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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兩人都有些想爺爺了

千乘客棧。

因為剛才客棧內傳出來的聲響躁動,錄天城中從來不缺好事者,所以門外過往的路人緩緩放慢了腳步,伸著頭瞅著店裡的情局。

特別是之前一直注意著那位白衣面具的年輕公子走進客棧的那群江湖女子,都極為好奇店中發生了何事。

莫不是那位公子與人起了爭執,剛才確實也有幾人先後走進了店裡。

一念至此,那群有武藝傍身的女子紛紛摩拳擦掌,這可是天賜的美救英雄的良機啊。

客棧內。

端莊雙手扶住靈力低靡臉色煞白的張顯宗,臉上神情複雜。

沒想到一直扮豬吃老虎的自己如今竟然反倒是成了他人眼中的獵物。

眼前那個名不見經傳神情漠然看向自己的青衣男子竟然已經踏入了造化境。

即便是在龍泉氣宗這造化境的強者除了那幾位閉死關的長老外也是屈指可數,最多不過一手之數。

可像眼前青衫男子這般年輕的卻一個都沒有,即便是身旁身為父親親傳弟子的張顯宗最多也不過是天相境。

距離那造化境雖說只有一境之隔,但這其中又需要經歷多少磨難災劫,又豈是人言可定的。

自己曾私下詢問過父親張顯宗的修行情況,當時父親只是微微搖頭,說能夠在這般年歲就修行至天相境已實屬不易,若是想要再登上一層樓,沒有十年的水磨工夫不可為。

而現如今現在那白衣面具身旁“俯首稱臣”的青衫青年看面容同自己也不過是同齡之人罷了,可他卻已經是實打實的造化境了!

就是這樣一個放在龍泉氣宗絕對會讓自己父親以及諸位長老視為修行至寶的青年人,但甘心站在白衣男子身邊恭敬地喊一聲“公子”。

那這白衣面具男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為何在這間千乘客棧中與自己碰面?是刻意針對自己布得局還是只是陰差陽錯被自己撞上?

在短短幾息之間端莊神海中的神思已經不知轉動了多少。

沒辦法,現如今的端莊雖然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少宗主身份,可是那夜那個名叫自稱是臣歌的同齡之人給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震驚以及陰影。

現在的端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凡做事必定謹慎小心,以免落入別人的圈套當中。

只是即便他萬般小心也沒想到在這一間小小的客棧當中也會臥虎藏龍,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這位公子,都是誤會。”端莊一手扶住張顯宗,一手致歉道。

“是端某對屬下管教不嚴,還請這位公子見諒。”

“公子,此事要如何?”墨淵眼神不善地注視著半丈外的端莊張顯宗二人,沉聲問道。

出手的墨淵其實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前因後果,只是在店門外看到有人對自家少主出手,那自己便理所當然地還手了。

若是看到公子受辱自己還無動於衷,只怕石前輩那雙鋼骨鐵拳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讓我來吧。”姬歌輕輕拍了拍嚴陣以待的墨淵,神色自然地說道。

聽到公子的旨令後,墨淵點點頭,退回到姬歌的身後。

“端公子是想要住店?”姬歌面具之的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問道。

“不了不了。”端莊連連揮手道。

因為龍泉氣宗少宗主的前後態度轉變之大已是驚呆了在一旁傻站著的客棧夥計。

這到底是唱得哪門子戲啊。

“這今日一切都是誤會,還請公子看在龍泉氣宗的面子上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端莊賠笑說道。

此時的張顯宗眼神陰鷙酷烈緊盯著那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將那張面具以及墨淵的相貌牢牢記在了心裡。

張顯宗素來都是睚眥必報之人,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他眼中就是一句狗屁。

等到自己走出這間客棧,定要返身回宗請援兵來將此二人擒拿誅殺。

“誤會?”姬歌呵呵一笑,反問道:“原來端少宗主口中的誤會就是拿人性命當做螻蟻隨意虐殺?”

