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天起, 蕭遙和蕭博就跟著兩個知|青學英文, 記單詞, 並且練字。
蕭博在學校也學過一些英語,回來跟兩位知|青學,很是懵懂不解, 問道:“這怎麼和我在學校學的不大一樣?”
陳林道:“我們下鄉後,學校的英語教育幾乎癱瘓了,現在你們學的,是我們漢語式的英文。”說到這裡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十分憂傷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哪一天可以重新上學,但是要學英語,還是學標準的吧。”
現在的英語,不是以語言理論或者相關教學法規為依據,而是以領導指示為依據, 被閹割得太厲害了。
蕭遙道:“嗯, 我們學標準的。”
陳林和林剪秋聽了, 又看到蕭遙小大人似的樣子, 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點著頭:“沒錯,要學標準的, 你記憶力不錯,如果——”說到這裡,兩人臉上的笑容慢慢就變淡了。
說什麼如果呢, 也不知道這種亂象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說再多如果也沒有用。
蕭遙和蕭博記憶力好,記單詞記得快,如果有高考通道,一定能考上好大學的,可是如果沒有晉升通道,只能白瞎了這記憶力,這比他們更悲哀。
蕭博追問:“如果什麼?”
陳林看著蕭博滿是稚氣的臉,想到他已經是個支撐門戶的男孩子,應該直面現實的殘酷,當下就道:“現在都是從工人、農民和士兵中挑人推薦上大學,而不是憑藉考試成績。如果將來還是這樣,你們就可惜了。”
沈愛國如何針對蕭遙和蕭博兩個小孩,他們也很清楚,為此在沈愛國跟前挺避嫌的,因為探親以及回城,都得沈愛國簽名的。
這也是他和林剪秋覺得有些對不住蕭遙和蕭博兩個的原因,教他們讀書學英語,蕭遙蕭博生得好又肯學是次要,主要是因為這份愧疚。
以沈愛國對蕭遙蕭博的針對,估計全公社的人推薦完了,也不會輪到蕭遙和蕭博兩個。
再說,一個公社,幾年才能得到一個名額,就更不可能落在蕭遙和蕭博頭上了,那些幹部肯定都卯足了勁兒,為自己子女爭取,怎麼可能會給普通人?
蕭遙和蕭博很快學會了兩個知|青教的英語單詞和短句。
兩個知|青讀書沒讀完就來了這裡,自己記下的英語單詞也不多,教到最後沒東西教,乾脆就在夜裡,拿出偷偷藏起來的英漢字典跟蕭遙和蕭博分享,教會兩人音標,就讓兩人自己拼和記憶。
蕭遙學得很快,而且對發音很自信,而蕭博,雖然差一些,但是越發叫林剪秋和陳林吃驚了——之前他們以為,兩人也就記憶力好一些,沒料到不僅記憶力好,語言天賦也很不錯。
兩人都十分激動,在細雨綿綿的春夜裡,聽著外頭潺潺的雨聲,由衷地對蕭遙和蕭博道:“你們這麼有天賦,希望有朝一日恢復高考,讓你們能有個好出路。”
蕭博說道:“希望早點,這樣你們也可以參加高考。”
陳林十分落寞:“我們年紀越來越大了,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這一天。”
這裡是南方,批|鬥之類的事也有,但是都不激烈,也甚少出現打死人的情況,他們所見,是完全沒有,對於回家探親,也很寬限,只是他們沒錢,兩年才回去一次。
上次陳林回去,是去年,當時從家裡得到訊息,恢復高考和回城這兩件事,上頭沒有一點風聲,估計遙遙無期。
他很失望,當得知其他朋友去了別的地方,從來沒有回來過,寫信回來都是如何如何苦,如何如何捱餓,又覺得自己在的地方雖然偏遠一點,語言也不算通,但已經算不錯了。
轉眼,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終於來了。
從中央開始層層分派下來,蕭遙所在這個公社,今年終於分到了一個名額——名額很少,前幾年是其他公社,今年才輪到蕭遙公社。
這絕對是難得的機會!
