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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14章 電梯井事故

第二天早上,由於心裡有事情,張小強早早地醒來。自己洗漱完畢之後,父親也醒來了。他對父親說:“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兒吧!”

父親說:“不睡了,又不用幹活,又不累,睡夠了。”於是張小強伺候父親小便,之後又問父親:“需要大便嗎?”父親說:“不需要,沒有大便的感覺!”

張小強把臉盆洗乾淨,在樓層開水間的電動燒水器下接上適量的熱水,然後與適量的涼水調合,將毛巾放入臉盆,燙熱毛巾回到病房,細細地給父親擦臉、擦脖頸、擦手、擦身。父親此刻像個孩子,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切。毛巾涼後,張小強再將之浸到熱水裡洗淨擰乾,再度擦拭,熱毛巾燙臉,舒服至極,父親不禁哼出聲來。

張小強問:“舒服吧?”父親回答:“很舒服!”旁邊的病人王茂樹羨慕與不解地望著張小強的每一個動作,像是在細細沉思著什麼。

之後,張小強拿出自己的刮鬍刀,開始細細地為父親刮鬍鬚。當看著父親那濃密而稍長的胡碴被刮平,露出青色的下巴時,他感覺到父親年輕了十幾歲。

當做著這一切時,王茂林也從睡夢中醒來了,當他看到張小強的一步步行動後,內心既嫉妒又陰暗,張嘴開玩笑道:“你這麼做,會把你父親慣壞的!”

張小強笑而不語。張祖華說:“這是老天對我磕著胯子的補償,孩子們啥時候能給父母好好的奉獻一下孝心啊!”

王茂林說:“你還別說,你還真得好好享受享受!這可是拿生病換來的……”

旁邊病床上的王茂樹眼睛不眨地望著張小強……

天漸漸亮了,陽光似乎升了起來,張小強輕輕撩開一半窗簾,看到外面濃霧瀰漫。遠遠望去,前面不過三十米開外高大的門診樓,在此刻彷彿被包裹著的一個影子,又像一個見首不見尾的、高大矗立的怪物。

十八病床的呂康康仍未起床,蓋著被子兀自沉睡。

王茂林去買飯的時候,哥哥張大強、姐姐張玲和姐夫張守營已經來到了病房。

張小強問:“你們都吃早飯了嗎?”

姐姐說:“我和你姐夫吃了,你哥起的晚,還沒吃!”

張小強看看表,對姐姐說:“現在離手術還早,咱爸要動手術不能吃飯,我也沒吃,這樣吧,你和姐夫在這守著,我和我哥出去吃個飯。”

在醫院之外,大門的東邊相距百米處,有一排小飯館,張小強問:“哥,你吃啥?”哥說:“咱們吃碗麵吧。”吃完面後,哥哥搶著付了錢,走出門外。

見到路上有賣現磨豆漿的快餐車,哥哥說:“我打兩杯豆漿。”張小強問:“哥你還沒有吃飽?”哥說:“好久沒喝豆漿了,豆漿這玩藝對身體挺好,弄一杯吧……”張小強站在路邊,看著路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行色匆匆。現磨豆漿機的轟鳴聲一陣陣的傳入耳鼓。

又是一個極其平凡的一天,但是對於父親來說,又是極其不平凡的一天。因為,他要面臨人生中的一次手術,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呢?會不會感到害怕和恐慌?會不會也慨嘆世事無常,這不幸之事,怎麼會光顧到他的頭上……

大路上和甬道旁,濃霧包裹著每一個行人和車輛。動態的人彷彿靜態的物體,靜態的建築物又彷彿動態的動物。走著走著,偶爾就會有一個黑點披著白霧漸行漸近,那即是擦肩而過的人群。張小強對突然躍入耳目的黑點心存恐懼,彷彿那是一隻只隨時可以藉助濃霧發動進攻的走獸。

張小強抬頭看看天空。霧真大,太陽在霧裡像一個模糊的水印,它曾經何等耀眼的光芒被濃霧吸收,並試圖突破雲霧的束縛在做著無謂的掙扎!他想。

他們回到病房,只呆了一小會兒,護士進來通報說:“十九床張祖華,今天上午九點動手術,只能穿戴病服,準備好平板推車,推到九樓手術室等待。”

