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安孤兒院距離市中心挺遠的, 來回?一趟確實比較耽誤時間，而這個時代的科技還沒?有完全普及，很多?地方還不知道電腦為何物?, 更不要說網線的存在了，這讓方明無法透過?郵件把自己寫好的稿子發給周院長閱覽。
不過?,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方明覺得自己的文學水平還是?不會寫得太差的, 抱著一點兒自得，他留了一份稿子給自己留檔, 另一份拿去提交, 之後就?靜等著看明天的報紙了。
次日。
“誰換了我的稿子！”
衝入辦公室的身影風一樣, 還帶著怒意, 方明看到報紙上自己的稿子, 竟然跟劇情中原主寫的相差無幾, 都?是?把周院長直接打入了反派行列, 這分明不是?他寫的那份！
可, 署名，還是?他。
這是?誰, 誰在搞鬼？
如果說劇情中原主的死是?因為做了這等惡事招致仇恨，罪有應得。
那麼?, 現在故意換稿子的人, 是?不是?想要借刀殺人，害死他呢？
還是?說, 單純就?是?看他不順眼, 想要搞個假新聞先把他捧高再揭穿，看他摔下來的慘狀。
方明的表情還算沉靜，妝點出來的那點兒怒意隨著那一聲怒吼, 也都?洩洪一樣傾洩了出去，留下的不剩多?少，讓人看著像是?火山爆發前?的平靜。
“誰換了你的稿子？誰會做那種事情？”
張綱第一個站出來嘲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他故作姿態地取過?一份報紙來，“我看看，什麼?樣的稿子，還讓你這樣生氣！”
“哈，這不是?我給你說的嗎？你寫得挺好啊！”張綱一目十行，很快看到重點，笑著念了兩句，誇讚方明，“這才幾日不見，你的水平見長啊！”
話裡?彷彿含著嘲笑，聽起來很是?陰陽怪氣。
不是?他。
方明一眼就?能判斷出這個張綱並非更換稿子的人，雖然討厭了些，卻也不是?關鍵，那麼?……
目光很快鎖定到一個人的身上，對方的微表情在他發出那一聲怒吼之後，在張綱的主動?出頭後都?有所變化……是?他，就?是?他了！
原主記憶中，這個叫做何啟明的人很不起眼，很多?時候他都?是?辦公室中默默無聞的那個，在原主這個後進來的之前?，他是?被辦公室當?做雜工使?喚的那個，誰有什麼?事兒都?能吩咐他，等到方明進來，本來按照某種傳統，原主是?要替了何啟明聽人使?喚的，可原主哪裡?是?那樣的好性子，因此跟大家鬧了些不愉快。
這就?像是?一種校園霸凌的放大版，放到社會中，放到辦公室中的衍生版本，並沒?有什麼?新意，可的確因此，原主跟其他同事的關係都?不太好，像是?天生帶刺兒似的，逮誰刺誰。
偏偏何啟明跟原主並沒?有什麼?交集，他為什麼?要做這件事？還是?受了誰的指使?？
“有誰做了，最好趕快承認，不要以為我拿不出證據，咱們這裡?，可是?有監控的，再核實一下交稿的具體時間，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
方明冷靜中透著威脅地說了一句，然後就?拿著自己的原稿和今日的報紙起身去找主任了，這種事兒，肯定需要嚴查。
一上午就?被這件事給耽誤了時間，直到下午，方明才有時間去孤兒院一行，這時候就?要慶幸孤兒院並沒?有對外宣傳什麼?，而且因為離市中心遠，這個時間新聞還沒?怎麼?發酵，也不會有什麼?閒得蛋疼的人過?去找周院長的麻煩。
“抱歉，周院長，這件事是?我沒?留意，被小人鑽了空子，我們已經在採取補救措施了，希望不會對你，對孤兒院造成什麼?惡劣影響。”
如省報這種大量發行，甚至能夠擺在領導案頭的東西?，一旦出點兒什麼?問題，真的就?是?大問題。
一個上午，不僅是?在核實此事真偽，找出搞破壞的人，也是?在想辦法補救，追回?或者是?發聲明什麼?的，總是?要考慮相應的影響的，同時，因為出了這樣的亂子，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方明也很難置身事外，他不得不因此停工一段時間，等過?兩天再說。
自然，監控什麼?的的確有，何啟明也的確被揪出來了，但對方給出的嫉妒方明的理由，實在是?不能讓方明信服的。
“沒?關係，這也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是?被害人。”
周院長很是?通情達理，對這件事並沒?有看得多?種，還留方明在這裡?吃晚飯，表示太晚了，如果不好回?去，在這裡?臨時住一晚也是?可以的。
“四樓我那裡?還有一張行軍床，被褥什麼?的都?不缺，不嫌棄的話，在這裡?住一晚再走也方便?些。”
周院長熱情邀請。
方明本來不想留下，但也不得不考慮實際問題，通往孤兒院的公交車收車時間很早，七點就?沒?車了，他也不好用雙腳走回?去，只能接受周院長的提議，在這裡?暫住一晚。
