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頓來到營帳之外,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林峰。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仔細定睛觀瞧,這下看得真真的。
來訪的不是林峰還能是誰?
“無所不能的長生天在上,你居然把我的好兄弟老朋友送到了我的面前。”
蹋頓做出一個敬神的動作,然後一臉驚喜地向林峰衝來。
林峰強忍著巨大的羊羶氣,與蹋頓來了個友愛的擁抱。
“現在不能再稱呼你為王子殿下了,聽說你登上了單于寶座,可惜我遠在中原,沒能及時送上一份獻禮。”
蹋頓爽朗地大笑:“你我之間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卻勝似親兄弟,只要你肯來,就是給我送上了最好的禮物。”
兩人攜手向大營中走去,一路走蹋頓一路向林峰隨意介紹著大營內沿途的各路軍旗事務。
上一次在蹋頓與南匈奴人作戰時,林峰神兵天降,救下了蹋頓。
這一次,林峰又在蹋頓最為艱難之時來訪,這令蹋頓心中充滿了感激,並且認定林峰就是長生天派來協助他成為烏丸人有史以來最偉大單于的。
褚燕遠遠地跟在後面,湊到裴元紹耳朵邊輕聲說道:“主公似乎很看重這個蹋頓?”
裴元紹曬笑一聲,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沒那回事,主公每次來到草原附近才會想起蹋頓,平日裡根本不曾提到過他分毫。對了,主公似乎對草原這邊有些奇怪的想法,回頭有機會你可以親自向主公詢問一二。”
說到這裡,裴元紹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
褚燕知道,老裴這是想到從此不能留在親衛營而感到難受。
伸手摟過裴元紹的肩頭,褚燕擠眉弄眼兒地說道:“老裴,別裝喪哭包兒,輸了就輸了,我建議你到黑水營擔任副統領,老顏那一身本領神鬼莫測,遲早帶著黑水營立下大功,你到時候也跟著榮耀不是?再說了,黑水營上下大多都是我當初的那班老弟兄,你過去之後,只要提一提我的名字,誰敢不服你直接抽他!”
老褚這也算是提前打點。
他要想接手裴元紹的親衛營,必須首先要得到老裴的認可,所以才會一副為裴元紹著想的模樣。
裴元紹甩甩頭,將心底的悲傷隱忍起來,他並不是捨不得親衛營統領的位子,他只是捨不得離開林峰。
如果還能留在林峰身邊,哪怕只當一名馬伕,整日替林峰牽馬墜蹬,裴元紹也是甘之如飴。
可惜裴元紹也明白林峰的脾氣
,主公不可能將他留在身邊做一員普通親衛,所以他必然會被林峰塞到某支大營內擔任副統領。
結局既然已經固定,裴元紹自然也是自身的想法,他對黑水營真的沒有什麼興趣,他的目標其實很簡單,瞄上了雲字營副統領徐榮徐老將軍的位子。
能跟著心目中的偶像趙四爺一起征戰天下,絕對可以大大緩解裴元紹離開林峰身邊的悲慟。
林峰當然不知道他身後的裴元紹與褚燕正在私下進行PY交易,他正與蹋頓有一句沒一句的尬聊著。
這次來草原,一來林峰殺出安陽城之後,撤向北方是最好的選擇。二來,林峰此時已然基本統一了幽州,日後少不得要與草原諸族打交道,正好藉機來與蹋頓商議一番,看看有沒有一勞永逸令草原諸族再不犯境的可能。
比如,可以藉助宋明時期的政策,向草原諸族放開商路,互通有無。只是如此一來,容易養虎為患,為後世子孫帶來的隱憂。
再比如,可以扶植烏丸,令其在慢慢強大的同時,不斷接受漢化,如同盛唐之時那般,漸漸將草原諸族一一同化。
當然,這些只是林峰的一些模糊想法,既沒有與荀彧、郭嘉等人商量,也沒有刻意獨自謀劃,完全就是想單純過來撞一撞運氣。
進入蹋頓的帥帳之中,二人分賓主落座。
林峰玩味地望著蹋頓問道:“在來時的路上,聽說你們烏丸的另外三王背叛了你,轉而支援了你的從弟樓班?”
