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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手雷槍 一方血海

一身狼狽的穆襄眼神陰翳地盯著凌空而立盛氣凌人的姬歌,在聽到他那句大言不慚的話後臉色更加陰沉。

“可能穆家今日會覆滅。”穆襄也已經察覺到了穆家今日的危機,若是沒有外援的話後,恐怕今日憑藉著如今這個局勢,穆家已經是必死之境了。

“但絕不會如你所說的那樣會絕後。”穆襄此時想到的是那個當家主的大哥挑選出來的那個即便是他看到也不禁驚歎一聲其天賦異稟的少年。

若是穆家今日當真走到了那一步,那他也只能將他帶有,給穆家保留下一絲火種,等到他朝再捲土重來。

姬歌甩了甩手腕,身軀一震,體內傳來一聲“噼裡啪啦”如同真火炒銅豆般地聲響。

此時在他的靈海小天地當中,由三魂七魄所凝聚而成的姬歌盤膝而坐在靈海上,雙眸閉闔,在他的周身有一道道金色玄光如同湖面漣漪般一圈圈向四周盪漾而去。

坐鎮小天地的法身化身看向姬歌的目光深邃且悠長。

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的神色是那種如同一長輩見到自家出息長成的後輩的慈祥。

“這小子好像在不知不覺當中就已經有了主人當年的那種風采寫意。”這座靈海小天地當中迴盪著他的低吟之聲。

只是心神一直沉寂在與穆襄戰鬥中的姬歌卻是沒有絲毫察覺。

若是讓他繼續成長下去,誰又能夠斷定坐在自己身前的這個白衣青年不會是另一個軒轅帝鴻氏呢。

屆時三天九地大千世界,沒有了束縛軟肋的他又有誰能夠攔得住他的成帝之路?

此時的姬歌全然不知道體內那尊法身化身的想法,雖然他可能會一步步朝著大道之巔攀登前進,但現在成帝化聖於他而言還太過遙遠。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將眼前的這個男子給斬殺掉,以絕後患,然後帶著巫淺淺他們平安無事地走出這座應天城。

他可不希望有一個返璞境的強者整日惦記著自己的這顆項上人頭。

一念至此,姬歌身上地殺意又濃郁了幾分,仿若凝聚出了實質一般,如墨色深沉的殺意纏繞在其周身。

而後那條貞觀大道上的所有人都忘乎所以地抬頭看向那處天幕,等待著他們二人分處個勝負生死。

就連在此之間交手的景嵐也與穆軻極有默契的停戰罷手。

等到頭頂的那兩人分處勝負決出生死後,那今日這場兵戈戰爭也就能夠落下帷幕了。

穆軻目光如炬地遙望向自己四弟那挺拔修長的身姿,沒想到穆家的最終希冀會落在他一人的身上。

而景嵐看向姬歌的秋水長眸中也是神采奕奕,她很好奇這般姿態下的姬歌究竟能不能夠將已是重傷的穆襄給逼入死地。

當然這也是她最好觀察姬歌真正實力的一次機會。

他不相信在一返璞境的強者面前他姬歌還會有所保留,這次他肯定會手段盡出,屆時自己便是能夠知道他姬歌究竟有多少斤兩。

如此一來也好為以後自家少爺與他之間的大道之爭做好準備。

天幕之上,姬歌神色一凜,將生滿了閃爍寒芒龍鱗的龍爪好好舉起,而後五指微彎,化鉤虛握。

“轟。”

緊接著貞觀大道上的眾人便看到有一道半丈之寬的紫色驚雷自天穹凌霄處劈落而下,直接是將下方的綿延數百裡的雲海劈散而去。

那道紫色驚雷就在眾人的注視一下穩穩地劈在了姬歌的身軀之上。

“哈哈,讓他姬歌這般口出狂言,看來就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降下天雷劈他了。”觀照的穆家之人當中有年輕的子弟見此一幕幸災樂禍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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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還真是老天有眼,這不就是遭報應了嘛。”有人在一旁附和說道。