既然留下，不免又多?聊了一些關於孤兒院的事情，有關那些殘障孩童和正?常孩童之間的矛盾，如果說其他的孤兒院不收殘障孩童，而周院長執意要留下的話，為什麼?不直接把正?常的孩童分到別的孤兒院，只留下殘障孩童照顧呢？
“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但這的確是?解決矛盾的一個方法。”
方明再次申明自己沒?有惡意，也不是?心存挑釁之類的意思，就?是?單純想要知道周院長的想法。
“你說的這些，我也是?想過?的，但，不放心啊。”
周院長嘆了一聲，“我這裡?跟其他地方是?不同的，他們習慣了這裡?，再去其他地方，需要對那些捐款人表示感謝，微笑，他們怎麼?能夠受得了？倒不如我多?辛苦一些，好好養著他們了。”
這的確是?個理由，但不是?很充分，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很敏感，也許的確會有些孩子因此留下心理問題，但更多?的總還是?會健康長大的，不過?方明沒?有繼續追問，並對此表示質疑。
晚上的時候，方明主動?表示要幫周院長一同照顧那些殘障孩童，周院長沒?有拒絕，然後方明就?做了個端屎端尿的，差不多?忙活了半個晚上，手臂都?酸了，真是?不容易啊！
三?十來個孩子，雖然不是?每一個都?智商有問題，可要收拾他們胡亂弄出來的屎尿，還要給他們洗澡換衣服，甚至收拾被褥之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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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明看到周院長把一個孩子尿溼的褥子反過?來繼續給他用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大半夜的，實在沒?地方曬褥子去，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
由此，也知道走廊之中那淡淡的臭味兒是?從?哪裡?來的了。
同樣，看到周院長宛若流水線一樣給所有的男孩兒女孩兒洗澡，沒?有區分性別的時候，方明動?了動?嘴唇，也沒?說什麼?，且不說小孩子不知道事兒，就?說這種情況，在那三?個管理員阿姨都?不願意幫把手的情況下，周院長也只能自己做了，否則，難道要讓小女孩兒就?一直髒著嗎？
整個過?程中，周院長也沒?什麼?不禮貌的地方，就?是?平平常常地給孩子清洗，像是?清洗任何一個男孩子一樣。
周院長的目光是?有溫度的，但這種溫度，並不含任何慾望的成分，是?單純的慈愛，看出這一點，哪怕對此覺得有些不太好，卻也沒?辦法讓人多?說什麼?。
屬於這些殘障孩童的衣物?也很簡單，男孩兒女孩兒都?是?一樣的連衣袍子，並不像女孩子的裙子一樣會有花邊兒蝴蝶結之類的，完全無法區分性別的袍子像是?剪了個窟窿套在身上的麻袋片，方便?動?作的同時，也方便?清洗。
周院長沒?有多?解釋什麼?，方明卻明白不給這些孩子穿褲子的理由，連大小便?都?無法自控的孩子，穿褲子也不過?是?讓褲子更加難以清洗，倒不如這樣方便?，只是?這種恐怕又不夠尊重了，似乎跟周院長之前?的理念相違背。
可，只有他一個人忙活這些，似乎也不能要求他做得更多?，能夠讓每個孩子，至少在洗完澡之後乾乾淨淨的，就?很不錯了，最難得的是?，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孩子身上的傷痕多?半都?是?陳舊的，以及自己磕碰出來的，並沒?有人為的跡象，也就?代表並沒?有在周院長這裡?遭受大人的虐打，的確是?被好好養著的。
至於其他方面，不說一個殘障孩童能夠意識到尊嚴和尊重是?什麼?東西?，就?說孤兒院的這種情況，想要更多?的教導，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不容易，真不容易！
方明第二天走的時候還在感慨，周院長真是?太不容易了，有點兒又當?爸又當?媽的意思了。
周院長如同第一次一樣在鐵門那裡?目送方明離開，等到人走遠了，才回?過?身來，看了一眼樓上，三?樓上，鎖死的玻璃窗裡?，似乎有個小腦袋正?在往這邊兒看，發現他回?頭，匆匆縮回?了腦袋，不敢露頭。
剛好從?一樓出來的夜班管理員，看到周院長的目光看向樓上，撇了撇嘴，那些孩童，根本就?不應該接收，可對周院長的善心，卻又不好說什麼?，只能眼不見為淨了，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幫忙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