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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門外樓中兩處戰事

“這就是你敢來我天下第二樓單刀赴會的底氣所在?”景心事的臉上瞧不出丁點異樣,沉聲說道。

姬歌聳聳肩,伸出手臂指了指身後樓梯口處周身靈力纏繞已然凝聚出氣象來的墨淵,“景少將軍這就眼拙了吧,沒看到我還另帶人來了嗎?”

“辛老,你沒有境界傍身稍後若打起來了只怕會誤傷到你,所以還是請你先回去吧。”景心事神色一凜,轉頭看向本名為辛集莊的老人,囑咐道。

“少爺小心了。”知道自己在此處對少爺並沒多大幫助反而會拖累到他的辛老對其作揖到底,語重心長言語關切道。

“景嵐,送辛老下去。”景心事瞥了眼姬歌,又出聲吩咐道。

接到自家少爺這道命令的景嵐穆然抬首,一雙秋水長眸秋波盪漾,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自從在應天城中見過了姬歌的神通手段以後她便對這個以後肯定是少爺生死大敵的青年人格外忌憚。

雖說他現在只有凝神境的境界,可自己毫不懷疑其戰力比起造化境強者都不遑多讓。

不然他是怎樣已是造化境的孫乞兒手上活下來的!

此時的景嵐確信姬歌已經有能夠與造化境修士捉對廝殺的資格,甚至最後的勝負之數還在五五開之間。

也就是說他同少爺兩人之間的爭鋒一戰,少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有十全的把握能夠勝過他。

一念至此的景嵐朱唇欲啟,剛想要開口說話便對上了景心事遞過來的一道眼神。

對自己少爺一舉一動最為瞭解不過的景嵐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臻首輕點帶著辛老離開了二樓。

“景兄這般做可是傷了佳人的心。”姬歌雖然沒有看到身後景嵐的神色,但從景心事剛才的眼神中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那也總比在這送了命強。”景心事臉色不復之前那般明朗,不知不覺之中覆上了幾分的陰沉。

“雖說墨淵是水到渠成的造化境,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景嵐姑娘可是踏入浮屠境的強者,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姬歌舉起那尊酒盞,示意再走一個。

“拿自己性命換來的偽境界罷了。”景心事舉起酒杯與姬歌碰了一下,將白玉腴送入嘴中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戰鬥的次數越長她的壽元燃燒的就越快,英雄遲暮美人白頭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

放下名貴酒盞的姬歌晃了晃一旁的酒壺,裡邊已經空空如也。

“白髮戴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姬歌摩挲著質地溫潤細膩如女子肌膚般的酒壺,興致盎然地朗聲說道。

“即便是她能夠勝過你身後那個叫墨淵的男子,還有天上那位呢!”景心事指了指窗外,“你可真是會挑時間,若我父親坐鎮城中,我看他還敢如此囂張?!”

“要的就是你爹不在。”姬歌極為賴皮回道。

“墨淵,剛才我同景少將軍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姬歌猛然轉身問道。

“回公子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墨淵低首拱手回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同景嵐姑娘一起送那位長者前輩離開吧。”姬歌眼中寒芒閃爍,嘴角卻悄然噙起一抹笑意。

“墨淵明白。”他點點頭,轉身走下了樓梯。

“在哪找的這麼好的幫手?”景心事看著身形消失在樓梯口處的身影,狐疑問道。

那個叫墨淵的男子與自己年歲相當,靈力境界卻也同自己相差無幾,像這種天縱奇才怎麼願意屈居人下?

“既然我姓姬又帶著沉香那你想必也猜到我父親是誰了,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難怪。”景心事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若是這樣的話不論是這個造化境的墨淵亦或者是天幕上那個囂張跋扈名叫石破天的出神武夫,就都說的通了。

青蔭福地,不愧是在大千世界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獨佔鰲頭的存在。

“所以你現在是可以動手了。”景心事看了眼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空蕩蕩的二樓樓層,手握名劍永遇樂,提議說道。

