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盤膝坐在屋裡的木板床上,閉著雙眼用力調整著呼吸。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自從回到借住的小木屋之後,始終心浮氣躁,無法靜下心來。
這種情況在他身上幾乎沒有發生過。
典韋為人沉穩遇事鎮定,平日裡根本沒有過心神不寧的情況。
這幾日不過遠遠地跟蹤了林峰一段時間,回房之後卻總是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越想越覺得不可輕視,於是典韋輕手輕腳地站起身來,將貼身的物品一一收好,將行李默默打包背在背後,手裡提著兩柄重達八十斤的錠鐵短戟,偷偷開啟通向村後小池塘的後窗,翻身跳到了後院之中。
小木屋是典韋暫時租住的民居,位置極其偏僻,處於小村落的最外緣,住在這裡典韋不用擔心有好奇的村民看到他半夜起來練習武藝。
如今典韋從後窗跳到屋外,側耳四下傾聽,沒有聽到礙耳的聲音,於是提氣輕身,大步流星來到院牆之下,舉起一根鐵戟勾住牆頭,用力一蕩,縱身跳過院牆,來到院外。
再次將身體伏低,典韋仔細向四周打量片刻,確認沒有危險之後,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趟過村口的小溪流,鑽進那片稀稀拉拉的小樹林,轉眼不見了蹤影。
遠遠的一處小土丘上,林峰與裴元紹並肩而立,看著典韋謹慎的溜出小村落。
“主公,還是你料事如神,沒想到那黑大個兒看起來五大三粗,還是個心細如髮的傢伙。”
裴元紹兩隻大拇指高高豎起,他是打心眼兒裡崇拜自家主公,什麼叫料事如神?
眼前這一幕就是。
其實林峰心裡有些發虛。
裴元紹想不到,他又能比裴元紹強多少?
沒有遊戲裡的推演,他的智力不過中人之資,絕對擔不起料事如神這四個字。
這次能看到典韋如此謹慎的一面,還要得益於林峰對典韋的喜愛。
為友殺人,單手擎旗,追虎過澗,古之惡來。
典韋身上的事蹟每一條都令林峰心動不已,為了儘快將這員超級猛將招至麾下,這才擺出了近乎無解的包圍大陣,絕不想讓典韋有機會脫身離去。
典韋並不知曉他已經被林峰盯上,穿過小樹林來到荒野之上,將用來戒備的雙戟背在背後,右手中指與拇指環成圓狀,置於雙唇間用力吹響,尖銳的口哨聲傳出極遠。
這是在召喚他的戰馬。
典韋用來偽裝的身份乃是一名遊腳的行商,所以不能將戰馬留在身邊。
他的戰馬乃是當初在河套一帶與草原上的牧民爭奪地盤時,搶自某部落首領的戰馬。
此馬神俊異常,通體暗黃,四條腿上的肌肉一絲絲一塊塊宛如純銅鑄就,是以人稱黃驃馬。
黃驃馬極通人性,典韋平素便任由它在荒野之中覓食,用到它時只需吹響呼哨,黃驃馬轉瞬即至,絕不會耽誤片刻。
只是黃驃馬的這次亮相卻讓典韋面沉似水如臨大敵。
原因無他,緊隨在黃驃馬身後有一員小將,胯下白龍駒掌中瀝泉槍,正是趙雲趙三爺到了。
典韋與趙雲交過手,知道這員小將武藝極強,兩人公平交手,典韋並無取勝的信心。
伸臂樓過親親熱熱衝過來與他打招呼的黃驃馬,典韋知道今日這一戰已經無可避免。
因為除了身前的銀袍小將,他的身後同樣出現一員大將,渾身上下漆黑一團,胯下烏騅似烏雲蓋雪,卻是燕人張飛張翼德。
典韋將黃驃馬背上鞍韉逐一綁緊,又將背後的行李扔到地上,渾身上下收拾得緊身利落,提著雙戟躍上戰馬。
雙戟在半空一撞,咔嚓一聲如夏日霹靂。
“來吧,既已被你們發覺,那今日唯有死戰到底。雖然某知道很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但你的銀槍想要勝過某家掌中雙戟卻也沒那麼容易。”