頓時,全公社為了這個名額,搶破了頭。
沈愛國想讓自己兒子去,為此開始了送禮走關係等一系列的走動,可以說使盡了渾身解數。
可是有志於爭這個名額的,每個人都有人脈有關係,只能各顯神通。
最終經過種種角力,沈愛國的兒子和公社另一名大隊長的兒子都有希望競爭,如無意外,最終的勝利者,將在兩人的孩子中產生。
蕭遙和蕭博埋頭讀書或者賺錢,沒空關注這個。
沒過幾天,就有蕭家的長輩在夜裡,來到蕭遙蕭博家裡,叮囑兩人:“從今天起,做事小心一點,不要被生產隊抓到把柄。”
蕭遙和蕭博聽到這樣鄭重其事的叮囑,先是一愣,接著異口同聲地問:“是不是沈愛國的兒子沒競選上工農兵大學生的推薦名額?”
長輩點頭,看向兩人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讚賞,蕭家這個大族,說到底,還是蕭墨這一系的孩子腦瓜子好使,可惜,現在已經不是看腦子好不好使了,而是看拍馬水平。
長輩壓下心裡頭放飛地思緒,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你們猜得沒錯,沈愛國的兒子競選失敗了。有人偷偷在傳,沈愛國的兒子競選失敗,是因為另一個大隊長舉報了沈愛國,說沈愛國沒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而是故意為難你們兩個改過自新一心向著無產階級的孩子。”
蕭博馬上想到自己看書時看到的一個成語——無妄之災。
他們上頭為了個名額爭得頭破血流,本來就不關他和蕭遙的事,不想另一個大隊長孫國慶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上大學,居然拿他們來利用,捅了沈愛國一刀,葬送了沈愛國兒子受推薦上大學的事。
蕭遙也吃驚,不過吃驚過後,就是開心了。
沈愛國沒少為難她和蕭博,再為難,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再者沈愛國礙於情面上也不敢做什麼,只能找茬,大不了繼續被他找唄,他兒子沒辦法去上工農兵大學,那才是真好事。
再過幾年,公社再得到一個名額,其他幹部的子女的年齡也到了,到時,更不可能輪到沈愛國的兒子了,就算他把家底送出去,讓被人不和他競爭,他兒子也太大了,上頭未必肯要。
蕭家的長輩看到蕭遙和蕭博臉上都露出高興的神色,自己也高興。
雖然沈愛國恨蕭遙和蕭博的同時,對蕭家所有人都看不慣,會百般找麻煩,以後蕭家的日子不好過。
可是蕭家是個人數眾多的大族,沈愛國敢過分,大不了他們再鬧一次。
沈愛國被舉報過,如果再有大規模的械鬥或者鬧事,絕對有可能被撤職,一旦沈愛國滾蛋,全公社不管誰上臺,對蕭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蕭家人並不怕沈愛國狗急跳牆,相反,大家還希望他狗急跳牆。
就是蕭遙和蕭博兩個小孩子,家裡沒個大人,可能會危險些。
長輩特意前來說這事,也是示警之意。
長輩離開後,蕭博再次叮囑蕭遙在生產隊幹活要小心。
蕭遙聽了,卻也在琢磨,有沒有辦法,讓另一個人當生產隊長,逼迫沈愛國滾蛋呢?
