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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苦渡與執迷

山水迷局之中,仍舊是天高雲淡,煙波浩渺。若是常人能夠保持清醒處於其中,只會覺得彷彿處於仙境,神清氣爽,心平氣和,連思維都能變得恬淡起來。

殊不知,在身為入殮師的千默看起來,這看似平平淡淡的場景才是危機四伏。就和這迷局主人一樣,它本身就擁有亂人心智的能力,常人身處其中會直接陷入沉睡,任人宰割。哪怕自己身為入殮師可以憑藉魄力阻擋其威能,現在都覺得平平淡淡才是真,一身洪荒之力徹底沉寂,無處安放。

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慌亂,強自定下神來,千默曾經聽老爹說過,碰到這種擅長使用幻術的對手,唯有三種辦法可以脫身:第一種辦法,有狗一般靈敏的嗅覺,在進入幻術之前感覺到危險,迅速逃離。

第二種辦法,有虎一般強大的力量,直接衝破整個迷局,抓住施法者一頓胖揍,迷局自解。

而第三種辦法,就是有王八一樣的耐性與防禦,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畢竟維持迷局也是需要龐大的力量支援,越是艱深的幻術越是如此。只要你修為夠深,力量儲備夠強,就能像王八一樣把對手活活耗死。

想到這裡,千默又慌得一b了……不是我軍太脆弱,實乃敵軍太狡猾。

自己的鼻子看來和狗還是有點差距,現在自己完全處於這山水之間,迷局深處,想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揚長而去不異於扯淡……

從迷局主人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他捕入其中,誰是要進食的老虎,誰是到嘴的肥羊是個正常人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至於比拼王八一樣的耐力,先不說自己是一個不甘於現狀,風一般的美男子,單是自己估計,迷局主人的壽命,就能耗死一整個王八養殖場……

“那個,前輩,我入殮師一脈與你們幽魂也算是頗有淵源,雖然不可否認這幾千年來入殮師的確超度了不少魂魄,但它們無一例外全是為禍人間的兇魂。看前輩這種行事風格,也不像是大肆殺戮的激進派,聽前輩所說,此次也是沉睡數十年剛剛醒轉,那不如請前輩現身,我們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當然,若是能夠放過那個嗦的老頭,就最好了!他滿腦子都是供求曲線和效用函數,雖然您口味獨特但這些對您也沒什麼用對吧,畢竟人類的錢您也花不了……”

思前想後,千默還是決定服軟。畢竟對方沒有直接與他動手,在自己看來這就是雙方可以一談的依據。不過雖然老爹告訴過自己幽魂存在於世都要有所憑依,不過這迷局主人也太高階了吧,以知識為食糧……口味,忒獨特!

“哈哈哈哈,年輕人,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一個西方經濟學普通小考都能差三分及格的小家夥,根本就沒有與我一談的資格。”

“wc!前輩,人身攻擊可就過分了啊!”

千默看似氣急敗壞,但其實是在掩飾內心中的焦急。身處這迷局之中好像時間流速也變得混淆了,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軒蕭的波動都沒有出現就是一個證據。還是說,軒蕭也被拖入了這迷局之中,亦或者,二者都是?況且這幽魂連他小考沒及格的事都知道了,那劉教授……深知自己再不動作快點想辦法破局劉教授必定凶多吉少,只能再次開口試探。

“前輩,您將我捕入迷局中,卻又不直接攻擊我,難道不就是您不願傷我的證明嗎?那我們大可以……”

“呵呵,年輕人,你以為我不攻擊你就是放過你?我只是對你沒什麼興趣而已。你們入殮師的魄力對幽魂來說的確是大補之物,但我可看不上那種駁雜不純的東西,能入我眼的,也只有無窮無盡的知識了。就像這個脾氣頑固而且認死理的老人,雖然性格古怪了點,但我還挺喜歡他的。當然,是從食物的角度來說……至於你嘛,我這迷局本身就能潛移默化的消融進入其中的異物,你就在這裡面待著,骨化於這山水自然之中吧!”

清朗的聲音這一刻在千默耳中聽起來是那麼的毛骨悚然,這傢伙,居然想讓自己用最痛苦的方式成為這山水迷局的養料嗎?

“前輩說笑了,我雖然作為入殮師沒幾年,但還是有幾分實力,這片山水雖強,可一時半會絕對無法將我拿下。我在入殮師一脈中有些地位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到時引得大批援兵到來,即使前輩自傲如斯,但其實也不好受吧……”

“你倒是挺會為我考慮的,那麼,看看這個再說!”

一片流光突然自遠山之中匯聚到了千默面前,組成了一面能映照出畫面的光幕。光幕中,能看到軒蕭正跪坐在辦公室中,懷裡躺著已經不省人事的劉教授。軒蕭的身邊還扔著自己辛苦做好的錯題總結和最後一段未完成的檢討書。看著軒蕭四處張望,呼喊自己名字的樣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辦公室發生了什麼一樣……那麼,自己現在到底置身於何處!