“看那道天雷的威勢,恐怕都不用四爺出手,他姬歌就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了。”

一時之間被穆軻護在身後的那群青年子弟忍不住發出的哄笑聲使得整座貞觀大道都喧囂了起來。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愁,穆家那邊看到這一幕後幸災樂禍鬨笑不止,賈家那幾大家的觀戰眾人臉上則是有些擔憂。

雖然穆家傾覆已經成定局,但他們還是想看到平日裡威風堂堂高高在上的穆家四爺被一個初出江湖的青年給打敗而顏面掃地的一幕。

“這小子究竟靠不靠譜?看樣子那道雷劫是他自己給招引下來的吧?哪有人用雷劈自己的?”幾大家的聯軍之中有人凝聲說道。

“難不成這傢伙瘋了不成?”已經有人開始質疑那個剛才還口出狂言的小子的實力。

“不過想來也是,只是一個年輕的小輩怎麼可能鬥得過已經踏入返璞境的穆襄呢,我看讓前邊那幾位浮屠境的強者前輩來還差不多。”有人小聲嘀咕說道。

“噓,小點聲。你沒看到那幾位前輩還沒有說話嘛。”有人推搡了一旁口不擇言的男子一下,“再說了這可是連那個神秘女子都不敢得罪的人,你就不怕禍從口出?”

聽到一旁的同伴出聲提醒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男子趕忙閉上了嘴,緘口不語。

他只是一化嬰境的練氣士,在那幾位家主以及那個神秘女子面

前,微不足道宛如一粒塵埃。

“景姑娘,姬公子這麼做會不會有些過頭了啊?”在觀照的人群之前,賈家家主賈同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景嵐的一旁,同她齊齊望向那處雷芒閃爍的天穹,試探性地問道。

在他們在場的這些人當中,也只有這位出身景家的女子同那名叫姬歌的青年接觸最多了。

“賈家主可能是誤會了。”景嵐聽到賈同酒的詢問後緩緩收回了目光,盈盈一笑,說道:“其實這也是小女子第一次見姬歌出手。”

“只是在此之前他同少爺有過一次交手,所以我才會這麼注意他。”

“至於如賈家主所問他究竟做的出頭了些,我想他心中必然是自有分寸,用不著我們來擔憂。”

“況且...”景嵐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況且什麼?”賈同酒的眼神一凜,笑吟吟地問道。

景嵐搖搖頭,只是沒有再接過話去。

況且這次少爺交代的覆滅穆家的任務自己已經完成,穆家大勢已去,而景家就能夠藉此滲入到應天城中,佔的一席之地。

所以此時的姬歌也已經無關緊要了,若不是怕少爺生氣恐怕自己會親自出手將這個今後會同少爺有大道之爭的姬歌給斬殺掉。

只是這些話自己是不會同賈同酒說出來的。

賈同酒沒有在景嵐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索性也閉口不語,只是再看向她的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的陰翳。

她之所以敢在自己面前這般囂張除了一身浮屠境的靈力修為外靠得無非也就是那個瓦崗兵鎮的景家了。

若不是自己不想在這緊要關頭再招惹上她背後的景家,恐怕在這個女人踏入城中第一次找上自己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將其誅殺了。

景家的那點心思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自己當然心知肚明,可他明知道景家是在藉此機會將勢力滲入至應天城但還是選擇引狼入室,無非就是想要驅狼吞虎,藉助景家的力量將穆家拉下臺來罷了。

等到賈家真正掌管了應天城,自己自然會聯合那幾大家再將景家探進城來的手腳給齊齊砍斷。

這便叫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就在賈同酒的思緒之間,身後自家子弟的一聲驚呼聲將他的神思自九霄雲外拉了回來。