她將自己和蕭博省吃儉用買來的連環畫翻了又翻,心裡很快有了計較。
第二天不用上學,生產隊的活計並不多,蕭遙和蕭博沒去上工,而是到山裡去找草藥賣。
蕭遙爺爺做過藥材生意,家裡有一本帶圖的本草綱目,蕭博從小看得多,認得一些草藥的,前些年他年紀還小,卻能養活自己和蕭遙,就是因為他除了割一種茅草穗做掃把,還能找到一些草藥。
雖說山地都歸到公社裡,藥材也是,但各個生產隊都有找草藥的人,自然只得公平,誰都可以找,只要你找得到。
找了些草藥,又割了些做掃把的茅草花,蕭遙和蕭博就回家了。
在路上,碰見大隊一名幹部,農慶祝。
蕭遙和蕭博打招呼。
農慶祝看到兩人,笑著道:“看來今天收穫不錯啊。”又說了些鼓勵的話。
蕭遙認真地謝過他的鼓勵,又裝似感嘆地道:“慶祝叔,你比大隊長更像大隊長,如果是你做大隊長就好了。”
農慶祝將這話聽進心裡。
隨著沈愛國為自己兒子競爭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失敗,全公社都有他哪哪不好,農慶祝就心動了。
他自認往上幾代都是貧農,成分很好,為人也比沈愛國和氣,更適合當生產隊的大隊長,可恨不及沈愛國會拍馬屁,當初競選輸了。
而現在,應該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沈愛國名聲不大好,蕭遙又有這樣的感慨,是不是表示,其他人也有這樣的感慨?
農慶祝越想越覺得機會難得,一顆心跳得異常急切。
沈愛國接下來對蕭遙和蕭博的針對,讓整個生產隊都相信,他真的被舉報打壓蕭遙和蕭博了,因為實在太瘋狂了。
同樣是收割後到稻田裡撿遺漏或者沒打乾淨的稻穀,沈愛國偏偏要說蕭遙和蕭博撿的空殼的太多,只能算3個工分。
蕭遙和蕭博還沒開口,蕭家族人就站出來了:“橫豎也不多,把所有孩子撿的稻穀都用簸箕分一次吧,看看蕭遙和蕭博撿的好谷具體有多少。”
其他姓氏的人心中不是很舒服,但是都沒有說話。
他們自己能掙工分,家裡孩子掙的,不過就是幫襯一下家裡,蕭遙和蕭博,卻是靠這個吃飯的,他們還不至於因為嫉妒就讓兩個孩子活不下去。
農姓的紛紛開口支援用簸箕分一分,省得不清不楚的。
沈家那邊的則想翻白眼,沈愛國就是有毛病,屁點大的事也要瞎折騰,當下也不管。
只有寥寥幾個,慣常出工不出力的,生怕用簸箕分谷,暴露了自己不如小孩子的事實,因此都提出反對,認為這樣太麻煩了,再者早就說過小孩子算小孩子的工分,就按小孩子的來,不用搞那麼多麻煩事了。
沈愛國聽了,不住地在心裡點頭。
然而少數服從多數,他們幾個搖旗吶喊沒用。
很快分出來,蕭遙和蕭博撿的稻穀中,好谷佔絕大多數,反而是沈愛國一個侄子,撿的穀子裡,秕穀佔了三分之二。
這個資料一出來,沈愛國的臉馬上就黑了。
有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間的官司,見了馬上大聲地說出童言無忌的話:“我看到他從揚場那裡捧了好幾把秕穀放進袋子裡!”
得,這一下全生產隊人人都對沈愛國的侄子側目。
那孩子見大家都看自己,並不怯,反而特別皮的叫道:“我伯父是大隊長,他說了算,你們反對無效。”
沈愛國想捂侄子的嘴也來不及了,只得惡狠狠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後想說幾句緩解一下尷尬。
卻不想,生產隊裡很多人已經噓聲陣陣了。
生產隊可不是沈愛國的一言堂的,且他平時行事過分,得罪的人不少,又有想上位的農慶祝等著抓他的辮子,此時機會正好,自然都發難了,絲毫不給沈愛國面子。
農家人都知道農慶祝的謀算,也十分支援,畢竟做了生產隊長,有點兒權力,對他們這些兄弟叔伯來說,絕對是大好事。
沈愛國聽到虛聲陣陣,頓時惱羞成怒,很想放聲斥責起來,可是想到農慶祝虎視眈眈,等著上位做大隊長,自己萬萬不能得罪了太多的人,當下壓下怒氣,說道:“小孩子說的話,算不得準的。就算我是大隊長,我和大家還是一樣的。”
又提起蕭遙和蕭博稻穀的事,笑道,“原先看不清,既然已經證明好谷比秕穀多,那就記蕭遙和蕭博一人4個工分吧。”
蕭家馬上有人道:“沈愛國你對蕭遙和蕭博兩個小孩子,特別容易看不清啊。看你年紀也不算大,怎麼這樣糊塗呢?”
