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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攬活

雖然荒原平定的戰報已經傳開,結果已經很明顯,但因為自己被擄回了帝都,後續發生了什麼是一無所知的,這場戰爭究竟打成了什麼樣子,有多慘烈,阿德尤斯有沒有按照計劃推行,安德烈有沒有手下留情……

這些都在啃食著自己的內心,讓他悵惘而無比擔憂,因為在自己的計劃中,一場血戰也在所難免,但自己也只願意以微小的代價來換取這樣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倘若真的是巨牆被攻破,那這場戰爭死難的勇士可就不知有多少了,這是令人難以承受的代價,足以讓自己往後餘生都難以安寧。

畢竟自己對荒原,對帝國都充滿著深厚的感情,雙方的對峙完全可以和平化解,但為了荒原的未來和安德烈的前程,這場戰鬥又不得不打響,自己厭惡政治,但在做這個計劃的時候卻又顯然摻和進了具有明顯政治特徵的考量,雙方軍隊便成了這場政治遊戲的籌碼,被消耗的將士們自然成了真正的炮灰,這顯然是不公平的,也著實讓自己越想越難過。

好在結果已經擺在了眼前,如自己所構想的基本一致,安德烈憑藉一支先鋒隊伍就取得了平定荒原的巨大戰果,這也算是一點慰藉,但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場戰爭的具體過程和規模,阿德尤斯和阿孛齊他們是否平安。

但現在自己也沒辦法瞭解更多,回荒原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比賽一結束,教會使團就該動身了,自己也得一起前往靈夜大陸去完成自己承諾的任務,畢竟現在自己最關心的大事,便是讓布林復活過來,那是自己欠這位兄長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自己也當義不容辭全力以赴。

當幽川正想掏錢出來下注的時候,人群外圍又一陣轟動,而這一次轟動沒有輕浮的呼哨點綴,連那些活泛的地痞流氓似乎一下都變成了謙謙紳士,恭順地彎腰俯身行禮:“祝公主殿下金安!”

人群自動地讓開了一條道,克莉絲汀那端莊秀麗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幽川面前。

克莉絲汀顯然沒料到這條人形通道的盡頭居然又是那個讓自己心旌搖曳的人影,兩道秀眉一下就擰了起來:“怎麼哪都有你?”

幽川啞然聳肩:“公主殿下讓在下滾,在下便只好滾了,但在下可是先滾到這裡的,公主殿下若覺礙眼,那也應該怪不得在下。”

不卑不亢,有理有據,而且自嘲得甚為詼諧,導致周圍不明就裡的民眾都只有死死地憋著笑。

“哼!居然跑這裡下注,一看就是個財迷心竅卻不學無術的傢伙!”克莉絲汀以一種頗為傲慢的姿態毫不客氣地埋汰道。

這話在幽川聽來卻根本沒放在心上,甚至還很賤格地陪笑道:“在下能得公主殿下親自作評,真是三生有幸……”

“你可真夠賤的!”一旁的蕾娜卻不幹了,直接在他頭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然後轉身對走近的克莉絲汀很敷衍地行了個見面禮,兩片紅唇卻開始了回擊:“公主殿下,小女子對您的話可不敢苟同!”

“哦?我只是罵他而已,難道我罵錯了嗎?你又是誰?夠資格和本公主說話嗎?”

克莉絲汀端詳了蕾娜一下,雖然她終日深居帝宮,但也清楚站在自己面前這位身段妖嬈的女人是從事何種職業的,一種本能的厭惡和鄙視就自然地浮現在臉上,連語氣都顯得有些不耐煩而凸顯出一種說不清的刻薄。

蕾娜卻並未退縮,甚至沒有露出半點被羞辱而應該反應出來的慚愧和羞怒,一張俏臉和幽川一樣,很是輕快地微笑道:“小女子區區賤名自然不足掛齒,怕汙了公主殿下的耳朵,但人人平等乃是帝國的基本國策,小女子怎麼就沒資格與公主殿下說話了呢?”

“……”

大庭廣眾之下,克莉絲汀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太過於傲慢了,這要傳到兄長的耳裡,免不了又要遭一頓嚴厲的訓斥,當下粉臉一紅,生生制住了自己要叱罵她的衝動,頗為尷尬地立在那裡。

“而且公主殿下罵他在這裡下注是財迷心竅也就算了,但這不學無術是不是說得忒絕對了?您是在指責我們這些弗瑞萊特的支持者都沒有見識嗎?”

蕾娜這才表達出自己急於要爭辯的真正意圖,顯然克莉絲汀無意中冒犯到了她心裡最珍視的聖地。

克莉絲汀也沒料到一個妓女居然會因為自己隨便的一句責罵就如此耿耿於懷,那不忿的神態甚至面對自己這個公主也凜然無比,甚至隱隱地讓自己感到一陣心虛。

好在克莉絲汀不是那種頤指氣使慣了的傲嬌公主,良好的家教和皇室氣度讓她很快鎮定下來,很是優雅地點了點頭:“對不起,如果我無意中冒犯了你,請你原諒!”

蕾娜原本也對這些養尊處優的權貴女子沒半點好感,但聽到克莉絲汀這明顯真誠的道歉,她也不由地怔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微笑道:“不,公主殿下並沒有冒犯我,我只是不願意聽到任何對弗瑞萊特不好的言論罷了。”

克莉絲汀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女人都明白的眼神與蕾娜對視了一下,微笑道:“是嗎?那看來你對這位年輕的龍騎士果然是情有獨鍾,不知他知不知道呢?如此深情,可別被辜負才好啊!”

