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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12章 打了個旁連而已

“我還給咱村裡的黨委成員張友清打過電話了,告訴他咱爸摔倒的事情……”吳清韋道。

“是啊,是應該告訴他這件事兒,咱爸目前所幹的三項工作,包括保潔員、集上收稅和大隊部的看門都由他來管……告訴他這件事情,也算是請個假,他也能做到心裡有數……這點我還沒有想到,還是你做事比較細!”張小強說。

吳清韋受到誇讚,心下一樂,但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她接著說道:“請假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告訴我,園區物業上為預防保潔員出安全意外的問題,已經透過保險公司額外購買了僱主責任險……他不僅是咱們村裡的黨委成員,同時也是該保險公司的業務經理,園區物業上的僱主責任險就是他給跑下來的,因此他比較清楚。”

“僱主責任險是個什麼險種?作用是什麼?這聽起來很像保護僱主的,跟咱爸爸有什麼關係?”張小強問道。

“我也不太懂,張友清給解釋過,不過他說的深奧,我聽得簡單,也沒弄清楚。”吳清韋說。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應當追求損失最小化,力求將所有的費用都由園區物業來承擔最好……”張小強說。

“是啊!不過在此之前,必須首先將與報銷有關的所有問題和流程整理清楚,才能做到心裡有數,才能爭取自己的權利,否則,說啥啥不懂,只能聽之任之,到頭來被牽著鼻子走……”吳清韋嘆道。

“是啊,社保、新農保、僱主責任險,醫院、園區物業、相關人員,等等,這些都是些什麼關係,現在是兩眼一麻黑啊……”張小強黯然道。

張小強突然想起嫂子常明芬曾在某家商業保險公司做過業務員,就對吳清韋說:“我跟嫂子打個電話吧,一來問問他保險的事情,二來也告訴她咱爸爸骨折的事兒。”

“好的,這是個大事情,應該給咱哥咱嫂子說一下!”吳清韋說。

“小強?……”電話撥通後,嫂子常明芬招呼道。

“嫂子,我問你個事,你之前跑過保險,那你知道‘僱主責任險’是什麼麼?”張小強問。

“僱主責任險?這個險種很陌生!我雖然跑過保險,但時間太短,主推的也是兩三個理財險種,還沒有接觸到‘僱主責任險’,聽起來跟個人沒有關係,而是跟企業有關係……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嫂子道。

“唉!你五叔出事兒了……”張小強黯然道。

“我五叔出啥事了?”常明芬驚問。

“先別著急……是今天早上發生的事,你五叔早起去村西頭打掃衛生,因路面太滑摔了一跤,摔斷了胯子……你們都上班,所以沒有告訴你們……”

“啊!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住進了醫院,醫生說明天要動手術!”

“你現在在哪裡?在醫院嗎?我和你哥一塊去吧?!”嫂子急切道。

“別急,我已經回來了,回來拿點東西,晚上再過去,咱姐張玲在那裡暫時陪著呢……你下班後和我哥先到我家吧,一塊說說這個事!”

“好,我馬上給你哥打電話,一會兒去你家……”

放下電話後,張小強示意吳清韋就坐,喝點水休息一下。張尊乾看到媽媽後,立刻歡笑著撲到她的懷裡。摟著孩子,吳清韋放下滿臉的嚴肅,抑制著心底的苦楚,微笑著跟女兒嬉笑玩耍。一旁的母親李芹愁容滿面。

“你爸爸這個老東西,該積極時不積極,不該積極時瞎他媽積極……家裡的活是能拖就拖,而公家的活就是天上下刀子、地上滾碾子他也得先去幹!……這下好了,你積極吧!不知道自己多大年齡了麼?沒有數得嚇人!路面上淨是些冰溜子,年輕人都走不穩當,你還非得去打掃那那塊破垃圾……你說這可咋辦啊?這可咋辦啊!我這風溼病渾身疼,這個小的又剛剛學會走路,正是難照顧的時候……唉呀……”李芹口中喃喃著,一副天塌下來無人頂著的樣子。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該咋辦咋辦!……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關咱們這些矮個有啥事兒!”張小強心煩,不耐煩地勸著。嘴上這麼說的同時,也將滿嘴咬碎的爛牙咽到肚子裡。