農家人紛紛大聲笑著附和,用開玩笑的口問和沈愛國說話。
因這些話像平時開玩笑時說的,沈愛國不管怎麼生氣,也沒有辦法撒氣,只得強忍著。
蕭遙全程沒有說話,等到此事塵埃落定,才跟著蕭博回去。
在路上,她想,看來農慶祝真的很有心,那麼接下來,沈愛國應該沒空找她和蕭博的茬了。
事實的確如此,沈愛國看出農慶祝的狼子野心,一門|心|思和農慶祝鬥了起來,沒空再管蕭遙和蕭博了。
然而農慶祝既然有心,自然也是有準備的,人脈和手上的東西,和沈愛國不相上下,廝殺激烈。
蕭姓和農姓已經聯手了,在人數上,遠不是沈姓人家相比的。
沈姓馬上去拉攏其他姓氏。
然而沈愛國對上善於逢迎,說話諂媚,對下卻不是這樣,頗有官腔,又三番四次為難蕭遙和蕭博兩個,許多人都看不過眼,因此還是倒向了農姓。
沈愛國迫於壓力,不得不做出一派和善的樣子,在平日給記工分時,特別大方,還上下折騰,想搞點活動犒勞大家。
大人識字的不算多,於是沈愛國動員大家,讓家裡的孩子出來參加比賽,若贏了有獎。
他這是在搞關係,希望大家玩得高興,轉而支援他。
另外,如果整個活動搞得好,他往上報上去,得個文化之鄉的稱呼,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為了保住職位,沈愛國豁出去了,很快聯合其他幹部商量出競賽小專案,就往上報,讓上面的領導知道他帶領下的生產隊,各方面整整有條,連學生都比其他人出色。
公社領導一看,這個可以搞起來啊,一聲令下,乾脆全公社一起搞,還將所有專案上報。
市領導看了,也覺得有那麼幾分意思,這可是真正的工人、農民家的孩子參加的小競賽呢,不僅不會犯忌諱,或許還合了上頭的心思,於是寫了批示,各公社決出勝負之後,統一到市裡來參加最後的決賽,贏了有獎品的。
為了讓孩子們踴躍參加,市領導還大手筆地設了幾樣獎品:一等獎一輛鳳凰腳踏車,二等獎一支鋼筆,三等獎一雙回力牌球鞋!
獎品被傳到各公社,各公社的大人和孩子都被刺激得瘋了似的。
大人馬上抽著鞭子要求家裡孩子好好學習,並把過去所有的書全部拿出來,督促孩子好好努力,一定要拿到一等獎。
鳳凰牌腳踏車啊,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貨!
孩子們對腳踏車嚮往不那麼深,反而更喜歡鋼筆或者回力牌球鞋,因為穿上倍兒有面子。
沈愛國看到連市裡都支援,頓時欣喜若狂,馬上竭盡全力忙碌起來——上面的領導如此看重他,他一定要好好表現!
不過,他也是有私心的,透過手段,拿到了考究的題目,讓自己疼愛的侄子提前背好。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進最終的決賽,可前面的賽程,一定得透過!
蕭遙和蕭博也為獎品心動了。
蕭博瞄準了那雙回力鞋,因為蕭遙的鞋子已經很破了,腳趾頭都有些露出來了,冬天的時候就他加了幾層布,不僅難看,也不見得保暖,早該換了,只是家裡沒有錢,只能拼命縫布上去。
蕭遙野心更大,她希望能拿到一等獎的鳳凰牌腳踏車,有了腳踏車,蕭博就不用每天跑步回家了,他可以騎著腳踏車回來。
兄妹倆燃起了從未有過的戰意,馬上將以前學過的書翻出來重溫,而且就是學校沒教的,他們也看——省吃儉用從街上買回來的連環畫、家裡僅有的藏書、報紙,還有陳林和林剪秋兩人帶的書,兄妹倆一旦有空,馬上就低頭讀書背誦。
陳林和林剪秋見兩人英語學得好,不想他們浪費了,就要求每天還是抽一個小時背英語。
對此,蕭遙和蕭博都沒有異議。
反正不管什麼,多學肯定是有好處的。
一個月後,大隊率先開賽。
沈愛國意氣風發,因為上面褒獎了他,所以農慶祝收斂了許多,他覺得,大隊長還是屬於自己的,農慶祝根本動搖不了。
當然,他也胸有成足,因為侄子已經將答案背熟了,這次的競賽,絕對是自家侄子贏得第一名!
