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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細節裡的真相

這一劍地動天搖。

橫亙的巨大石臺直接被斬斷,掩映其上的神秘圓符倏然消失,兩邊石臺在巨大的劈斬力引起的強烈的震波下,從豁口兩端不遠的地方開始裂出一條條幽深的裂縫,並最終延展貫穿整座石臺,從而分崩離析,發出久久不絕的隆隆異響,最後剩下一道道斷崖疊聳成兩座刀片一般的山峰,突兀峨然地屹立在這片大地上。

一股猩紅的煞氣剛從地面冒出,就被從天而降的男子用一隻平淡無奇的手掌給吸了過去,並很快結成一粒鳥蛋般大小的橢圓形珠子,血光湧動,紅豔通透。

但男子對它似乎並不感興趣,隨著兩個手指輕輕地一捏,紅光輕閃,這顆血紅赤珠一下便爆碎開來,宛如被蒸發了一般,連半點紅色的氣霧都沒剩下就消失了。

這一幕發生的很是短暫,簡直比閃電還要快上幾十倍,以人類的視角是無法看見這一幕的,這是以狄厄斯特的視角來呈現的,他顯然凝聚了全部的天使之力才獲取到了這段影像,並不停地把它一遍遍放慢,最終把每一個細節都清楚地呈現在傳給幽川的記憶裡。

顯然是血煞狂魔卡洛斯已經徹底地灰飛煙滅,再無半滴血氣遺存在這個世界。

那男子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容貌,但顯然要高大得多,不具備半點血肉之軀質感的軀體就像誕生自天地初開的時候,每一處肌膚,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可以和天地規則相呼應的氣息,比任何肉體都更貼近生命的本質,純粹得就像集合了全部宇宙奧義的實質結晶。

悲愴的神色讓他看起來無比消沉落寞,直到他抱起那個他顯然深愛至極的人兒,爆發出一聲讓任何耳膜都不能承受住的嘶吼……

這一刻,他只是一個心懷悲哀的普通男人。

“你好傻,我的卡蘿琳……”他沒有用眼淚來傾瀉自己的悲傷,只是默默地對著懷裡不動的女人喃喃自語:“你為何要這樣懲罰我?我的離開就是想要給你和孩子打造一個好的未來,因為我想永遠地陪在你們身邊啊!你乃天魔嬌女,一旦生子就時日無多,和你的母親一樣……我怕啊,我怕你會離開我和孩子,身為天神我不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啊!所以我去找辦法,幾千年對於我們來講,也不長啊,你為何就不能再等等呢?我剛找到點眉目,你卻如此決絕,叫我如何承受……”

越說越傷痛,越說越難以自制……

只見他大手憤然一揮,散落在豁口中的殘肢斷體連同它們主人尚未消散的亡靈,就如同垃圾一般被收攏成一大團,然後被他無比激怒地拋射進了地面……

記憶到此嘎然而止。

幽川強按著自己的胸口,早已經喘不過氣來,按照這個情況,他自然知道那就是締造了自己靈魂的父母。

後面發生的情況他自己在大廣場上看到了,知道自己這個天神之父悲憤自爆了,只用某種神法護住了自己尚未成形的靈魂而已……

良久,他才艱難地平復下來,出聲問道:“你便是擊殺了我聖母卡蘿琳的狄厄斯特?”

“是的,孩子,你的父親叫幽天,乃遠古天神一員,他有永生之體,在漫長的歲月裡不停尋找存在的意義,終於在很久以前邂逅了天魔嬌女卡蘿琳,古海無波的神心終於被打動,卻也遭到了眾神的詆譭和嘲弄,尤其是他發現卡蘿琳在生產之後將會面臨死亡的威脅後,他拋棄了尊嚴去向眾神求援,卻遭到一次又一次冷漠而無情的拒絕,無奈之下,他只有前往連眾神都沒去過的時空源域尋找辦法,一去而不復返……卡蘿琳懷著身孕等了幾千年,漫長的孤獨煎熬是無人能體會到的,再加上她哥的脅迫,自然更讓她度日如年,當時的情形你也知道了,我也就不說了,你有權力像你的神父幽天一樣憤怒並懲罰我們……”

“但你早已經知道,我並不會那樣做,對嗎?”