大家慌亂起來,有推平板車的,有準備衣物的,有扶著父親起身的。姐夫張守營勁大,他叫大家讓開,他轉到張祖華傷腿的另一側,然後左手託其肩,右手託其雙腿接近臀部,雙膀一較力,穩穩地、輕輕地托起張祖華,轉過病床,將張祖華輕輕地放在平板車上。姐姐為父親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張小強在後推,張大強在前拉,姐姐姐夫追隨左右,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電梯走上九樓。

只是九樓並未像想像中的那麼井然有序。

因為濃霧的關係,各類車輛速度受阻,雖然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可是醫生和助理並未到齊。他們在一邊等著。看到一會兒一個醫生,一會一個助理,見面第一句話便是:“好大的霧啊!”進來時與普通人無異,等到進入衣帽間,悉悉索索一陣出來後,全都搖身一變,成為了救死扶傷的綠衣天使。在這間醫院裡,醫生護士和手術人員有兩種不同顏色的裝束。醫生和護士的是白大褂,手術人員是綠色的T恤和褲子。

手術人員進進出出,有的準備,有的換裝,不一會兒,一名女助理在門口喊道:“張祖華?”張小強等人齊聲答應。助理說:“推進來吧,只能病人進,家屬不能進,你們在門外等候。”

七手八腳,將張祖華推進室內,隨後,室門緊閉。張小強他們被關在門外。

張守營指著旁邊的一排椅子說:“好吧,坐著等吧!”姐姐先坐下。張大強也坐下,順勢拿過椅背上涼好的豆漿慢慢地喝。張小強並未著急坐,而是細細地觀察手術室的周圍,並踱向窗子,從高高的九樓望遠處的天空。

遠處,濃霧依舊鎖住天空,陽光鬱郁不得伸展。

然後大家坐在一塊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聊。

坐了一會兒後,無法確知手術的結束時間,張大強坐不住了,他跑到樓道裡去吸菸,長長的煙霧,被擠進窗子縫隙的冷風一縷縷吹散,盤旋著向樓下飄去。幾縷煙塵穿過樓道張開的門縫鑽進來,在電梯間裡徘徊。

張小強說:“別在這抽菸,這裡是手術室,你到下一層去吧。”哥哥沒說話,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向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張小強又說:“姐姐,你們在這裡等著,我下去到病房整理一下東西!”得到回應後,他乘坐電梯走下樓去。

剛到六樓的電梯間,一出電梯,正遇到王茂林在電梯間裡抓耳撓腮地盤旋,那神情不啻於熱鍋上的螞蟻。看到張小強,他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來,於落水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快步走上來,恨不能一把拉住張小強。張小強以靜制動,不卑不亢地任憑其迎上前來。

王茂林說:“哎呀,可遇上你了,用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吧,我這也沒有手機……”

張小強拿出手機問:“要給誰打電話?有什麼事情?你打還是我打?”

王茂林說:“你來打吧,手機我也不會用……俺哥要動手術,醫生說交上錢之前不給動,現在錢還沒交上哩!我得給我們村裡劉崇光總書記打電話,讓他趕快給交上錢啊……”

張小強明白了,問:“那有沒有電話號碼啊?”

王茂林說“有”,然後從內衣口袋裡掏弄了半天,抖抖索索找出一張幾寸寬的小紙條,上面寫著一串手機號碼。張小強因為著急有事,快速將號碼輸入手機,撥了出去,開啟了擴音。

手機的嘟嘟聲被電梯間裡來往的病人或家屬們攪拌的縹緲而渾濁。王茂林在一旁側著耳朵焦急地等待著,一個漫長而短暫的等待期過去了,電話無人接聽。

張小強搖搖頭,並將電話螢幕拿向王茂林面前說:“看來陌生人來電他拒絕接聽!”

