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與公孫康相談甚歡,頗生相見恨晚之感。
當然,這種感情是發自內心還是出於敷衍,便只有兩位當事人自己清楚了。
在城門口兩人交談未已,公孫度統領的中軍與公孫恭統領的後軍也依次到達文安城下。
隨後袁譚在公孫康的引領之下前往遼東軍中軍大帳拜見公孫度。
公孫度看在袁紹的面子上,並沒有在袁譚面前擺什麼架子,反而親切的好似鄰家大叔一般,與袁譚閒扯了幾句家常。
最後公孫度拒絕了袁譚請其入城的邀請,只是敦促他儘快把軍輜給養送出城來。
袁譚告辭離開帥帳,公孫康將他送到軍營大門口。
莫中其妙這兩個公子哥之間的感情突然升溫。
在軍營門口執手稱兄道弟,親熱得如同骨肉至親一般。
放到袁紹丟掉渤海郡之前,袁譚是決計不可能與公孫康結交的,兩人身份天差地遠,不在一個階層。
汝南袁家是什麼門第?
不誇張地說,老袁家乃是朝堂之上天下文士集團的領頭羊。
而遼東公孫家是個什麼鬼?地方豪強向來在世家門閥面前低人一等。
可現如今形勢比人強,袁紹被林峰打得節節敗退,再輸下去連褲衩都保不住。
公孫度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率軍來援,這個情老袁家必須領。
袁紹的正式官職為渤海太守,人家公孫度的遼東太守可也是朝廷認可的。
袁譚與公孫康皆為太守家大公子,身份相當之下相互結交也在情理之中。
越聊越投機,最終兩人約好打完這場仗一起去高陽逛妓館喝花酒,這才依依不捨一步一回頭地揮手告別。
帥帳門口的公孫度遠遠望著公孫康與袁譚相談甚歡,忍不住失望地搖了搖頭。
揮手喚過一名親兵,悄悄吩咐道:“某這裡有一封信,你可敢將其送往不遠處的平原軍營之中?”
親兵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下:“願為大帥赴湯蹈火,又豈懼出入小小平原軍營?”
公孫度滿意地點點頭,從袖筒裡摸出一封信件遞了過去。
親兵接過揣在懷裡,低著頭慢慢退到了帥帳一角,扭轉身飛快地離去。
廖化已經從接到探馬送回的情報,遼東軍此番來者不善,文安城一帶營連營帳連帳,三萬大軍鋪開來無邊無沿。
管亥搖著芭鬥大的腦袋,頂上爛雞窩似的髮髻也不知道多久沒打理過,看起來油光光膩得讓人不願碰觸。
“老廖,還猶豫個啥,遼東軍兵力比咱們多,此時撤退被人家追著尾巴殺過來,極有可能導致全軍潰散。依俺說不如索性跟他們拼了,兩家拉開來兵對兵將對將,打上一場,俺就不相信就憑咱們哥倆兒還真能輸給那些遼東兵不成?”
廖化知道管亥說得再理,但他還是略有猶豫。
真要硬碰硬的打一場,他也相信親手訓練出來的化字營不會輸。
可是那樣傷亡會極大,這些跟隨了他數年的兄弟將在這裡至少倒下一半,他不忍心啊。
管亥真急了,蒲扇大小的巨掌伸過去抓住廖化肩頭:“俺早就覺著你有點兒不對勁,當初那個敢打敢拼無所畏懼的拼命三郎哪裡去了,現在你老廖真的就那麼怕死?”
一席話令廖化背心冷汗直淌。
是啊,從什麼時候變得不敢跟敵人一對一以命換命了呢?難道真是由於身份地位的升高,反而變得惜身養命起來?
啪地一拍帥案,廖化長身而起。
“好,明日午時,全軍進發與敵決戰!”