“若是你還有酒的話就先不著急。”姬歌笑眯眯說道。

“聽這口氣,你倒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那倒是沒有。”姬歌搖搖頭,舉起酒盞將最後幾滴白玉腴倒入嘴中,“但相較於之前那一次的被迫無奈卻也多出了幾分徘徊的餘地。”

“沒想到擾亂了半座巫域鬧得兩座天字城池人心惶惶的姬歌竟然這麼記仇。”景心事白了他一眼,嗤笑道。

“差點在你這丟了性命難不成還不讓我記恨上?!”姬歌沒好氣地反駁道。

“是你先謀劃襲殺穆秉垂狼在先,說到底我也只是將計就計罷了。”景心事可不想背這麼大的黑鍋。

姬歌眨了眨眼,瞅了眼窗外,自石叔毫不避諱地放出話去後,就不斷有人影裹挾著耀眼的流光從兵鎮中沖天而起,最終沒入了滾滾翻騰的雲海之中。

“轟!”

隨著綿延起伏的雲海中傳出的陣陣如悶雷般的聲響後,眼力極好的姬歌看到那些靈力紊亂身負重傷的武夫修士一個個如同隕石般砸落向地面。

兵鎮中不少的屋舍高樓皆因為他們被毀壞塌落。

此時的瓦崗兵鎮大街小巷人聲鼎沸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同樣一直注意著外邊動靜的景心事手掌摩挲著鑲嵌在劍鞘上的那顆價值連城千金難求的南海靈石,食指頂在劍格之上,劍身出鞘半寸有餘,“看樣子這般景象是隨你意了。”

“不要把我想的這般齷齪好不好?”姬歌露出一臉無辜的模樣,“誰能想到你們瓦崗兵鎮的修士這麼好鬥,一聽到我石叔的名字就蜂擁而上。”

“說到底還是自不量力。”姬歌指了指窗外,正好有一道已經昏厥過去的人影從雲海中摔落下來,“天相境的境界就敢上去挑戰,嘖嘖嘖,你說說這不是去送死嘛。”

“還好我之前特意囑咐過石叔讓他儘量收著氣力些,不然你們瓦崗兵鎮今日過後恐怕就得是青黃不接的年歲了。”

聽著姬歌在面前絮絮叨叨,景心事的食指又將劍身推出來了半寸。

此時永遇樂出鞘已經一寸有餘!

殺意傾瀉盈滿酒樓。

姬歌雙眸微眯,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之前與景心事交過手一次的他自然清楚景心事的這個出手習慣。

“砰!”

景心事面前的那張酒桌猛然間斷橫劈斷裂了開來。

不知何時雙眸眼瞳已經被一點金芒渲染成金黃之色的姬歌已經在剎那間向前遞出一拳。

單是流露出來的拳罡就使得整座樓層變得搖搖晃晃,不斷有灰塵自頂樓簌簌落下。

於是這座天下第二樓之中在凜凜肅殺之氣外又傳蕩起了陣陣龍吟聲。

景心事神色一凜,手中的永遇樂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已出鞘,泛著點點寒芒的劍身被他斜擋在身前。

等到龍吟聲伴隨著塵埃消散以後,姬歌看到後退了半步的景心事腳下剛剛鋪設好的地板已經盡數被其捈起。

“沒理由次次都被你佔了先手。”姬歌的拳鋒砥礪在劍身之上,沉聲說道。

“有道理。”景心事沒有因為被姬歌搶佔了先手而心生惱怒,神色平靜道。

他從來都不是那種為了一時得失而心境大變之人。

若真是那樣,父親就不會將兵鎮中近半數的兵馬排程權交到自己手上了。

景心事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向上斜揮而去,迫使姬歌收斂拳勢向後退去。

穩住身形的姬歌低喝一聲,淬體三重樓的武夫氣勢裹挾著凝神境的靈力自體內磅礴噴湧而出,在整間二樓中激盪起數條小型靈力龍捲。

“許久不見你的境界確實精進了不少,難怪能夠在應天城與穆襄交手。”景心事挽了個劍花,劍尖指向姬歌,坦言道。

“反倒是你一直在造化境踏步,怎麼?想靠吃老本同你比拼?”