蹋頓長嘆一聲:“樓班還小,尚生不出爭權奪利之心,定然是受到了難樓那廝的蠱惑。”
林峰搖搖頭:“未可見得,樓班過了年就要十四了吧?半大的小子心裡想的啥,你永遠也無法猜透。”
“不,我相信樓班跟我的感情。對單于這個位子,我也不是願意棧戀不去,而是樓班太小,如果真把位子讓給他,很容易讓烏丸族走向深淵。”
林峰暗自點頭。
果然如此,歷史上的蹋頓便沒有與樓班爭搶單于之位,而是等樓班在難樓等三王擁護下出面逼宮,蹋頓直接宣佈退位,並且還一直輔佐樓班一直到戰死沙場。
如果樓班願意再等上兩年,雙方不用動手交戰,蹋頓便會心甘情願地將單于寶座歸還,現在由於樓班年歲尚小,蹋頓怕他最終會成為難樓等人的傀儡,這才寧可雙方交手火併,拼卻消耗掉烏丸大量的有生力量,也不肯輕言低頭。
“好兄弟,我相信你。既然我來到了這裡,你說吧,要我如何幫你。雖然這一次我並沒有率領大軍過來,但麾下還是頗有幾員勇冠三軍的大
將,必能在戰場之上,幫你擊敗難樓那幾名叛賊。”
蹋頓撫著鬍鬚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長生天不會放棄我,這才會派你前來幫我。”
林峰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長生天是誰?
我跟他不熟唉,你不要總把功勞算到他頭上好不好。
當然,林峰也就是私下吐槽幾句,他明白草原人對長生天的敬重,這番話真說出口,鬧不好蹋頓當場就要跟他翻臉。
蹋頓吩咐人送上酒菜,在帥帳之中與林峰痛飲了一番。
自從難樓三王擁立樓班向他宣戰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不再擔心烏丸族的未來。
所以蹋頓醉了,喝得酩酊大醉,抱著帥帳內的一條長椅一個勁兒地哀嘆他的不幸,他內心的痛苦。
最後林峰只能召來下人將喝醉的蹋頓架回睡覺的帳篷,他這才有時間去找手下的將領們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兩名下人架著蹋頓的雙肩,任其兩腳拖在地上滑行著,如同死人一般被拽進一間華麗得有些過分的帳篷。
剛剛進入帳篷之中,蹋頓便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一把推開架著他的兩名下人,自行來到帳篷正中的矮榻上坐了下來,哪裡還有一絲半點的醉態。
帳中的女子乃是蹋頓的妻子意珠,正是林峰未到之時陪著蹋頓說話的那位。
意珠來到蹋頓身邊,端起奶壺給他倒了一杯濃濃的馬奶酒,側身坐在旁邊,輕聲問道:“單于跟林峰交流得結果如何?”
蹋頓皺著眉頭說道:“想不明白。從表面上看,林峰此次到來依然是屬於偶然,來之前他似乎並不清楚烏丸族內的叛亂。只是每次我遇到劫難,他都正好出現在我的附近,難道真是長生天派他來協助我的?”
意珠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這不是正好說明單于您受到了長生天的關注嘛。”
蹋頓用力掐了掐額頭,語氣裡充滿了不自信的感覺:“我再想想,再想想,不能大意,一定要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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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大步找到廖化等人休息的帳篷,撩開簾門走了進去。
沒有林峰的允許,此時勉強也可算得上戰時,帳中眾將皆沒有飲酒,青稞大餅卷著肥得流油的清燉羊肉,一個個好似餓死鬼投胎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嚥著。
抬頭看到林峰進來,裴元紹用力嚥下嘴裡的羊油,重新捧起一張新的大餅向林峰遞了過去。
“主公,你嚐嚐烏丸人的青稞餅,捲上羊肉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