一會兒功夫,堂哥張大強和嫂子常明芬一前一後跨進屋內,張小強起身招呼並示意吳清韋端茶倒水。

嫂子接過茶杯遂又放在桌上,抬頭急切地問:“五叔是什麼情況?!……你看看這個事,老的年齡大了,小的才一歲多,本來農村老百姓的日子就難過,又發生了這種事情,這不就是天塌下來了嗎……”

“什麼天塌下來、地陷進去的,讓你說的全世界都過不下去似的……有事就說事,有事就解決事,淨說些沒用的東西……”張大強打斷她的話頭說,常明芬狠狠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悅。

“住院是住上了,問題是費用,醫生說花三萬左右,我看雜七雜八的四萬也打不住!”張小強道。

“手裡有錢嗎?要是沒有的話,我那還有一萬,我可以先給湊上……再動員一下其他親戚朋友的,一塊給湊湊!”常明芬問。

“我倒是覺得,現在的問題不是湊錢的問題,而是先解決這個錢誰出的問題!老爺子畢竟不是為自己打掃衛生,而是為園區物業服務,也就是說,這是工傷……主要看能否將這個費用由園區物業來承擔?”張小強道。

“為單位服務,在工作時間內,出現人身安全事故,一切住院費用由單位來承擔,這不是‘是否’的問題,而是‘必須’的問題……現在出了事,我已經彙報給了咱村的監督員,另外,一個物業領導也已經知道……可是半天時間都過去了,物業上仍然沒個訊息,既不詢問、也不來人、更不關心……這算什麼?這是不及時的……還有,對於我們來說,出了事不僅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他們,而是坐在這裡不痛不癢地談論費用是否由園區物業來承擔的問題!這是什麼?這種表現就是‘鬆蛋’!”此時,吳清韋言辭激動地埋怨著。

聽到這話後,張小強心下羞愧難當。的確,自己祖祖輩輩幾代,包括自己,都是從底層農村成長起來的老實人,善良、本分、軟弱。事事為別人著想、處處忍讓三分,從來不會主動去爭取自己應得的利益。所以,這個家世世代代都是本分而貧窮的,被吳清韋斥責為“鬆蛋”不無道理!鬆蛋也就是軟蛋,也就是軟柿子,人人都可以捏一把的。

這一點不承認是不行的。

張小強想過要改變,但要從貧窮的基因裡面蛻變成貴族又談何容易?可能還需要四、五代人的不懈努力。就如同從一個貧瘠的土壤裡面長成大樹,可能需要一生的時間,要有足夠的時間才能改變。

“你說得對,你說得一針見血,現在還在不溫不火地談‘是否承擔’的問題,這的確是‘鬆蛋’行為……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從現在開始,咱們來談如何做的問題,當然,是建立在費用由園區物業‘已經承擔’的基礎上……”張小強承認並妥協道。

“好吧,那就談談解決問題的思路……按照我們公司處理人身事故方面的經驗,咱爸這次骨折就是一種工傷。既然是工傷,就必須由單位負責處理醫藥、入院、手術、陪護和誤工的各項費用!……所以在咱爸入院以前,我就打電話給社保人員,諮詢工傷處理方面的情況,可是……”

“可是什麼?”常明芬插言道。

“可是咱爸已經七十多歲,嚴重超出工傷規定範圍……”吳清韋道,“不過在這點上,我有點本末倒置了,由我去詢問工傷的問題,相當於我替園區物業操心了……理論上應該做的事情是,首先要找園區物業人員……想想看,既然是為你服務,既然是在上班期間摔倒致傷,那就得由你來處理此事,至於你走不走工傷,或者其他的保險報銷方式,我一概不管,你只要將我的費用處理掉就可以了……”吳清韋自覺失態,於是也後退一步溫言分析著。

“那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要去找園區物業?!”嫂子常明芬道,顯然,從她雄赳赳的態度上看,她似乎已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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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得去找物業……咱也不管他工傷不工傷的,即使不能是工傷,那另外法律也支援失去勞動能力和收入來源的弱勢群體,應該獲得相應的賠償處理……只是我今天找了咱們村裡的監督員,他又推薦了他的上層領導,領導又向我提供了鄰村一個受傷的保潔員的電話,讓咱們詢問他是如何處理的,讓咱們借鑑一下……我簡單問了一下,好像鄰村那個根本沒處理,全是自己拿錢治的病!我感覺現在走入了一個怪圈,就像在一個迷宮轉來轉去,被踢來踢去,你推我擋的,就是找不著一條明路……”吳清韋說。