端莊聞言心神一震,聽這口氣看來今日之事可能沒有辦法善了了,而且對方好像並不畏懼自己身後的龍泉氣宗。

是一條遊歷至此的過江龍?就是不知道來自哪個名門望族了。

“不知這位公子的意思是?”端莊問道。

這件事自己也沒什麼好辯解的,畢竟這白衣男子自始至終都站在這裡,自己的一言一行想必他也都看在眼裡。

“我的意思很簡單。”姬歌右腳輕輕踏地,一股巧勁將身陷石牆的楊掌櫃給反震了出來,被眼疾手快的客棧夥計給輕輕接住。

“雖然這楊掌櫃的說話有些衝,而且這生意經也不也怎樣,確實也不討人喜歡,但這畢竟是他的地盤,而且也是你先動的手。”姬歌雙手攏袖笑眯眯地說道:“你給他賠禮道歉,然後再以大道起誓以後再不會踏入千乘客棧半步,最後留下醫藥費...”

“滾蛋!”最後兩字姬歌神情一變,冷聲喝道。

對於那晚之事端莊雖然一直耿耿於懷但對於姬歌而言這確只是姬歌大道修行上路邊的一顆鵝卵石,更多就是顏色黯淡些罷了。

說實話,若不是姬歌今日再見到端莊,還真將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只是今日一見沒想到這傢伙還是這般得意忘形囂張跋扈,看來那晚的教訓全然沒放在心

上了。

端莊看著已經是撕破臉的白衣男子,微凜,若是按他以前的脾氣只怕今日這兩人很難走出千乘客棧了,但現如今自己卻略顯式微。

那個已入造化境的青衣男子可一直是滿臉寒意地盯著自己,只怕自己稍有一異樣舉動,他便會殺招而至。

天相境的張顯宗在挨了他一拳後就現在這副半死不活模樣了,自己這麼一個化嬰境的練氣士又怎麼能夠接得下?

俗話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端莊他選擇示敵以弱。

“楊掌櫃,剛才在端某粗魯不堪了,還請掌櫃的你不同同小子我計較。”端莊咬牙切齒卻還要裝出一副輕鬆的笑臉模樣,彎腰拱手說道。

被客棧夥計攙扶著的楊掌櫃此時已經恢復了神智,但一身的劇烈疼痛卻讓他如同入了地獄一般,苦不堪言。

活了大半輩子也從未受過如此重傷的楊掌櫃氣的滿臉通紅,怒目圓睜。

見到楊掌櫃遲遲沒有開口,姬歌呵呵一笑,也是個性子執拗開不清局面的傢伙。

今日若不是自己在這,只怕您老現在已經躺進棺材裡去了,他真不明白這楊掌櫃是怎麼守著這份家業的。

“楊掌櫃,你這性子可得好好改一改了,既然人家已經主動給您賠禮道歉了那你也就別擺著譜了,還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吧。”

“說句難聽的話,要不是這位端少宗主被我給攔下,可能今日你這千乘客棧就要易主了。”姬歌轉頭看向滿臉鮮血的楊掌櫃,語氣漠然道。

楊掌櫃自然是聽出了姬歌話裡的意思,雖然他很想反駁但看了眼自己滿身的創傷確實言之有理,只是楊掌櫃卻不喜歡姬歌這說話地態度,冷冷道:“那我還不得謝過這位公子?!”

“還有端少宗主,你的道歉就算了,看著也不是真心實意的,留下醫藥費趕緊走吧,我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楊掌櫃很想擺手轟他離開,只是剛剛一動手指便有一股鑽心的刺骨疼痛襲來,所以他只能夠作罷。

“嘿!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姬歌聽到楊掌櫃的話後也不生氣,只是轉身回頭對著墨淵打趣般地笑罵道。

“公子你又何必出手救他,像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公子出手。”墨淵以心湖漣漪的練氣士手段同姬歌說道。

姬歌輕輕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搖搖頭,回道:“沒辦法,誰讓你家公子我心地好心腸軟呢。”

巫淺淺看著這不動聲色的倆人,篤定他們肯定是在揹著自己說悄悄話,於是有些生氣地踹了姬歌的小腿一腳,小聲嘀咕道:“王八蛋,現在說話還瞞著我了。”

