搶人的是一國之君,自家弟弟又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沒辦法。

朝辭也不是真的那麼偏,好不容易和大哥相逢,他其實也很珍惜。但畢竟他與喬裴已經在一起了,雖說成親才能同住,但如今局勢未穩,他們若成親朝廷勢必要動盪,這事得往後放。

但他們總不能一直不結婚一直分開住吧?畢竟是決定要相伴走一生的人,因此朝辭還是決定去宮裡住住。

此時朝府的氣氛有些冷凝。

隨著一路有人高呼行禮,喬裴跨入了朝府的正|廳。

還沒換下朝服的朝決坐在主位,而他的下位,則是一位烏髮雪衣的男人。

喬裴見到他時,頓時瞳孔一縮。

果真是他。

那個他永遠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他不是死了麼?

……他怎麼能還活著?!

而朝決見喬裴來了,在行禮後便將主位讓出,自己坐在了次位上。

這個男人便是靳堯,他也起身給喬裴行了禮。

朝決與喬裴談完話後回府,聽聞有人求見,自稱是他弟婿,他頓時心頭一震,在大廳召見後,果真是靳堯。

這事就有些大條了,他弟如今已經跟喬裴在一起了。他還以為靳堯已經在逃亡時死去,而問朝辭關於靳堯的事情朝辭竟然也全不記得了,像是從未見過這麼個人。

朝決本就不喜靳堯,既然朝辭已經把靳堯忘了,他更是樂見其成。後來朝辭跟喬裴在一起了,他也完全沒想到自家弟弟還有個下落不明的丈夫……

現在冷不伶仃被人找上門了,朝決何止是一個頭大。這件事他也不好自己定奪,就把喬裴從宮裡叫了出來。

“孤將小辭從大月帶回時,並未找到靳公子。還以為你已經不幸罹難,未想還能在此處見到靳公子,真是萬幸。”喬裴說。

他嘴上說著萬幸,但神色裡語氣裡都透著涼意,頗有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他看靳堯礙眼,靳堯看他更是不耐。他已經知道這凡人趁他不在,勾引了朝辭,如今若非怕朝辭怨他,他非得將這凡人粉身碎骨。

他勉強按捺性子,垂眸道:“萬分感謝陛下對小辭的救命之恩。昔日我二人路遇山匪,靳某被迫與小辭分開。靳某一路尋他未有訊息。幸而外面傳言朝家小公子已歸府,靳某便匆匆趕來。”

他說到這,又抬頭看著喬裴:“卻不知小辭如今在何處?”

喬裴坐在高座與這人對視,發覺此人雖只是一介布衣,但身上卻氣勢非凡,並非常人。

在何處?在何處關你屁事!

喬裴壓下心中的殺意,道:“小辭如今染病,御醫說不好見旁人。”

“連靳某也不得見麼?”靳堯直直地看著喬裴,“靳某為小辭之夫,小辭若病重,靳某當在身側悉心照料,即便小辭染的是疫病,靳某也當同生共死。”

“若靳某不能見小辭,天底下也沒人能見他了。”

喬裴的神色愈發難看起來。

“靳公子莫要任性,若被過了病氣就悔之晚矣了。來人,好好安置靳公子!”喬裴說完,從座位上站起,神色冰冷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