“非常抱歉,我耗盡我全部的天使之力,也只看到了現在,接下來的一切,我是不知道的……”

“我很疑惑,你們都被禁錮在這裡面了,怎麼還能控制外面的世界按照你們的步驟執行,一步步地把我帶進這裡來?”幽川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因為在擊殺卡蘿琳之前,我已經物色好了能培育出可以承載你靈魂的軀體的先人,燃燒了我一部分天使之魂為他們加持了一個特殊的生命綠道,經過十幾代的繁衍,最終會讓能孕育出適合你靈魂的肉身之父母聚合在一起……”

“真是匪夷所思!天使居然能夠篡改和掌控別人的命運麼?”

“不,我只是標記了源點,但引導你這把水源流向我們的渠道,卻是我們集合了全部力量挖掘維護的結果,期間發生多次偏差和坍塌,絕望多次光臨,但好在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便堅持了下來。”

“怎麼個維護法?”

“幽天只是摧毀了我們的身體,並沒有消滅我們的靈魂抹消我們的法力,雖然他的神禁讓我們無法逃出,但並沒阻止我們的神識和法力外延,來往死靈谷的各路人馬都是我們用來達成最終目的的載體,透過他們,我們把各種緣分與愛恨佈置下去,引領著他們按照我所看見的未來走去,直到締結出你的那一刻……”

“你早就知道那顆珠子裡儲存著我尚未發育完全的靈魂?”

“是的,但並不是我自己看見的,而是幽天在自爆前用神識告訴我的,他說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希望我儘量彌補我犯下的過錯,因為當時我不殺卡蘿琳他也已經在趕回的路上……”

“這就有點說不通了,既然你能看見未來……”

“我看見的未來,只是將會發生的事實,與我知不知道他在回來的路上並無關係,我也無法去改變自己註定的選擇……”狄厄斯特惆悵不已,臉上的黑氣越發地沉鬱起來。

“我明白了。”幽川嘆了口氣說:“原來我能來到這裡,都是你們謀劃的結果,是你們出於恕罪而選擇的救贖之旅……”

“是的,非常抱歉……”

“但你並沒做錯什麼……”幽川眼睛裡閃起一道光亮,露出一絲微笑道:“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雖然你殺的是締造了我靈魂的母親,可那也是她所求的,你的選擇雖然在情感上讓人難以接受,但那無疑是當時你所能做的唯一正確選擇,雖然我父幽天出於激怒責罰了你們,但我要公正地說一聲,他做得太極端了些,我要替他向你們表達遲來的歉意,真的委屈你們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洞窟中宛如洪鐘般撞響在每一個受著委屈的亡靈心坎上,讓他們欣慰而又激動地溢位一滴滴黝黑的墨淚。

“現在我想知道,我有沒有可能把你們解救出去重見光明?”幽川打量著洞窟的頂端,躍躍欲試道。

“孩子,有你這句話我們就知足了,幽天的神禁可不是你現在能破解的,我們也沒打算出去,能見到你重生於世,就是我們辛苦幾百年最好的安慰,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狄厄斯特宛如卸掉了靈魂上最大的重壓般輕鬆起來。

“我不能讓你們的辛苦沒有任何的報答,我一定要把你們從這裡帶出去。”

“孩子,這不是很緊要的事情,我們就算在這裡再呆一千年也無所謂,但有件事你現在必須清楚。”狄厄斯特斟酌良久才向幽川傳遞這句話。

“什麼事?”

“或許是幽天的疏忽,他把這道聖臺給斬斷了,破了眾神的禁制,黑煞天魔自然早已逃逸出去了,從你母親卡蘿琳的角度來講,他自然也算是你的外祖父……”

“……”

“而且,你的靈魂現在雖然完整,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狄厄斯特憂心忡忡地發出一道波弦:“那就是你的靈魂有著源自於天魔的煞氣,它與你靈魂中的神性格格不入,並不可避免地會反噬你的神性,你之前的遭遇因為你的身份使然讓你自帶一股正氣,但以後的日子,我擔心無盡的陰謀和不由自主的愛恨會讓你無法控制煞氣的外溢,甚至有可能朝天魔發展下去,而這是違背了卡蘿琳和幽天的遺願的,希望你自己瞭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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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提醒。”幽川點頭道:“我現在雖然只是個三階魔法師,但我已經能夠控制好我的靈魂之力了,我想隨著閱歷和修為的增長,我會更好地把控住自己。”

“三階魔法師?”狄厄斯特好像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骷髏頭上都冒起道道白汽:“你是不是對自身的能力存在很大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