“怎麼樣,是不是不用為我擔心了?現在這片山水之間就只有咱們兩個了。年輕人,希望你剛剛說自己力量強大不是危言聳聽,這樣起碼你還能陪我多聊聊……幾十年醒轉一次,我確實是有些孤單寂寞冷啊!”

清朗聲音再次響起,不懷好意中夾雜著一分洋洋得意,似乎是惡趣味到了極致。

“我聊你大爺的,你這傢伙怕不是個gay吧!小爺不奉陪了!真以為我會像個王八一樣的在這跟你丫一幽魂耗著,恕不奉陪,告辭了。另外我先前已經將定位符咒融入你這迷局之中,剛剛和你周旋就是在等待它徹底烙印在這片山水間。現在大功告成,你就等著我入殮師一脈大軍壓境吧!當然,你要是捨得將這片蘊含了你大量心血的山水迷局放棄也成,不過能讓你大出血,小爺也樂的自在!”

聽了幽魂的嘲諷,千默嘴角卻是猛然掀起了一道囂張至極的弧度。先前的試探,威脅,服軟,商談都是為了一開始的符咒!他看似是散去了通幽靈符,但其實是將定位符打入了幻術之中,等待其徹底烙印的一刻,再暴起發難而已。

“看清楚了,沒見識的幽魂,小爺的通幽靈符,可從來不是用那便宜的大路貨通靈筆就能承受住的!”

說話間,千默右手掌心一握,手背上似乎有一個印記若隱若現,仔細看去,像是一隻毛筆,只是周圍還有無數奇特紋路,複雜至極,更給那筆印帶來了濃厚的神秘感。手掌張開之時,一隻巴掌大小,通體蔓延著金紋的玉筆已經浮現而出,懸浮在千默掌心之上。

“異文筆現,入殮門開!”

千默沒有握住玉筆,但它卻彷彿順著千默心意一般,迅速勾勒出一個閃爍著強烈幽光的符印。隨著那符印的成型,不管是千默還是山水主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緩緩出現。隱隱間能聽到無數異獸嘶吼,恍惚間好似看到無數魅影浮現。

“金紋玉筆,入殮幽光!”

迷局主人看到這一幕再不復之前的風輕雲淡,清朗的聲音中再聽不出一絲心平氣和。

“想遁入入殮棺界,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入殮……雖強,但我還沒這麼容易對付,小子,既然你有這種天賦,我就讓你試一試好了,去吧,重新走一遍我所走過的路程,苦渡千萬載時光。即使是毫無所得,我也不會再想著殺你,可你要永遠陪在我身邊。但若你能夠找出奪走我生命的幕後真兇,那便是由你為我入殮,又有何不可?我一生榮辱皆是執迷,那就讓我再執迷一次,看看那傳說中的入殮……能否度我!哈哈哈哈!”

眼看通靈符咒即將為自己開啟一扇大門,然而還不待千默躍入其中,一股強風襲來,光門便在他眼眶欲裂的注視下被吹散而去。隨即,千默也倒在了原地,失去了意識……迷局主人在剛剛歇斯底里了一陣之後,再不傳出任何聲音,這片山水,又陷入了幾十年如一日的寂靜之中……只是先前千默施展暗手悄悄打入其中的定位符,碎了……

不知過了多久,千默才從沉睡中悠悠醒轉。緩緩站起身來,望四周,一分鐘後……

“這nm……我肯定是還沒睡醒對吧……”

眼前的一切讓千默感到完全無法接受!然而,哪怕是催眠自己也無法忽略他現在站在一片黃土高原上的現實。當然,不是我們所瞭解的那個黃土高坡,純粹是字面意思。黃土……高原……遠處還有無數山峰聳入雲霄,千默甚至不能判斷它們到底有多高,因為那些可視範圍內的山峰給他的感覺,只是山腳而已……抬頭望去,一輪烈日正當午,毫無保留的散發出它的光與熱。遠處似乎有著些許的獸吼聲,天空中不時飛過一些自己完全沒有見過的飛行異獸……其實千默更想用不明飛行物來形容。聯想到山水主人在吹散自己入殮棺門時所說的話……

“你妹的!山水主人,別讓小爺我出去,我要是出去了,絕對帶人抄了你的老巢,讓你成日成夜的跪在小爺面前唱征服!誰要經歷你這不知道活了幾萬年的老王八活過的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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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洩無果,千默只能上路,離開這就跟地獄難度遊戲的新手村沒什麼兩樣的地方。也許遠處的山中會有什麼自己想要的答案吧。不過,趕路歸趕路,他嘴裡倒是一直沒停下。

“該死的……別讓小爺出去……等小爺出去了……我特麼出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