趙三爺將手中的大槍一抖,噗啦啦槍花閃現,伸手點指典韋:“兀那黑大漢,我家二哥極為欣賞於你,不若這樣,你放下雙戟束手就擒,我保證二哥不僅不會害你性命,反而會對你委以重任視為手足兄弟。”
典韋搖搖頭。
這些話誰信誰傻帽,無論想要典某人的人頭,那就要做好被某剁掉伸出雙手的準備。
只是典韋萬萬沒想到,趙三爺所說言辭並無半句假話,真到不能再真,比十足真金還要真。
“廢話那麼多,要打便放馬過來,某家再領教領教你的銀槍。”
趙雲眼看勸不動黑大漢,忍不住長嘆一聲,單打獨鬥,他有信心打贏黑大個兒,但二哥要求必須生擒活捉,萬萬不能放黑大個逃走。
如此一來趙三爺可沒有百分百把握,只好答應林峰與張老三一起出手。
唉,勝之不武,勝之不武啊。
張飛還在奇怪,要不是大哥反覆跟他說,這一次必須要聽小白臉的,以他的脾氣,早就過去把這個黑大個放翻在地了。
等張飛看到趙雲哀聲嘆聲,頓時眼睛一亮,豹眼圓睜大喝一聲:“黑大個兒,接你家三爺一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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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若霹靂矛似閃電,丈八蛇矛擊碎層層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牛逼打閃帶火花地刺向典韋的面門。
典韋的注意力始終在趙雲身上,並沒有將身後的張飛看在眼中。
等到張老三這近乎偷襲的一記長矛迎面刺來,典韋不慌不忙,雙戟十字交叉向上招架:“你給我撒手!”
在典韋的想象中,他的雙戟藉機鎖住蛇矛,逼身後的黑袍將撒手,然後從黑袍將這面殺開一條活路,遠遁千里。
只是沒想到架是架住了蛇矛,但蛇矛上傳來的力量遠超他最初的估計,兩隻大戟被壓得格格直響,卻始終無法將蛇矛迸飛。
趙雲看到典韋與張飛形成了僵持,略一沉吟便飛馬上前,現在不是講究武德的時候,戰場之上以多打少並無背德之嫌。
典韋聽到耳後馬掛鑾鈴之聲迅速接近,知道銀袍小將正在殺來,不禁暗暗叫苦。
那名銀袍小將本身已經是頂級武將,他並不是對手,沒想到一直認為是只軟柿子的黑袍將,居然同樣是員絲毫不遜色於他的超級猛將。
最初錯誤的判斷讓典韋瞬間便落入了兩難的境地。
與黑袍將交手僅一合,便被鎖定在當場,繼續僵持下去,如何騰出手來應付銀袍小將?
可是如果撒開兩隻大戟,憑藉腰間暗藏的十二只手戟他並無射傷對手的把握。
張老三與典韋相互較勁,興奮地哇哇大叫,臉上的鬍子根根乍起,握矛的雙臂肌肉賁起,將戰甲撐得譁啦啦直響。
典韋耳聽鑾鈴之聲,暗中計算著白袍小將的距離,默默數到還差十幾步,猛然大喝一聲撒開了雙戟,微一側臉,憑由蛇矛擦著面門呼嘯而過,在馬鞍橋上扭轉身,雙手各自從腰間掏出一枚手戟,向著剛剛殺到近前的趙雲用力一甩。
“著!”
趙三爺眼觀六路耳聽八面來風,兩隻手戟剛剛脫離典韋的手掌,三爺的大槍便舞出了一道屏障。
當,當,兩聲巨響,手戟被瀝泉盤龍槍遠遠砸飛。
典韋暗器並未傷到趙雲,他也不見慌張,雙手連連揮動,霎時之間十把手戟首尾相連如颯沓流星,呼嘯而去。
趙三爺並不畏懼漫天飛舞的箭矢或者暗器,他的大槍會比暗器更加繁雜。
但如典韋一般以力取勝的手戟,卻讓三爺極為難受。
十把手戟首尾相連,三爺挑飛一把後面還有,再挑飛一把,又要面對第三把。
偏偏典韋擲出的手戟,每一把都力大無窮,好似鐵錘錘釘一般接連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