他猛然抬頭望去,在那天幕之下,他看到的是一身凜冽雷霆宛若披上了一身銀白鎧甲,踏空而立的姬歌。

此時的姬歌非但沒有被那道紫色驚雷劈得粉身碎骨,反而身上的氣勢更加強盛了幾分。

此時的他周身盪漾而出的是千軍辟易攻無不克的凌厲氣機。

姬歌的那只龍爪中緊握著一道兩丈之長的紫色雷槍,而且在其上似乎還裹挾著幾分天地大道的威壓。

看到這一幕的穆襄神色極為的凝重,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小鬼竟然還掌握著這般法術神通。

不過又一想到他的父親可是那個曾經一劍斬斷了自己一條手臂使得自己鎩羽而歸的姬青雲後,也便覺得有些理所應當了。

反而若是他做不到這種程度,他才會覺得有些意外。

只不過後知後覺的他此時也意識到姬歌現如今所施展出來的攻伐手段竟然是那自荒古年間流傳下來的法身。

而且看那副姿態模樣,極有可能就是那位所研創出來的那第十一座法身了。

他當然也知曉那位的事蹟,畢竟這千年以來巫域當中一直流傳著那位的傳說。

“真是有意思,沒想到你還有這重身份。”穆襄伸出食指將流到眉角的那道殷紅鮮血抹去,冷笑連連地說道。

“若你不是與我穆家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倒還真想坐著面對面同你請教一下那位的風流韻事。”

“只可惜,天意如此造化弄人。”穆襄眉頭緊皺,臉上再也不見往日的雲淡風輕。

他雙手緊攥,身上寬敞的袖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既然你都使出這般招式了,那我再敷衍下去不但對不住你的身份,更是對那位的不尊敬了。”穆襄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道白衣身影,嘴角噙起一抹視死如歸慷慨赴死的笑意。

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在巫域中對上傳說當中的那位的傳承者,所以此時哪怕是身死也好像沒什麼遺憾了。

姬歌聞言同樣報以微笑,他們都是聰明人,既然穆襄沒有點破,那姬歌也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那道身份自然就是軒轅一脈的先祖有熊氏的傳承者。

遂即他便看到不遠處穆襄修長的身軀之上散發出淡淡的血色之氣。

繼而那股血色之氣愈來愈濃郁,最後甚至是將那方圓百里的天幕都盡數遮覆開來。

此時的天穹宛若一奔騰翻滾的血海,激盪著虛空壁壘,發出一聲聲的波濤怒吼之聲,讓人心神一顫,面露不安。

“家主,四爺他...”在穆軻的身旁,有一面容滄桑,一副遲暮模樣身形佝僂的老者背著手神色複雜地說道。

“這樣看來,四爺應該是抱了必死之心了。”

那人頓了頓,最終以練氣士的心湖漣漪手段同穆軻說道。

穆軻神色平靜地點點頭,並沒有因為穆襄的這一舉動就方寸大亂,若是如此他也不會久坐家主之位了。

“看來四弟是確認了什麼,所以將自己尚有的一線生機給親手掐斷。”穆軻目光灼灼地說道。

“看來今日我穆家當真是逃不過這一劫了。”穆軻的話語中多了幾分的淒涼,“雖說我們兄弟四人一直是將那少年當做是穆家的接班人,但歸根到底他身上並沒有我穆家的血脈,而且他也是無罪之身,所以屆時還請長老出手帶他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但是這如此一來那家主身後的這些身懷穆家血脈的嫡系子弟又該當如何?”那名被穆軻稱呼為長老的老者沉聲問道。

“我寧願他們在風雨中高歌死去,也不希望我穆家的子弟淪為他們的階下囚又或者是寄人籬下苟存下來。”穆軻看向那距離不過數丈的幾大家的人馬,凝聲說道。

這句話在那位老者的心湖間激盪起了滔天駭浪。

“家主!”那名老者很明顯還想要再勸說什麼。

只不過穆軻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又以心湖漣漪的同他說道:“家主身死,哪有他們苟全性命的道理。”

“再說了既然平日裡他們扯著穆家的這張大旗做盡了好事,那今時今日他們也該同穆家同生死共進退了。”