王茂林見此情景,罵道:“有電話不接,弄個刁手機作啥?這些富人們從來也不體諒窮人們的甘苦……”

張小強改口說:“或者正有緊要事情沒法接,對於領導來說,這也是常有的事……”

王茂林說:“他能刁有啥事啊!無非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張小強說:“再打一遍吧!”說完,又重撥出去。一串無聊的嘟嘟聲過後,仍然無人接聽。

張小強說:“還是沒有人接,估計是真有事……”

王茂林繼續罵道:“真是‘是親三分顧,不親避三分’來,扔到醫院裡就不管不顧了!這要是他的親人他早來了!他媽了隔壁的,這可咋辦?讓人等死嗎?!……”

張小強見此情況,又聽罵聲不絕於耳,不忍卒聽,趕快找了個由頭離開他幾步跨入病房。病房內醫生正在查房,包括科主任孫凱、副主任姜必昌、護士長王菊香等人。張小強打了個招呼後,開始收拾父親的衣物床被等。此時,王茂林急匆匆也跨入病房,臉色鐵青。

王茂林見到科主任孫凱也在,乞求道:“醫生,先把手術做了吧,之後再拿押金也可以不是?”

主任孫凱說:“不交錢就不能做手術……不是信不過你,因為這種事實在是太多了!整天追在你們屁股後要錢的滋味你們不好受,我們也不好受啊!”主任的語氣中充滿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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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王茂樹耳背,聽不到大家的話,看到張祖華已經去動手術了,納悶自己怎麼還不去動手術啊,見到醫生來了,就問:“醫生啊,我啥時候動手術啊?”

醫生還未答話,王茂林聲音提高八度喪氣道:“還動手術?!動啥手術!錢還沒交上你就動手術?村裡那幫狗日的把咱扔到醫院裡了,卻不給交錢,讓咱們在這裡等死……村裡不來人,領導電話也打不通,這不是等死是啥……”

醫生聽到如此,無不驚駭,紛紛離去。

張小強繼續在一旁收拾櫥櫃,對這種垃圾聲音充耳不聞。

這時來了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進入病房,看到來人,在最裡面十八床的呂康康起身微筆相迎。來人原來是他的發小們。因為有人來訪,地方偏小,呂康康便將床簾拉起,整個十八床立刻亮堂起來,暴露在整座病房的目光下。

一位發小問:“是什麼情況?怎麼出的事?”

呂康回答:“這事也怪我……三天前,我去光明大廈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婚禮結束之後,我沒著急走,尋思買點東西再回家吧,於是到斜對面的商業商場去。上樓梯還沒事,等到我買完東西下樓梯時,走到電梯井那部分,突然聽到‘咔嚓’一聲,隨之井蓋翻起,我落到了電梯井裡,擦傷了胸部和大腿……”

發小問:“怎麼那井蓋那麼脆弱呢?!”

呂康回答:“據說那天電梯人員正在維修電梯,可怕的是,他們沒有放置任何警示牌,並且當時附近並沒有任何維修人員,也沒給任何提醒……”

發小問:“這個應該怎麼處理?是電梯公司負責呢?還是商業商場呢?”

呂康回答:“現在還沒有處理呢。正在跟相關人員交涉中……”

發小問:“傷磕的重不重?”

呂康回答:“胸部擦傷並不嚴重,這幾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還有點疼……腿傷疼得厲害,雖未骨折、也未開縫,但劃傷了肌肉,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呢!”

發小開玩笑說:“胸還擦著了?幸虧不是假胸,別把裡面的矽膠給拉出來……倘若那樣,那就尷尬了!”

呂康笑道:“是啊,幸虧是真胸啊,否則光受傷不說,還得丟人……哎呀,你不知道,那玩藝太嚇人啦……你想想看,憑空掉進一個電梯井中,那井還不淺,我這一米八多的個子才到胸口呢……當時的感覺,就像掉進了地獄裡……剎那間有一種絕望感……”

發小止住笑說:“受點驚嚇,受點小傷,小災小福……不過你小子磕的正是時候……現在電視和網路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些電梯井事故,幾乎都引起了國家的重視,你可以借這個概念作作文章,弄他個幾萬銀子花花……”

呂康說:“依我的話,這事就算了,給看看病,拿點藥,補點誤工費,就行了,大家都不容易……”

發小正色道:“別介呀!你剛才也說了,就好像掉進了地獄裡,那個絕望勁!除了傷之外,還有精神損失呢!要放在平常可以算了,但現在‘電梯井事故’正在整治的風口上,大家都很重視這個事,都怕被曝光,曝了光的話,那就不是幾萬塊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