姬歌的額頭上生出一對龍角,雙手已經覆上了一層寒芒閃爍的龍鱗,進而雙手化作了足以摧金斷石的龍爪。

景心事深吸一口氣,他竟然從這副模樣的姬歌身上嗅到了濃濃的危險氣息。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同輩人身上感覺到這種異樣。

已經施展出龍凰不朽法身的姬歌身軀一震,體內氣血翻湧化作一條火龍如同代天巡狩般遊獵在他的靈脈百骸中。

繼而在他體內傳出陣陣宛若爆炒銅豆般嗶哩啪啦的沉悶聲響。

被姬歌譏諷的景心事見此冷哼一聲,體內造化境純厚的靈力化作條條江瀆磅礴噴湧而出,劍意與靈力相裹挾同身無旁物的姬歌針鋒相對。

已經護送著辛老走出天下第二樓的景嵐轉頭看向短短幾息之間就已經是風起雲湧的二樓,神色複雜。

她自然清楚少爺對自己的顧慮,自己本就是一個婢女,這條命自從踏入了景家後就是少爺的了。

現在少爺身處戰局,自己不去殺人又豈有避戰的道理。

作為少爺手中的另一把劍,可不就是替少爺殺人見紅的嘛。

於是打定主意的景嵐轉身向酒樓裡大步走去。

“恐怕不能夠隨姑娘的如意了。”一身長袍的墨淵倚靠在酒樓樓門旁,抱臂環胸眼神陰翳地說道。

“讓開!”景嵐滿臉怒容低喝一聲,一身浮屠境的靈力威壓鋪天蓋地地朝墨淵碾壓而去。

感覺被重若千鈞的靈壓籠罩全身的墨淵眉頭緊皺,哪怕是偽境那也是浮屠境的偽境,自己現如今只是造化境的修為境界,而且對方明顯對自己抱了殺心,這樣下去只怕自己是拖不到公子與景心事的戰鬥結束。

緊接著墨淵的神色一凜,手掌一翻轉瞬間掌心中便多出來一塊古樸雕紋古怪的墨色玉佩。

“師尊,還是弟子的修行尚缺火候。”

墨淵在心湖湖面上激盪起一圈漣漪後,攥住墨色玉佩的手掌微微用力就將其給捏碎了開來。

剎那間一道墨色玄光自墨淵的掌中閃耀開來,原本籠罩在其身上的返璞境的威壓在遇上那道玄光後如冰雪遇上熔岩般迅速消融而去。

感覺到身軀輕鬆下來的墨淵神色堅毅地將那道玄光輕輕拍入眉心。

將這一切看入眼中的景嵐放下了之前對這個長袍青年的輕視之心,精純的天地靈力在手中凝聚出一道數丈之長的靈力匹練。

裹挾著無盡威勢的靈力匹練在景嵐的一聲低喝中以摧枯拉朽之

勢轟殺向穆然安靜下來的墨淵。

虛空壁壘先是被激盪起層層漣漪,使得天下第二樓所在長街兩旁的屋舍建築搖搖晃晃,大有坍塌的跡象。

而後虛空中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此間天地中的靈力紊亂潰散,引來了三道數丈之高的靈力風暴。

就在那道挨之必被重創的靈力匹練將要轟擊在墨淵胸口之時,原本低下頭去的墨淵穆然抬首,直直地將右手向前探去。

“找死!”景嵐見此冷聲吐出兩字。

只是造化境的境界就想要醒接下自己這道靈力匹練,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只是前一刻還勝券在握覺得沒必要再去看那名男子準備越過他直接進入酒樓的景嵐下一刻便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怔在原地。

那個名叫墨淵男子在手握自己的靈力匹練後並沒有想象中的身軀崩裂鮮血四濺血肉橫飛血腥一幕,而是毫髮無損地站在那,嘴角還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能要讓景姑娘失望了。”墨淵緊接著說道:“剛才耽誤了些時間,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夠讓姑娘你過去。”

景嵐注意到在那道玄光沒入其眉心之後,墨淵的眉心處便多了一道晦澀不明的符籙,而且在其周身有一股玄之又玄的莫名氣機盪漾開來。

察覺到景嵐緊盯著自己的眉心,墨淵不打算有絲毫隱瞞地抬手指了指這道符籙,說道:“臨出福地之前師尊特意交到我手上的,說是若石前輩無暇顧及我的時候便將玉佩給捏碎。”