端莊直起身來,從袖中取出一枚元神通寶,雙手遞給楊掌櫃,“這是端某給掌櫃你的醫藥錢,事後如果還有餘著的話那楊掌櫃你便再買點補品吃,就當做是我這晚輩該做的了,若是還不夠的話楊掌櫃只要差人來龍泉氣宗知會我一聲,我會馬上派人送錢來的。”

楊掌櫃使了個眼色給身旁的活計,會意的活計趕忙從端莊手中接過了那枚元神通寶,臉色紅潤雙手顫動。

“我的個娘嘞,這還是我第一次摸這種神仙錢。”雙手接過元神通寶就宛若捧住了整個富貴人生的夥計身形顫顫巍巍地腹誹道。

“既然已經賠禮道歉過了,那不知道我們二人能否離開了?”端莊看向姬歌,輕聲詢問道。

“這就請二位自便了。”姬歌伸出一隻手臂指向店門外,說道。

“謝過兩位。”端莊雙手抱拳,說道。

一旁的張顯宗此時已經能夠獨自站穩身形,但他依舊是神色不善地看向姬歌與墨淵,眼神冰冷卻不敢流露出丁點的殺意。

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自己看來就是一句屁話,可那也得等自己能夠走出這間客棧再說。

識時務者為俊傑,張顯宗此時也明白自己必須要低頭,不然對方只怕是給自己的活命都懶得給。

“如此一來我們便告辭了。”怕他們會在自己背後出手的端莊再次開口道。

“不送。”姬歌拂袖一揮,都懶得給這個道貌岸然包藏禍心的他回禮。

端莊欲要轉身離開之時像是想到了什麼,作揖行禮穆然開口問道:“還不知道閣下是從何處來,又打算去往何處?”

姬歌聞言嗤笑一聲,眉頭一挑,說道:“怎麼?這是打算探我的底了?”

“沒有沒有。”端莊矢口否認道:“公子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公子有些面熟,像極了我之前的一位故人,所以才有此一問。”

姬歌抱臂環胸,故意露出一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的模樣,“我可沒有你這樣的故人。”

“那想來便是在下認錯了人。”端莊笑呵呵地一笑,又拱了拱手,這才緩緩退出客棧去。

“公子,這這麼放他們二人離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墨淵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出聲詢問道。

“不然還能怎樣?難不成我還要請他倆吃飯不成?”姬歌白了墨淵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若是公子點頭,墨淵可以讓他們走不出錄天城。”墨淵眯了眯雙眼,輕聲道。

“千萬別。”姬歌正色道:“墨淵哥你可別壞了我的好事。”

“可是我看得出這倆人已經對公子你懷恨在心,特別是那個黑衣男子,眼神狠毒不得不防,而且事後肯定會再尋上門來。”墨淵開口提醒道。

姬歌抿了抿嘴角,微微一笑

,“這些我自然都看在眼中,讓他們儘管來便是。”

“我倒是想要見識一下他龍泉氣宗能夠壓的城中各座江湖,各大門派抬不起頭來的手段究竟如何。”

知道身後有石前輩暗中跟隨的墨淵聞言點點頭,也就再沒多話。

“累了吧?”姬歌扭頭看向一旁的巫淺淺,笑著問道。

拎著一大堆東西走了一路的巫淺淺早就是手臂痠痛,但還是拗著性子不服軟地搖搖頭,直言道:“不累。”

姬歌呵呵一笑,翻了個白眼,“同這個楊掌櫃一樣,只是你可比他要幸運的多了。”

張掌櫃的聽聞姬歌的意有所指後本就慘白一片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眉頭緊皺,問道:“這位公子你又何必在仗著有恩於我便這般出言不遜,雖說剛才我承了你一份人情,但一碼歸一碼,若是你再這般言語我就要將你掃地出門了。”

素來性情溫和的墨淵眉頭一皺,這小老頭怎麼這般秉性?簡直是讓人心生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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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歌拉住義憤難平想要衝上前去的巫淺淺,笑著說道:“其實若江湖上多些像楊掌櫃的這般直板人物也並非壞事,只是卻不宜多。”

姬歌將滿臉怒氣難消的巫淺淺拉到身後,直言不諱地說道:“若是旁人救了自己的性命難道不該對他說聲謝謝?若是江湖上多的是楊掌櫃你這樣的人,那江湖就不叫做江湖了。”

“難不成這些話江庭就沒同你說過?”