為了光明正大地給自家侄子撥拉東西,他也設了獎品。
一等獎是20斤大米+10斤番薯,二等獎10斤大米+番薯,三等獎只有5斤大米。
對農村來說,這些獎品很實惠。
開賽那天,生產隊成績好點的孩子都來了,不怎麼好的也被家長趕鴨子上架來了。
蕭姓的,除了蕭遙和蕭博,還有兩個堂兄和一個堂姐也參加。
第一輪上場,考究的是默寫。
按規定,誰默寫地多,誰就勝出。
沈愛國篤定自己侄子一定能得第一名,因此說道:“為了避免作弊,也為了讓大家看清楚,所以白紙直接貼在牆上,孩子們到牆上寫,寫完馬上下來,到時我們上臺檢查。”
大家馬上同意。
蕭遙想到鳳凰牌腳踏車,蕭博想到回力球鞋,都鬥志十足。
兩人和其他學生上場,在大隊放糧食的房子牆上隔了一米距離站好。
全生產隊的大人小孩全都在,將生產隊放糧食的房子團團圍住,這麼一來,根本沒有作弊的可能。
開始默寫了,由一名小學老師進行讀要默寫的字詞。
四周的圍觀群眾竊竊私語:“這不難,我早想到有這一項,讓我家孩子提前練過的!”
“我也是,這默寫嘛,哪裡少得了啊!”
蕭遙聽著一個個字詞,一筆一劃認真地寫起來。
她這些日子練字,已經有些模樣了,雖然是在牆上用粉筆寫,和平時練字不一樣,但是字的結構和筆鋒之類的,她都能掌握,所以自覺寫得還不錯。
蕭博也寫得又快又好,他從小就是個聰明孩子,默寫對他來說很輕鬆,加上練了字,字也變得好看起來。
沈愛國的侄子沈小胖早將需要默寫的記得滾花爛熟了,他覺得,自己一定能為家裡掙回來20斤大米和10斤番薯,因此上臺之前躊躇滿志,一副自己贏定了的樣子。
可是站在牆上的小黑板前,聽著四周的人高高低低的討論聲,他覺得自己的腦子變成了漿糊,原先背好的字詞好像記得,可是要下筆寫的時候,卻總想不起。
一共20個詞,沈小胖只寫了一半,而且還不確定這一半寫得對不對,因此額頭上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四周的圍觀群眾見了,紛紛低笑道:“看到沒有,沈小胖出了一身冷汗,鐵定寫不好。”
沈愛國看到侄子這個樣子,差點沒氣死,但想到沈小胖當時默寫,是滾瓜爛熟的,理應不會寫錯,或許只是緊張,因此抱了幾分希望。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看向很是鎮定的蕭遙和蕭博,眉頭皺了皺。
就他所知,這兄妹倆買不起課本,是拿最次等的紙筆抄別人的課本的,這樣的條件,他們總不能都寫對吧。
至於說蕭遙和蕭博考第一,那也沒什麼,因為出題時,特意針對這兩人,出了一些平時在練習冊中的字詞,並不常見。
20個詞語,很快默寫完畢了。
孩子們全都下來,又大隊幾個幹部一起上前評分,至於其他,則讓鄉親們繼續看著,免得有人上去修改,破壞了公平性。
其實不用說,相同姓氏的,都密切留意著自家姓氏孩子的答案,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生怕被改了。
成績很快出來了,5分一個詞,2.5分一個字,沈小胖算下來只有47.5分!
