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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觀戰

幽川並沒有直接返回託納城,而是走了一會後調轉馬頭朝死靈谷奔去,沉悶的馬蹄聲讓荒野夜色更幽暗,更寂靜……

幽川在清楚自己的身世後,心裡並沒有因此而釋然,反而更是疑團陣陣,自己只所以選擇流放到疾風荒原,難道真的是來自於冥冥中母親的召喚?

他決定去大廣場搜尋一下當初事發的現場,緬懷給予了自己生命卻沒機會伴隨自己成長的可憐的母親。

經過一夜一天的騎行,他走進大廣場時又已是黃昏,偌大的山體陰影已經籠罩整個大廣場,只有天空的浮雲被落日餘暉鍍成一片片快要凝結的血痂般折射著一點微薄的紅光,給大廣場抹上了一層幽紅,讓山體陰影所逼仄出的昏暗更顯厚重。

大廣場上已經生成了大風,大大小小的龍捲風柱如起舞的幽靈般忽起忽消,捲起的塵沙把整個廣場的能見度足足降了好幾個等級,讓幽川很難看見十幾摩卡遠的地方。

馬兒自己停了下來,任憑幽川如何驅逐都不再挪動半步。

“怎麼了?你也害怕了嗎?”幽川只得翻身下來,撫摸著馬兒的臉頰安撫道。

馬兒用前蹄蹬了幾下地,從鼻孔裡噴出幾道粗氣,把那些竄進鼻孔已經凝結成塊的沙土噴了出來,然後發出了一聲嘶鳴。

幽川點了點頭:“嗯,這裡的沙塵太多了,你就到那邊等著我吧,不用跟我進去了。”

馬兒似乎聽懂了,用頭蹭了蹭他的臉。

“去吧!”幽川微笑著再摸了摸它的頭:“但不許亂跑,得等我回來。”

馬兒很聽話地轉身就朝谷口輕跑了過去。

幽川轉過身,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朝大廣場的右側邊沿走去。

因為那架馬車被燒燬的一邊留有一道道或深或淺的明顯巖壁刮痕,從馬車的前進方向來看,顯然是著火的左側撞上了谷中的右峭壁。

同理,被剮蹭的巖壁自然也會留下碳痕。

雖然風沙可能會讓這種痕跡消失殆盡,但在長年無雨的死靈谷,碳痕還是有可能留下來的,比如撞擊最猛烈的地方,碳灰就可能深入到巖隙中,讓再猛烈的風沙也無可奈何。

他聚精會神地沿著巖壁一路掃探下去,連偶爾聳立出來的亂石堆也沒放過,但隨著天色已晚,就算他視力再好,細節也無法看清,他便只有先找了個巖孔躺了下來。

聽著外面如泣如訴連綿不絕的淒厲風聲,一陣倦意襲來,幽川很快便合上眼睛沉睡起來。

就在他在夢中繼續搜尋並看見母親的身影屹立在隻手可及的前方時,一陣劇烈的震顫把他從沉睡中驚醒過來。

睜眼一看,只見巖孔如同一個在波濤中顛簸的舷窗般顫動著,無數的碎石從巖壁上簌簌而落,砸進地面轟出大小不等的深坑並在這個過程中炸為粉碎。

地震?

這是絕不可能的,自古以來阿拉爾山脈就沒有地震的記錄。

此刻外面亂石如雨,這巖孔自然是最安全的避所,可這也讓他不能出去查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

呼……

隨著一道強勁的氣流掠過,躲在巖孔中的幽川也明顯感覺到了這道氣流中有著自己熟悉的味道。

那是血翼飛龍的味道!

極為濃郁的龍涎燥腥味就像烤焦了的臭鼠般難聞,足以讓任何生物的嗅覺失靈。

這裡怎麼會有血翼飛龍出現?

唿!

