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今天為啥講和尚?你有這種花了?”
薛德珠耐心的聽老何把話講完,才開始問。
老何一聽,對著薛德珠豎起了大拇指說:
“知我者,德珠也!”
老何邊說,邊把兩盆君子蘭推到了最前面,嘴裡還說著:
“跳啊,堂塔不是跳下去了嗎,肇倉不也跳下去了嗎?你怎麼不跳呢?”
這是最近很火的一部日本電影故事影片,其中最著名的臺詞。
這部日本電影叫《追捕》,影響大的不得了。
裡面的男主杜丘與女主真由美,已經成為了全國人家喻戶曉的人物。
主角的扮演者高倉健更從此成為硬漢的象徵。
女主角真由美的演員中野良子也成為美麗的象徵。
而它的主題曲是《杜丘之歌》。
此時的老何嘴裡正哼著的就是這只歌的前奏啦呀啦,可以說是萬人哼唱......
因為這些影片對於長春人來講實在是太新鮮、太吸引人了。
當時各大電影院加班加點,增加場次,也滿足不了人們一睹為快的熱情。
還由此,出現了倒賣電影票的現象。
也有可能是到了春節前後的緣故,《長春日報》、《吉林日報》、長春人民廣播電臺,收到大量讀者和聽眾來信,市民們紛紛發出這樣的呼聲:
看電影難,看新片難上加難。
聽說有些小青年,買來票價是4毛錢一張的電影票,可是他們卻賣8毛錢甚至一塊錢。
人們指責這種行為是不勞而獲的剝削行為,可是小年輕的有自己的理由。
他們說,沒有犯什麼毛病,這是正常的生財之道!
電影院為了解決每場放映前,人員極度擁擠的現象,採取了預售電影票的辦法。
人們認為,正是賣預售票,才給這些人以可乘之機,紛紛呼籲給予嚴厲打擊,堅決取締!
與此相關的就是人們開始出售電影演員的照片,尤其是名演員的生活照片,在學校周圍、書店門口、各個市場等地,都有這樣的場面。
而帶來這些現象的,電影《追捕》就是其中之一的導火索。
“老何,你這是發橫財了?這麼高興!這兩盆花是你剛才說的和尚?”
薛德珠見老何這麼興奮,有些不忍心破壞他的好心情。
便沒有立刻把自己請假要去找薛拯的事情告訴他。
昨天晚上,薛拯出走的事發生後,老何兩口子都上夜班,薛德珠也沒有來得及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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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德珠看了看屋子,又問了一遍:
“老何,就你一個人在家嗎?嫂子和孩子呢?”
老何兩手一攤說:
“自從這和尚請進了家,我便成了和尚了!”
“說點正經的,老何!”
薛德珠沒有心思跟老何繼續開玩笑。
老何變得穩重了些,說:
“德珠你聽我跟你講講這兩盆花,然後,再幫我看看我的想法是不是正確!”
“你說吧,老何,我人都來了,就是帶著耳朵來的。”
薛德珠從老何開始養君子蘭開始,從不主動上門,因為,他平日裡耳朵都快被老何關於君子蘭的話題,磨出繭子來了。
如果,主動送上老何的門裡,那就不只是耳朵的問題,還要搭上一雙眼睛。
老何先是往前推了推其中的一盆說:
“這叫染廠!聽過嗎?”
薛德珠搖了搖頭。
“沒聽過就對了!”
於是,他講起這“染廠”的來歷。
當年,盟國軍隊摧毀了關東軍的牢固防禦工事,滿洲小朝廷在風雨之中飄零了。
溥儀倉惶出逃,拋下了一座金壁輝煌的宮殿。
於是,皇家的許多奇珍異寶紛紛遺落到了民間,御花園裡好幾盆君子蘭,也都被人搬走了。其中有一株是栽在岫巖烏玉花盆裡的。
皇帝的御膳師將其帶出宮外,留下他所喜愛的栽花的烏五花盆,把花卻送給了東興染廠經理陳國興。
後來這株花經過陳國興的精心培育也成了一個好品種,人們便以“染廠”命名這種花。
“是挺名貴,從亡國皇帝手裡傳下來的!”
薛德珠的一句話,並沒有激起老何的多大反感。
他扶了扶花的葉片說:
“這花還能救人,你信嗎?這是個真實的事兒,我講給你聽。”
他說有位姓楊的鄰居,一個人在臥室裡睡覺,夜裡轉了風向,爐煙筒往裡灌風,屋子裡產生了煤氣。
第二天早晨他醒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很難掙扎起來,抬起頭看看屋內那幾盆君子蘭,葉子都蔫蔫地倒垂下去。
這時他才知道,是君子蘭代他受了煤氣,並用它們所能撥出的微弱的氧氣救了他一條命。
君子蘭是個吸塵機、空氣過濾器。
“告訴你!德珠,專家都講,一株成齡的君子蘭,一晝夜能吸進一立升空氣,呼出百分之八十的氧氣來。還有經過醫學專家、教授們的化驗分析與臨床實踐證明,君子蘭中含有大量的生物鹼,能夠消炎、止痛、利尿、保肝,還能起催生及抗癌作用!”
“還有這一盆,這就是剛說的和尚!”
於是,老何又要滔滔不絕的說起這盆花品種的來歷,如何神奇,被薛德珠打斷:
“和尚這個品種,我都聽過了。”
“那還有吳大夫呢!”
於是,老何講起了長春城裡還有個祖傳名醫吳大夫,他的姑母是皇宮裡的奶媽子,皇家逃散時她也搬出來一盆君子蘭,送給行醫的侄兒吳大夫。
吳大夫既會治病又會養花,這盆君子蘭被他蒔養得出挑的鮮麗嬌媚,後來人們要去種籽繁殖這個品種便得了個“吳大夫”的名字。
在老何眼中,這君子蘭就是這樣一種出身高貴、帶著帝王豪氣的名花。
老何引用一位蘭迷藝人的話說:
“如果花兒有知,能夠顧影自憐的話,定然會覺得自己是龍種自與常人殊了!”
後來,它竟“飛入尋常百姓家”,而且被打上了“和尚”、“染廠”“吳大夫”等這樣世俗平民的印記,這該是老何等君子蘭迷們多大的造化呢!
薛德珠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聽明白了,你新得了兩盆最貴重的寶貝!嫂子知道嗎?”
老何再次把這“和尚”和“染廠”往薛德珠的面前推了推:
“為了這兩盆寶貝,我偷了你嫂子存摺,花光了別人託他買拖拉機的錢。”
“啊?”
薛德珠聽了,驚的目瞪口呆!
“德珠,你是知道我這些年養這花的本事的,等我把這兩盆出手了,用你嫂子存摺上的那點錢,不就是毛毛雨嗎?”
“但聽你說,那不是嫂子的錢,不是別人託她買拖拉機的錢嗎?”
老何如釋重負的說:
“德珠,還是你明白呀!”
“那嫂子生氣了?”
老何剛才的興奮已蕩然無存:
“何止生氣,讓我和那盆花一起做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