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教廷？”幽川搖了搖道：“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來頭？”
“那你總知道在我們獸人沒到東大陸之前，東大陸的西邊還有十幾個小國吧？“
獸人摩那眼睛黯淡無光，滿腹沉鬱地問道。
幽川點了點頭：“在你們過來之後，它們很快就都成為了歷史。”
獸人摩那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著幽川繼續說下去。
幽川抬眼看了一下天空，只見落日的餘暉正被山嶺的陰影悄悄吞噬，東邊荒原也在餘暉的掩映下掙扎著隱去，化為一片昏茫，疾勁的晚風猶如剛出籠的猛獸，開始從北方的暗影裡呼嘯而來。
他嘆息了一聲，以頗為懷念的語氣繼續說道：“我至今都還想念曼朗的酥餅，埃薩斯頓的小發糕，科利普的精鋼匕首，勞特波特的油墨書籍，康斯坦的精美油畫，赫爾錫的管弦樂器……太多太多的好東西，可惜現在都找不到了，帝國雖有仿造，但精髓早失，這是一場文明的浩劫，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劇……”
獸人摩那一知半懂地聽著，待幽川陷入沉默，他才開口說道：“你說的這些小國確實在我們的入侵下全部滅亡了，但你們可能不知道，其中一個小國卻至今還在，甚至它已經成為了我們獸人的實際統治者。”
“怎麼可能？”幽川大吃一驚道：“據我所知，西邊諸多國家裡，沒有一個國家具備抗衡你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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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國可能你真的連它存在不存在都不知道，因為它實在是太小，只能算是個不起眼的小城，甚至連半個士兵都沒有，但當我們其中一個軍團路過那，想順道佔領並掠殺時，卻遭到了強烈的抵抗，十幾個身著黑袍的人類用很奇怪的法子把整個軍團打得哭爹喊娘四散而逃，那倒黴的軍團長更是被吊在城牆上暴曬了幾天……”獸人摩那心有餘悸地說道。
“魔法師？”幽川大為驚訝道：“他們是不是不用兵器，卻能發光噴火？”
“不，不……”獸人摩那連忙搖手道：“他們有武器，黑乎乎的也不知是刀還是棍，但能冒出黑煙，這黑煙還能變化各種形狀，沾著的獸人士兵無不慘叫連天……”
“西邊還有這樣厲害的存在？”幽川抓破頭皮也想不出半點有關這類人的訊息。
“後來我們的統帥得知後，怒氣沖天，親自帶著三個軍團前去圍剿，但那就是我們獸人從一個噩夢跳進另一個噩夢的開始。”獸人摩那長嘆一口氣道。
馬古茲站在旁邊不知他們說什麼，看幽川的意思也沒打算翻譯給自己聽，只得訕笑道：“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們準備點吃的……”
幽川點了點頭，卻目不轉睛地盯著獸人摩那道：“發生了什麼？”
“大軍還沒發起攻擊，就被一個飄在半空的黑袍人擋住了。”獸人摩那閉目悽然道：“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整個曠野上就如同刮過了一道透骨的寒風，讓人簌簌發抖，所有在場的獸人戰士無不丟下武器跪拜在地，就連狼人統帥也毫不例外，並不是大家想跪下去，而是一股莫名的威壓讓大家不得不跪下去，比起我們日夜敬奉的坑霸大神來，他顯然更為威嚴和不容冒犯。“
“……”
幽川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數十萬的獸人軍團頃刻間在一個陌生黑袍人的逼視下齊刷刷地跪下去，那場面確實壯觀而詭異。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就是落月教廷的主教尤黎烏斯。”獸人摩那終於顫抖著說出了這個名字。
“尤黎烏斯？”幽川皺著眉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從沒聽過這個人，也沒聽過有這麼一個城國的存在。”
“這個城叫尼克城，這個國就叫尼克公國，國民全是落月教廷的信徒和教使。”
“既然是教廷，但也從來沒見他們出來傳教啊，否則多少我能知道些有關他們的傳聞。”幽川疑惑不已道。
“這我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了。”獸人摩那睜開眼道：“我們獸人從未踏進過尼克城一步，反而從此我們被落月教廷牢牢控制住了，狼人成了他們進行有效統治的爪牙和幫兇，本來我們獸人只求有一塊能夠棲息的地盤就好了，已經佔領的地方足夠我們安置下來，但落月教廷卻發動了朝東進軍的命令，遭到了強大的奧蘭帝國的頑強抵抗，奧蘭帝國內亂滅亡之後，我們又繼續和新崛起的波侖帝國打了起來，直打到今天這個局面，別說你們人類已經受不了，我們獸人也早就無法忍受了……”
幽川聽得膽戰心驚，半晌說不出話來，打了幾十年，原來真正的主謀是一直躲在背後的什麼落月教廷，這幫傢伙到底什麼來頭？名不見經傳的他們發動戰爭的目的又是什麼？
艾莉西亞……就是落月教廷的人？
想到此處，幽川心中忽然絞痛起來，額頭冒出黃豆大的汗珠。
“你沒事吧？”獸人摩那見他一臉痛苦不堪的表情，忙關切地問道。
“沒事……謝謝你，你讓我知道了這場無休無止的戰爭的真相……”幽川咬牙切齒地暗道：“總有一天，我要去尼克城一趟，把這個狗屁教廷連根拔掉！”
“唉，其實你不知道還更好，因為落月教廷實在是太強大了，波侖帝國之所以還沒被我們打下來，並不是你們帝國將士有多勇猛，純粹是之前的奧蘭國師向主教大人俯首稱臣所換來的結果。”獸人摩那不經意地說道。
幽川卻被一條毒蛇咬了一把從地上竄了起來，大驚失色道：“你說什麼？”
獸人摩那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我說的是奧蘭國師啊，我們獸人都知道的，這是奧蘭帝國真正的漢子，也不知他是怎麼認識主教大人的，居然隻身去了尼克城找主教大人談判，結果是他得到了主教大人不進攻奧蘭各主要城鎮的許諾，主教大人得到了他的軀體和全部的秘法修為。”
幽川顫抖著，幾乎要痛哭失聲起來：“尤黎烏斯得到了他的軀體？什麼意思？奧蘭國師被他殺了嗎？”
獸人摩那搖頭道：“我倒情願他被殺了，我們獸人也就不用對一個人類感到那麼難過和佩服了。”
“到底怎麼了啊！”幽川抓住獸人摩那的胳膊吼了起來，一副徹底情緒失控的凶煞樣子。
“他……他被主教大人剮掉了肩窩，一左一右做成了聖燈，掛在教廷聖殿的祭牆上日夜添油，不滅不熄，卻始終沒有痛哼一聲……”獸人摩那心痛而欽佩道：“這都是那個早已冷血的狼人統帥有幸被召進聖殿看見，出來後都忍不住講的……”
幽川心痛得直接癱坐在地上，心裡早已經把尤黎烏斯咒罵了無數遍：“敢這樣對待我師父，老子不把你點天燈就誓不為人！”
馬古茲已經命人送了食物和美酒過來，幽川哪裡還吃得下，臉色鐵青地站了起來，和獸人摩那道別一聲後就起身上馬，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如墨的暮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