“想來師尊可能早就料到我會有此一劫。”

“那又如何?!”景嵐面若冰霜質問道。

“所以我勸今日姑娘你趁早打消折身返回酒樓的念頭。”

墨淵握住那道靈力匹練的右手微微用力那道足以重創造化境強者甚至遇上大道根基不穩的能將其直接抹殺的靈力匹練直接在景嵐的注視之下崩碎開來。

兵鎮天幕上一直留心注意著那座天下第二樓的石破天隨手將一造化境的兵鎮強者轟飛之後眉頭微皺,酒樓門前墨淵的變化自然是逃不過他石破天的心眼。

抱臂環胸的石破天抬頭看向天幕的某處,給了一個白眼努了努嘴忍不住腹誹道:“墨老頭,你丫的究竟有多麼信不過我石破天,還偷摸塞給你寶貝徒弟這種護身的法寶。”

在距離此處十數萬裡之遙的某處福地樓閣中,有一老者忍不住將手中用來窺測天機的銅翎法鏡子給摔的稀碎,並指著地上碎片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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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碎裂開來的鏡片中依稀能夠瞧得出是一張黝黑粗獷卻還努著嘴的臉龐。

天下第二樓中。

姬歌環顧了眼整間二樓,抬起手臂指了指頭頂,嗓音漠然地說道:“我們上去打過。”

景心事沒想到大戰之前姬歌還有這般心思,只是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若真的因為這場大戰毀去自己重建好的天下第二樓屆時免不了被父親笑罵一句敗家子。

自從自己行了弱冠禮後,父親常在自己耳邊絮叨的一句話就是既然行了弱冠禮成就大人也就該知道勤儉持家了。

一想到這裡的景心事點點頭,右腳輕踏地面,在一聲劍鳴後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抹長虹破開樓頂沒入了雲海之中。

姬歌見此嘴角噙起一抹狡黠笑意,替景心事保全下這座酒樓,自己便有了同他討價還價的本錢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空手套白狼。

姬歌搖搖頭,立馬否定了這個念頭,不能夠不能夠。

而後他的身軀微微下沉,雙腿微弓,最後修長的身軀宛若筆直槍戟裹挾的凜然戰意沖天而起。

雲海之上。

景心事沒有同姬歌在多說半句廢話,等到姬歌剛一穩下身形便將蓄力至極致的一劍刺向他。

姬歌神色漠然地向前遞出一拳,拳鋒上有一碩大的龍首昂然長吟。

“轟!”

伴隨著一聲響徹天穹的雷鳴巨響,綿延千里的雲海砰然炸裂出一道十數丈之寬的缺口,透過那空洞缺口可以看到更高之處的湛藍天幕。

若是有眼力極佳之人眯眼細看,或許還能夠瞧見兩道凌空而立的渺小如黑點般的身形。

那兩道黑影一南一北隔空相望,宛若實質般的戰意在虛空之中激盪起朵朵浪濤。

雲海之上更有汪洋。

“大人,已經開始了。”在瓦崗兵鎮外城城東角的一間客棧中,一直注意著頭頂那方天幕的一黑衣皮甲男子轉頭恭敬地稟告道。

“知道了。”依舊著一襲衣裙並未披甲在身的連翹百無聊賴地轉動著客桌上的那枚足以調動整支綠甲大軍的虎符草草回到一句。

“既然大人興致不高為何還要特意進城來觀看這場戰事?”站在窗邊的韓束忍不住問道。

本來按照大人的計劃他們只需要在城外等候著姬歌的訊息就可以,根本沒必要冒著暴露行蹤的危險進城來。

只是後來大人臨時起意說是要進城來。

一直將連翹的話當做軍令的韓束自然不會反對。

聽到韓束這般詢問的連翹收起那枚虎符走到了窗前,看著天幕雲海上那方空落落的大洞,抿了抿尚未褪去顏色的朱唇,“我啊,就想親眼看看他姬歌究竟走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