“無論是村監督員,還是上層領導,看來他們都不是管事的人,也就是說了不算的人,他們即使有好心,也幫你辦不了什麼事……要找,還得找相關的負責人員、高層領導、能說了算的人!”張小強說。

“誒,說得對,還就得找主要領導!”吳清韋贊成道。

“現在這個點,他們應該已經下班了,事情再大,也得明天再辦了。”張小強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道。可不是,已經五點半了。

“一會兒你還去醫院是吧?走的時候捎上我和你哥,一塊去醫院看看五叔!”嫂子對張小強說。

“還去啥去!馬上就天黑了,明天再說吧……”張小強說。

“那可不成,我得先去看看,明天再說明天的事!”嫂子說。

“好吧。”吳清韋道。

“你在家裡就成,院裡的事情不必太過掛心,今晚我在那照顧著,無非是些吃喝拉撒的事情。”張小強對吳清韋道。

“好的,我在家陪陪孩子也好……另外,明天去找園區物業上的領導,我自己去還是咱倆一塊去?”吳清韋對張小強說。

“我不能去,我得時刻守著咱爸才行……你沒見他得一會兒吃飯,一會兒喝水,一會兒打吊瓶的……”張小強道。

“明天我和你去吧,我請個假……一個人去跑勢單力薄,怎麼也不如兩個人在一塊商量著辦事情!”嫂子對吳清韋說。

“那……”吳清韋遲疑著。

“就讓她去吧,她雖然個小,動手打仗不行,但她那張小嘴得理不饒人,吵起架來連撕帶撓的,氣死小辣椒、不讓獨頭蒜,帶上她,好使!”張大強道。

“你才是小辣椒、獨頭蒜……”嫂子指著張小強的鼻子笑道。

“好吧,就這麼定了!我陪老爺子,你們倆就去找園區物業最高領導吧。……住,我們做你們的後盾,實在講不通道理,你們也別客氣,勇敢地撕他就行……”張小強說。

嫂子、吳清韋和哥哥都笑,大家在那一刻似乎都忘記了盤旋在他們頭頂上的愁雲慘霧。

張小強安排吳清韋下了麵條,全家人、包括嫂子和哥一塊吃個便飯。吳清韋留在家裡,張小強帶著哥和嫂子向醫院駛去。

醫院中,張祖華的病房裡,姐姐張玲和姐夫張守營正在和他聊天喝茶,外甥女張丹欣和外甥張灝欣在一旁玩耍。想必是接到電話後,張玲便急匆匆給張守營打電話,讓他趕快請假驅車前來。

嫂子和哥哥進入病房走上前去,跟張祖華說話。張小強對姐姐說:“哦,你還帶來了茶杯茶壺?!”

“嗯,”姐姐張玲道,“沒事就給咱爸泡點茶喝,他是紅傷,又不是內科的毛病,現在還沒動手術,可以坐著,喝點茶說說話,心情也好,小災小福的,沒必要愁雲慘淡的……”姐姐道,說著倒了另外一杯遞給張小強,“你也喝一杯吧。”

張小強接過茶杯,先將茶杯繞鼻子一圈轉動,發覺茶香沁人心脾,再輕輕抿一口,更覺一縷溫熱攜帶著茶香落入愁腸,不覺嘆道:“好茶!”

“你們吃過飯了嗎?”張小強問。

“吃過了,在食堂裡打的飯,也有饅頭也有菜的,咱爸吃的也不少,都還挺好。”姐姐說。

“那就好。”張小強道。一旁的嫂子和張祖華開著玩笑。

“五叔,你怎麼還摔倒了呢?”常明芬道。在農村,叔侄、嫂弟都能鬧著玩,張祖華也愛開玩笑,所以常明芬和他見面從來沒有正經說過話,不過這倒使雙方更加親熱。

“唉!我看昨天下了一天雪,刮了一天風,心情比較鬱悶,”張祖華嘆道,“但今天天氣大放晴,地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溜子……我就尋思著,這還挺不錯的,我在這上面翻個跟頭、再打個旁連(側手翻)應該不孬吧……”張祖華低頭又抬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