幽川只覺巖孔裡的空氣都被抽出去一般,身子都不自覺地朝孔口晃動了一下。

詫異間,只見在淡薄的月色下,黑沉沉的大廣場上赫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龍捲風。

雖然相隔甚遠,但幾乎已經遮擋了自己的全部視線,滿眼都只有那急速旋轉的沙塵如一條條被束縛的狂龍般在旋風中呼嘯猙獰。

揉了揉眼睛後,幽川再仔細一看,居然發現在這股龍捲風的底部風眼裡,赫然立著兩個細小的黑影,從那明顯的玲瓏身段來看,竟是兩位年輕的女子!

他張開的驚訝嘴巴還沒合上,一隻巨大的黑影從西邊天空呼嘯而來,長達三四十斯卡的翼展就像一塊極大的烏雲般撲蓋而下,擾動的氣流甚至把那道粗大無比的龍捲風都吹得偏移搖晃起來。

而當幽川瞥見這巨大的血翼飛龍背上的站著的那個黑影時,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以為那是艾莉西亞!

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幽川卻略感失望,因為那毫無曲線的頎長身材表明這只是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男子。

他的驚呼淹沒在隆隆的風聲裡,那和艾莉西亞一般打扮的男子也絲毫沒有注意,在距離龍捲風柱不足五十摩卡遠的時候,這只巨大的血翼飛龍噴出了一道足以把整個大廣場照亮的巨大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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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轟在了巨大的龍捲風柱上,瞬間被抽絞成道道火光繞捲進了龍捲風柱裡。

站在血翼飛龍上的黑袍男子並沒有遮住臉,眼睛黑得看不見他的眼珠,似乎深沉得連目光都不能散出來,甚至自始至終,都不見他臉部有一絲肌肉的顫動,一臉木然,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尊剛從泥土裡挖出來的古老雕像,毫無生機,死氣沉沉。

但血翼飛龍顯然在他的控制下不遺餘力地噴著龍焰,連綿不絕地似乎想耗盡自己全部的燃料。

而這根龍捲風柱現在已經成了一根壯瑰無比的火柱,如同一支從地獄中升起的火把,轟燃在大廣場上。

急速湧卷的風勢並沒有剿滅這霸道的火焰,反而越來越旺,甚至那些被捲起的沙塵都被熔燃起來,化為一滴滴火熱的熔漿不斷飛濺又不斷被挾裹撩卷。

風眼中的兩位女子顯然已經被熱浪灼烤到了,頭髮都開始明顯地曲卷起來,看這形勢,過不了多久,龍焰就將把這龍捲風柱全部燒透,把她們徹底焚為灰燼……

這顯然是一場殊死的搏殺,佔據優勢的顯然是這個黑袍男子,毫無表情的臉容就像在幹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

忽然,天空中忽然徹底昏黑起來,一股厚厚的烏雲憑空出現,強烈的閃電一下把整個天幕撕裂成兩半。

黑袍男子的臉容終於泛起一絲波動,微露出一絲欣賞的神色。

嘩啦……

一股股水流如同瀑布般從半空傾瀉而下,撲向了這根仍在急速旋轉的火柱。

極高的溫度一下把水蒸發,剛冒起的白汽很快又被火焰點燃,發出一道道絢麗的藍焰。

血翼飛龍顯然覺得受到了挑釁,嘴裡的龍焰更是催噴到了極致,原本紅黃的龍焰已近熾白色,水落在上面立馬就化為團團白色水汽,並很猛烈地炸燃起來,聲勢甚為驚悚恐怖。

但這已經是血翼飛龍最後的瘋狂,天空中傾瀉的水流並沒有因為它的威勢而減小,而是越來越大,直宛如一個湖泊洩漏了一般,終於把風柱中的火焰壓制住並漸漸撲滅。

龍捲風接引到了水汽,就像一條恢復了體力的巨蟒一般,以比之前更為迅猛的風勢呼嘯盤旋起來,整個風柱漸漸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透明漩渦般呈現在大廣場上,任憑龍焰再猛烈,再也無法引燃進去。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居然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就如同一支被射出的黑箭般從血翼飛龍上彈出,朝這道美麗的龍捲漩渦的風眼中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