姬歌撂下的最後一句話使得重傷在身的楊掌櫃神情一凜,眼前這個逼退了端莊的白衣青年竟然認識江庭。

只是等到他回過神來時看到得是三道上樓而去的身影。

“掌櫃的。”客棧夥計攙扶著滿臉滿臉汙血的楊掌櫃,小心翼翼地說道:“老闆,我覺得你確實該同這位公子道句謝,怎麼說人家也是救了你一命。”

“這我還能不知道?!”身影瘦削身上總共也沒有幾兩肉的楊掌櫃瞪了自己夥計一眼,“可是你瞅瞅那小子給過我說話的機會嗎?”

然後他又咬著牙說道:“還不趕緊扶我去藥堂那邊,難道你在這幹站著等著給我收屍嗎?!”

...

“公子,我現在就回宗求救,讓宗主帶著諸位長老前來將這兩名賊子拿下。”剛剛走出客棧店門的張顯宗雙眸之中閃過一道寒芒,惡狠狠地說道。

“先離開這裡。”端莊心有餘悸地轉頭看了客棧內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

等到兩人徹底地離開這條千乘古街並且確認身後沒人跟蹤以後,一直懸在端莊心頭的那千斤重石才落下地來。

“公子。”張顯宗的聲音又高了一些。

對於向來睚眥必報的他來說,今日之事他是絕對咽不下去的,若不是自身修為不比客棧內的那人,自己指定是要殺個回馬槍的。

可現在自己只能回宗門內搬救兵。

“先等等。”端莊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湖上的波瀾。

“我們還不能夠意氣用事,無論如何這件事也要等到明日的比武招親塵埃落定以後再說。”

“可是公子...”張顯宗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將龍門與錢塘收入囊中事關我龍泉氣宗能否順利入主錄天城,關係到我龍泉氣宗的千秋大業,我希望顯宗你再忍耐兩日。”

“你先養好傷準備明日的比武招親,接下來我會好好查一下那名白衣男子的身份,順便將這訊息親自飛劍傳信於我父親,看看他究竟是來自哪家的過江龍。”

“俗話說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比武招親過後,不管他是來自應天城亦或者是奉天城,只要是來到了我龍泉氣宗的地盤上,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

端莊雙拳緊攥,目光陰鷙面若霜雪惡狠狠地說道。

客棧之中。

墨淵選了一間客房後便進到房間休息去了,畢竟陪著巫淺淺這個丫頭逛街也是一件相當累的體力活。

隔壁客房中,巫淺淺與姬歌同坐在凳椅上大眼瞪小眼,相對兩無言。

“剛才在樓下為什麼攔著我?”最終還是巫淺淺率先開口,雙臂環胸氣鼓鼓地問道。

“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問。”姬歌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悠悠開口道:“說實話楊掌櫃的不算什麼壞人,頂多就是性子古板了一些,不懂得變通,所以平日裡應該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也算是無意,我同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在者說了他同江庭是舊相識,我總不能剛進城就把他的朋友給揍了,你說是不是?”

“你不好意思下手那就換我來。”巫淺淺舉了舉拳頭故作兇相地說道。

姬歌輕輕按下她的粉嫩拳頭,笑著說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能夠成天打打殺殺的,這樣也不好。”

“可若是我不出手那那些人欺負你怎麼辦?”巫淺淺黛眉微蹙,問道。

“我可是姬歌哎,他們怎麼能夠傷的了我?”姬歌故作驚疑地反問道。

“我是說要是...”

“沒有要是。”姬歌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答應過爺爺要照顧好你的,所以我是不會讓你有事的。”

巫淺淺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睛,聲音哽咽地說道:“姬歌,你這麼一說我就有些想爺爺了。”

“我也是。”姬歌用食指刮了刮巫淺淺的小瓊鼻,粲然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