蕾娜有些害羞地笑道:“公主殿下多心了,我哪裡配得上他呢?”

克莉絲汀卻走了過去,一把握住蕾娜的手:“這是什麼話!你若真的愛他,就應該先愛惜自己,讓自己成為那個值得他愛的人兒!”

蕾娜顯然沒料到克莉絲汀會對自己有如此親切的舉動,一時間又是驚喜又是慌亂:“不,不,無論我怎麼改變,都已經不可能配得上他了,我只有把我的愛化為祝福遠遠地送給他,那便是我最大的快樂。”

“我可不這樣認為!”

克莉絲汀忽然間發現自己對這個剛見面的年輕女子產生了巨大的好感,那種毫不做作渾然天成的耿直性格頗對自己的脾胃,雖然自己對她從事的骯髒職業無比厭惡,但不可否認,自己從她身上看到了難得的真情和善良,那種不求回報的愛,才是最觸動自己心絃的。

“你知道嗎?我正想找個合適的女伴,我看你就非常合適。”克莉絲汀很是熱情地抓緊蕾娜的手。

“啊?那…那可不行……我的身份是不合適的……”蕾娜猛地搖頭拒絕道。

“哎,人人平等可是你自己都說了的,輪到我這又不承認了?”克莉絲汀假裝生氣道。

“我……我知道公主殿下是一片好意,但我……實在是沒辦法答應公主殿下……”

蕾娜知道能成為公主的侍女自然是一份好差事,更是一份難得的榮耀,但所謂的人人平等,說起來容易,在現實的桎梏面前,這其實只是一個自我安慰的幻想而已啊!

“是擔心贖身的問題吧?”

幽川在一旁瞧著這樁好事萌芽破土,自也莫名地高興,偏當仁不讓地道破了蕾娜的苦衷。

旁邊一位男子也插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蕾娜姑娘所在的花房乃當朝首相大人的侄兒哈瑪卡斯所經營,蕾娜姑娘是那裡的頭牌,之前也有人想替她贖身,但哈瑪卡斯給出的價格著實讓人感到恐懼。“

“贖身?為何要贖身?她又不是一件任人買賣的商品!”

克莉絲汀顯然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公主氣一發,自然是讓眾人啞口無言。

幽川眨了眨眼,苦笑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這花房都是有帝國頒發的執照的,屬於正規合法的經營,就算您是公主,也不能破壞這一行的規矩……”

“哦?還有這樣的說法?”克莉絲汀一直以為這種場所就是藏汙納垢之所,早就應該取締掉才是,居然還是有帝國執照的!

這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難道自己素以仁懷濟世的皇兄就允許如此不堪的東西堂而皇之地存在麼?

當然,妓院存在這個事情,要講起來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社會問題,它明明是一顆毒瘤,但並不是剷除了這顆毒瘤社會的肌體就會變好,恰恰相反,若沒有了妓院,以帝國現在薄弱艱苦的條件,自會滋生別的更嚴重的罪惡,會讓本就薄弱的社會治安瀕臨崩潰,因為很多不幸的女人要依靠自己的身體才能活下去,很多沒有老婆情人或對老婆情人已經無比厭惡的男人需要尋找發洩的地方……

真要和克莉絲汀講解起來,自然是幾天幾夜都講不完其中的瓜葛,幽川自然也沒這個時間,因此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嘛!

“是的,這事其實也沒那麼難辦,您是公主,既然相中了蕾娜姑娘做女伴,我想那個哈瑪卡斯也應該不會傻到要和公主殿下作對,您大可派個人直接去問問贖身的價格,象徵性地花點錢就行了。”

克莉絲汀狐疑地看了看幽川,心裡本以沉寂的念頭又蠢蠢欲動起來:“奇了怪了,這傢伙處理問題的思路怎麼和他如同一轍?也是喜歡這樣避重就輕,能達成目的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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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理由說出來,只得點頭讚道:“那就聽你的,嗯,我也不用派別人去了,你就替我去跑一趟把這事給辦了吧,要多少錢,你到時來找我要就是。”

“啊?!”幽川只是想幫忙出個主意而已,結果自己卻攬了這個活,一下也是哭笑不得,只得點頭道:“那在下就跑一趟吧,只要公主殿下高興就行!”

蕾娜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咬了咬嘴唇輕道:“公主殿下,這位大哥,真的不用了,謝謝公主殿下的厚愛,但我真的不合適……”

“為什麼?本公主認為你合適便是合適的!”克莉絲汀霸氣地說道。

“不,公主殿下別生氣,您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確實還不能離開那裡,就算您替我贖了身,我也還是不能離開的……”

“贖了身也不能離開?這是什麼道理?”克莉絲汀沒有看蕾娜,而是盯著幽川問道。

“哦……蕾娜姑娘,莫非你還有別的苦衷?”幽川見蕾娜神情忸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有著說不出口的隱情。

或許是顧慮這裡的人太多,蕾娜只得點了點頭,默默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既然如此,我們就找個安靜地方再好好談談吧!”幽川慎重地點了點頭,對克莉絲汀建議道。

“那好,帝宮大門左邊就有個小花園,我帶你們去那裡談談。”

克莉絲汀說完就牽著蕾娜的手走出了人群,幽川自然也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被拋棄的觀眾們自然發出一陣失望的嘆息聲,就像看一出感人的好戲正要看到高潮處的時候卻嘎然而止,那份失落和鬱悶著實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