而蕭遙、蕭博和另外兩個孩子,一個姓沈,一個姓農的,都滿分。
沈愛國臉色很不好看,不過他還記得有個競爭者農慶祝的事,所以勉強壓下臉上的不快,宣佈第二項比賽開始。
第二項是默寫古詩,聽題目,要將古詩完整地默寫出來,包括題目名字和作者名。
這一關,背訓過一頓的沈小胖還是沒什麼改善,寫得一塌糊塗,連一首完整的古詩都沒能寫出來。
而蕭遙和蕭博,繼續表現出色,拿下滿分。
先前拿了詞語聽寫滿分的農家和沈家孩子,這次都被扣分了,一個被扣3分,一個被扣7分!
蕭家族人看著蕭遙和蕭博,很是驕傲,看吧,論起腦瓜子,還是他們蕭家人厲害!
當初蕭家能發跡,可不是沒來由的。
他們這時也發現沈愛國臉色不對了,生怕他抹除蕭遙的成績,因此眼也不眨,一直死死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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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項筆試,是做算術題。
老師在上面讀算術題,孩子們在下面列等式並寫答案。
沈小胖終於為沈愛國掙回了一些面子,但是也僅僅是一些,因為沈小胖只拿了85分,看起來筆其他孩子高,但是在蕭遙和蕭博兩個滿分跟前,根本就不夠看。
沈愛國想到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大米和番薯,都得給自己一向看不順眼要打壓的蕭遙和蕭博,差點沒氣得吐血。
他站在臺上,大腦飛快地轉動起來,在想怎麼想辦法剋扣一些。
這時農慶祝開口了:“大隊長,宣佈獲獎者吧。”
沈愛國一聽到農慶祝的聲音,馬上想到,農慶祝這是給蕭族人賣好呢,若自己繼續打壓蕭遙和蕭博,怕蕭族人會更劇烈反對自己,再加上這次比賽,蕭遙和蕭博都勝出很明顯,他如果打壓,怕是口碑徹底沒了,當下只得宣佈,一等獎是蕭遙和蕭博兩個,二等獎是沈家那孩子,三等獎是農家那孩子。
當然,他提前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選大米和番薯,也都給了蕭遙和蕭博。
可是蕭家人並未滿足,而是提出:“兩個人領一份獎品,這樣平均分下來,和二等獎一樣。既然這樣,還不如分一個拿二等獎呢。”
沈愛國差點咬碎了一口老黃牙,問道:“那你想怎樣?”
“一等獎的份,再來一份!”蕭家族人馬上道。
沈愛國實在忍不住了,說道:“這太多了,生產隊公共的糧食酒那麼多。”
蕭家族人據理力爭:“總不至於少那麼一份!再說了,這是全公社都知道的獎品,你不給,到時怎麼跟公社交代,又會讓其他大隊怎麼看?”
農慶祝等農家人也施壓。
為了推農慶祝上位,他們農姓和蕭姓的人已經聯手了,現在革命尚未成功,自然得幫襯蕭姓人,讓他們繼續支援農慶祝的。
少數服從多數,沈愛國就算差點吐血,也只能擠出一臉僵硬的笑容,將獎品給蕭遙和蕭博。
當給了獎品,聽到蕭遙和蕭博笑著說謝謝他的大方,他差點忍不住真的暴走了。
蕭遙和蕭博拿到60斤的糧食,高興得很,除了拿了一些分給族裡有名望那幾個老人,當晚就吃了一頓滿足的飽飯,當然,也請陳林和林剪秋兩個人來吃。
陳林和林剪秋都是大城市裡來的人,當時就看出沈小胖可能作弊了,不過沈小胖爛泥扶不上牆而已。
不過,他們都沒敢說,也沒打算和蕭遙跟蕭博提。
他們在這裡,受大隊長管一天,就一天不敢觸怒他。
而且他們敢肯定,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小手段都不堪一擊。
很快,其他大隊陸陸續續決出前四名,然後準備到公社進行最終的選拔。
公社也有獎品,一等獎是足足一匹棉布,二等獎則是糧食,三等獎是鞋子。
沈愛國這次沒得作弊了,卻也希望看到其他孩子碾壓自己看不順眼的蕭遙和蕭博,因此特地早早到場觀戰。
然而結果讓他失望了,蕭遙和蕭博勇不可擋,再次在三項比賽中拿了滿分,分別拿到了一等獎。
沈愛國想到,一匹布這個獎勵,也有自己出的一份主意,更是氣得吐血。
這下好了,蕭遙和蕭博兩個託他的福,不僅有吃的,連穿的也有了!