管亥哈哈大笑:“這樣才對嘛!俺去好好磨磨刀,明天要大開利市。”
正在此時,有親兵在帳外稟報:“統領,敵軍有人前來下書。”
廖化眉頭一皺:“將人給我請過來。”
管亥對這些不感興趣,低著頭嘟嘟囔囔地回去準備廝殺。
很快,一名遼東軍士卒昂首挺胸走了進來。
廖化身側的親兵大怒:“哪裡來的莽撞漢子,見了我家大帥焉敢不跪。”
未料遼東士卒將下巴揚得高高:“某此行乃是為我家太守下書而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士可殺但不可辱。”
幾名親兵拔刀而出,被廖化伸手制止。
“不得無禮,既然你是下書而來,可速將書信呈上來。”
遼東卒將公孫度的書信呈上,廖化接過來開啟仔細觀看。
公孫度也沒有別的意思,字裡行間透露出的中心思想,他不想與林峰翻臉成仇,只是卻不過袁紹的情面,不得不前來為兩家做個和事老,只要廖化退兵離開河間境,雙方完全可以不動刀槍,避免流血。
廖化從頭至尾讀完之後,嘿嘿嘿地低笑出聲:“公孫度打得一手好算盤,既不想與我平原軍拼到傷筋動骨,又捨不得袁紹應允的好處,僅憑這一紙書信便想兩面討好,不費力氣還想佔大便宜。”
聽到廖化言語中有辱公孫度,遼東卒面色一變就想翻臉,仔細想想身處敵營,又強行將怒火壓下,低覺著聲音問道:“將軍既然已經看完我家太
守的書信,若無回信,某這便告辭,好儘快返回營中向太守覆命。”
廖化略一沉吟:“回去告訴公孫度,明日午時兩軍決戰,他若真不願與平原軍為敵,界時退避三舍即可兩方安好,倘若執迷不悟定是不肯退兵,那便在戰場之上論高下分生死。”
遼東卒低著頭將廖化所言一字不漏的記在心中,隨即也不回話,轉身邁大步離開。
廖化望著遼東卒的背影,啞然失笑:“原來遼東也有不畏生死的好漢,既如此,明日倒要好好會一會這位遼東太守。”
次日清晨,化字營眾將士聽罷早飯,紛紛準備好乾糧,灌滿隨身的水囊,摩拳擦掌準備好了與遼東軍廝殺。
廖化定下今日午時與敵決戰,到時候肯定沒時間吃午飯,不把食水準備好,就只能餓著肚子與敵人拼命,萬一戰死沙場,死前連個肚飽都沒混到,那不是太過悲慘了嘛。
管亥昨夜早早睡下,就等著今日與遼東大軍一戰。
什麼攻城戰,埋伏戰,對管大傻子來說都不好玩。
他最喜歡的,一是武將單挑,遇到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好對手,他能跟人打上一天一夜不覺得累。
二就是兩軍擺明車馬進行野戰,他最喜歡這種割韭虐菜平趟敵營的時刻,那種一刀一個刀刀見血的爽快,才是一個男人證明自己很行的絕佳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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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軍收拾利索,於號炮連天中拔營起寨,分形列隊威勢沖天地向遼東軍駐地進發。
公孫度已經聽到回信覆命親兵的述說。
在他看來,廖化只是有些抹不開面子信口胡謅罷了。
化字營一萬五千兵馬對上遼東大軍三萬,本就不是對手,可是別忘了,文安城內還有袁譚的一萬餘後馬。
如果廖化真敢率軍來攻,一旦與遼東軍陷入拉鋸戰,界時袁譚突然開城與遼東軍兩面夾擊,則化字營必敗無疑。
是以化字營要麼緊守營盤困守待援,要麼連夜撤兵,再無第二項選擇。
所以當公孫度聽到探馬來報,化字營全軍進發,預計巳時三刻可以抵達對遼東大軍的攻擊位置。
公孫度眨了眨眼睛笑了。
林峰還是太年輕,麾下也盡是這些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受不得激忍不得氣,沒想到化字營真的選擇了決戰一途。
好吧,是時候給這些小毛孩子上上一課,讓他們知道知道何為姜還是老的辣。
“來人,吩咐三軍整裝待發,隨時準備與平原軍團進行接觸戰!”
隨著公孫度的一聲令下,三萬遼東大軍也紛紛進入了戰爭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