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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使亡靈

幽川這一驚非同小可,惶急之下魔法力逼射而出,兩隻手立馬延出兩道實質般的白芒,宛如套上了兩把精鋼打造的長爪,朝兩邊急插而去,力求穩住身形。

但是流動的沙子讓他宛如插在了滾滾奔瀉的瀑布中一樣,根本沒有著力之處,反而加快了自己墜落的速度。

更為讓他駭異的是,這些沙粒看似細小,傾壓到自己頭上,肩膀上卻如同巨石般沉重,砸得自己生痛無比,只能強自打出一圈魔法護罩抗衡這詭異的壓力。

自己現在已經被流沙給裹住,眼睛睜開也只能看見一片黑暗,只能感覺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彷彿下面是一個無底深淵一般。

迫於無奈,他奮力打出幾團火球,力圖引爆後炸出點可以騰挪的空間。

但火球離開手掌後,居然以被自己墜落速度更快地被流沙吞沒,自己想要催爆都失去了感應,彷彿它們的能量眨眼就被分化掉吞噬掉了。

幽川絕望地催動全部的魔法力想朝上飛起,腳底都噴出了魔法力急遽燃燒的火燃,但如山般的流沙讓他的努力看起來就像一隻蚊子在強頂著一個呼過來的巨大巴掌。

更讓他無比絕望的是,因為自己的掙扎,全身魔法力燃燒出的能量和之前的火球一樣,如一顆火星掉進冰窟裡,以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速度被吞噬撲滅。

他的靈魂都震顫起來,卻已黯然無力,只能絕望地閉上眼睛,從黑暗中墜向了更深的黑暗。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意識都已經凝固的他終於感覺到身邊的沙子不再流動,自己的身子也被埋固著不動起來。

早已經不能呼吸的他一停下來更覺窒悶難耐,勉強運轉一下周身氣血,把胸腔中殘留的一點空氣儘量地分配均勻後,抽動身子奮力地朝前鑽去。

他現在非常後悔沒有把屏息術練好,每一個肺泡現在都在發出對空氣的無比渴念,就算他勉強用僅存的魔法力維持住心臟的搏動,但越來越急迫的呼吸慾望已經開始吞噬他用來控制魔法力的精神意識了。

大腦開始昏沉起來,再找不到出路,自己就將化為這流沙的一部分,漸漸成為一具永遠埋沒在黑暗中的乾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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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對生命的最後一絲眷戀,他悍然把剩餘的魔法力全部催動起來,整個人化為一個微弱的火團在流沙中衝擊開來。

噗!

如同一隻終於從淤泥中掙跳出來的泥鰍般,他搖曳著一道暗紅的尾焰一頭扎進了一條幽冷的暗河裡。

“呼……”

被冰冷的水一激,幽川立馬清醒過來,一冒出水面就忍不住大吸了一口氣,他甚至聽見了因為過度憋悶而萎縮的肺泡發出一陣歡喜的膨脹聲,宛如重生的快感一下蔓延到每一塊肌膚上,讓他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驚喜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想知道自己掉到了一個什麼鬼地方。

隨著手中一個火球閃亮,周圍的景觀很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自己現在正站在一條不深也不寬的暗河裡,前面是一座巨大的沙山,顯然是伴隨自己墜落下來的流沙堆積而成,它的邊沿已經鋪到了暗河裡,已經被沖刷走一部分。

而周圍似乎火球的光亮還不足以覆蓋,黝黑的一片,只有頭頂反射著微弱的火光,他便抬頭看去,只見一片雪白的石乳如倒懸的利劍般挺刺而出,又如巨獸的獠牙般閃爍著人的寒芒。

原來自己正身處於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中。

“人倒黴走路都會栽跟頭,我這可真算是倒黴到底了!”

幽川苦笑不已地走到暗河邊,一下癱倒下來。

暗河的涓涓流水聲,石乳上偶爾滴落的水滴聲,讓這個幽靜的洞窟顯得越發寂靜,幽川此時劫後逃生,喜不自禁之餘,只想好好恢復一下體力,很快便閉目養神起來。

但很快,他覺得洞窟裡似乎亮了起來,隔著眼皮都能看見幽暗的光芒。

他悚然把眼睜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個激靈,手臂條件反射般地朝後扒了幾下。

因為他的周圍,已然圍滿了渾身發著幽光的身影。

一股極其濃厚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不可阻擋地湧進他每一個毛孔,扎進他的臟腑,沁入他的心臟,直至裹住他的靈魂,迸出一團無形卻熾烈的靈魂焰火。

“你們是什麼?”

幽川心裡第一反應自然是自己遇到了死靈,但這個詞現在說出來顯然不太恭敬。

“真是難得,竟然是一個謙卑有禮的靈魂。”一道古怪的弦波在幽川的靈魂上震盪開來,化為一道桀然古怪的聲音蕩響在他的腦海中。

“是誰在和我說話?”幽川凜然出聲道。

“當然是一群苦等了你幾百年的可憐人。”

“等我?”

“是的,等你。”

古怪的弦波平淡而詭異,卻有著一種清晰可辨的悸動,就像一個快渴死的旅人終於迎來了一場痛快淋漓的暴雨只會先寂然解渴後才會爆發興奮。

“為什麼等我?你們又怎麼知道能等到我?”幽川的驚疑此刻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甚至毫無懼色地站了起來,一一環視起這群詭異的身影來。

只見他們一個個的身影都不完整,凌亂的骨架發著死寂的冷光,裹在其上的黑氣如蠕蟲般繚繞翕動,一雙雙空洞的眼眶裡流轉著由黑氣構成的漩渦,對著自己發出死亡般的凝視和冷透靈魂的恐怖氣息。

“因為你就是這個天大的誤會所造成的悲劇的結晶。”

古怪的弦波釋放出了一股極其悲涼的氣息,讓幽川無可抵擋地感同身受起來,進入了自己擅長的合格聆聽者的角色。

他沒有再開口說話,也停止了全部意識的波動,似乎生怕自己的打岔,會打擾這宛如夢幻般的靈魂對語。

發出弦波的主人顯然覺察到了他恭敬的沉寂,或許出於回禮,一具骨骼幽光明顯更為明亮的身影閃躍到了幽川面前。

早已沒有血肉的軀體看上去猶自傷痕累累,折斷的手臂,破碎的整片肋骨,已經完全不成形狀的雙翼殘節……

但那顆相對完整的顱骨仍舊呈現一股無比傲然的氣勢,深邃的眼眶裡更是空洞得彷彿可以裝下整個宇宙。

如果按照人類傑出雕塑家的眼光來看,這樣的骨架在破損之前定然是極度完美的,定然可以雕塑出一具完美無瑕的天使聖象,擺在神龕上足以光耀千秋萬代。

幽川忍不住顫聲道:“閣下生前居然是傳說中的天使?”

“是的,但不是傳說。”

這個身影繼續用古怪的弦波在幽川的靈魂上蕩起層層漣漪,迴響在幽川腦海中的聲音顯得有些輕鬆起來,沒有一開始那股比絕望還沉悶的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