足足兩匹布啊,那得做多少套衣服了?
說實話,沈愛國自己也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可是沒辦法,他的孩子已經超過了參賽的年齡,侄子又爛泥扶不上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討厭的人拿走了獎品。
這時農慶祝開口了:“大隊長,宣佈獲獎者吧。”
沈愛國一聽到農慶祝的聲音,馬上想到,農慶祝這是給蕭族人賣好呢,若自己繼續打壓蕭遙和蕭博,怕蕭族人會更劇烈反對自己,再加上這次比賽,蕭遙和蕭博都勝出很明顯,他如果打壓,怕是口碑徹底沒了,當下只得宣佈,一等獎是蕭遙和蕭博兩個,二等獎是沈家那孩子,三等獎是農家那孩子。
當然,他提前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選大米和番薯,也都給了蕭遙和蕭博。
可是蕭家人並未滿足,而是提出:“兩個人領一份獎品,這樣平均分下來,和二等獎一樣。既然這樣,還不如分一個拿二等獎呢。”
沈愛國差點咬碎了一口老黃牙,問道:“那你想怎樣?”
“一等獎的份,再來一份!”蕭家族人馬上道。
沈愛國實在忍不住了,說道:“這太多了,生產隊公共的糧食酒那麼多。”
蕭家族人據理力爭:“總不至於少那麼一份!再說了,這是全公社都知道的獎品,你不給,到時怎麼跟公社交代,又會讓其他大隊怎麼看?”
農慶祝等農家人也施壓。
為了推農慶祝上位,他們農姓和蕭姓的人已經聯手了,現在革命尚未成功,自然得幫襯蕭姓人,讓他們繼續支援農慶祝的。
少數服從多數,沈愛國就算差點吐血,也只能擠出一臉僵硬的笑容,將獎品給蕭遙和蕭博。
當給了獎品,聽到蕭遙和蕭博笑著說謝謝他的大方,他差點忍不住真的暴走了。
蕭遙和蕭博拿到60斤的糧食,高興得很,除了拿了一些分給族裡有名望那幾個老人,當晚就吃了一頓滿足的飽飯,當然,也請陳林和林剪秋兩個人來吃。
陳林和林剪秋都是大城市裡來的人,當時就看出沈小胖可能作弊了,不過沈小胖爛泥扶不上牆而已。
不過,他們都沒敢說,也沒打算和蕭遙跟蕭博提。
他們在這裡,受大隊長管一天,就一天不敢觸怒他。
而且他們敢肯定,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小手段都不堪一擊。
很快,其他大隊陸陸續續決出前四名,然後準備到公社進行最終的選拔。
公社也有獎品,一等獎是足足一匹棉布,二等獎則是糧食,三等獎是鞋子。
沈愛國這次沒得作弊了,卻也希望看到其他孩子碾壓自己看不順眼的蕭遙和蕭博,因此特地早早到場觀戰。
然而結果讓他失望了,蕭遙和蕭博勇不可擋,再次在三項比賽中拿了滿分,分別拿到了一等獎。
沈愛國想到,一匹布這個獎勵,也有自己出的一份主意,更是氣得吐血。
這下好了,蕭遙和蕭博兩個託他的福,不僅有吃的,連穿的也有了!
足足兩匹布啊,那得做多少套衣服了?
說實話,沈愛國自己也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可是沒辦法,他的孩子已經超過了參賽的年齡,侄子又爛泥扶不上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討厭的人拿走了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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