那位靈力境界高深莫測在之前的戰事中一直沒有出手過的老人聽到家主的這句抉擇之後,神情一振。

他沒有想到平日裡平易溫和的家主現在卻這般的“不近人情”。

隨後他略有深意地轉頭看了眼家主身後的一眾穆家嫡系子弟,滿眼的同情與淒涼。

大概他們也沒想到不管天幕上那位正與人激戰的穆四爺的勝負如何,他們這群人都會在死在這條貞觀大道上。

等到那時,這條貞觀大道上勢必會血流成河成為一座人間地獄吧。

“家主。”原本凌空而立的一位浮屠境八轉的強者靜靜地站候在賈同酒的身後,低聲問道。

“無妨。”賈同酒抬頭看著頭頂上空的那片血海汪洋,擺擺手說道:“沒看到景姑娘還是這般氣定神閒嗎?”

“這般驚慌失措豈不是讓人一姑娘家看了笑話?”

“是屬下沒了分寸。”那名放在任何一世家名門中都是座上賓客的浮屠境八轉的強者畢恭畢敬地說道。

景嵐自然是聽到了他們這近在咫尺的談話,她轉頭看了一旁的賈同酒一眼,黛眉微皺,沒有出聲接話。

她現在有些不喜歡這位賈家主同自己說話的語氣了。

踏空而立手執雷槍的姬歌同樣是神色有些忌憚地看了眼頭頂上隨時都有可能倒灌下來的汪洋血海。

“這可是在以命換命的打法,看來你已經做出抉擇了。”姬歌將右手中的雷槍換在左手當中,身後熊熊燃燒著的紅蓮凰火的凰羽穆然間展翅開來。

武夫因為是走的淬體的修行道路,所以能夠運用一身的氣血之力。

可是像開闢靈海修行的練氣士則是走的那條“康莊大道”,所以即便是像穆襄這樣踏入返璞境這一層次的練氣士都不能夠將血氣外釋。

只是如今穆襄之所以能夠施展出磅礴的氣血之力,而且還凝聚出來了遮蔽天日的血海,緣由只有一個,那便是穆襄在“自毀前程”。

此刻的穆襄運轉體內僅存的那縷靈力,將體內奔騰著的氣血盡數蒸騰而出。

可以說此時穆襄體內就如同一尊熊熊燃燒著的熔爐,不斷蒸發燃燒著體內的精血,將其蒸騰出體外,化作久經不散濃郁至極的氣血之力。

所以這才有了天幕上的那片使得眾人心頭一陣壓抑難受的翻騰血海。

“”面對著你這尊法身我不得不這樣。”穆襄臉色煞白氣息萎靡地說道:“我記得那位所研創出來的這尊法身好像是叫做龍凰不朽法身的。”

“真是的,若是一開始就知道你身懷這麼一具法身,我便不同他石破天廢諸多的氣力了。”

此時遠在戰局外的石破天好像心有所感地緩緩睜開了雙眸。

他的臉上恢復了一些氣血紅潤,臉色也沒有之前那般煞白難看了。

他緩緩從虛空中站起身來,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傷勢,那些之前在與穆襄交手中所受的大小不一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隨後他又抬首看了眼天穹上的無盡血海,雙眸微眯,眼中一抹精芒一閃而逝。

身為淬體武夫,他自然知曉一練氣士做到這種田地究竟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自毀前程,自斷大道根基,這般說其實都不足為過。

這一招過後,即便是他能夠勝過少主,那他也會因為體內精血燃盡而隕落身死。

“雖然有些敬佩你,但少主卻不能夠出現丁點意外。”石破天看向遠處那修長的身影,戰意凜然地說道。

“砰!”

他右腳猛然一踏虛空,腳下虛空塌陷下數尺,而後他一個箭步,迅若奔雷般奔殺入那處戰局。

他要親手將穆襄了結,將少主平安帶回青蔭福地。

這是他踏出福地前的那一夜親口答應過自己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