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與細胞的每個細節在他腦海中憑空浮現,內視意味著他對於自身的掌控性再上一層。
“這樣的話……我感覺……”
林納德思索著,放開了鉗制。
舊日形態!
皮肉猛然鼓脹起來,他的身軀蠕動著變幻。
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那些瘋狂的血肉沒再化作無意識的觸手與須條。
反而緊貼著他本來的身材,逐步衍變。
最終化作一個頭部像是尖觸的人型的怪物。
同時體表長出一層堅硬的黑色肉膜,佈滿鱗甲,疙疙瘩瘩。
“這……”
尖觸的頂端長出一顆眼珠,視覺恢復。
揮舞著新生的器官,林納德一點一點在腦海中構建出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慢慢發覺,自己現在的樣子似乎有些眼熟。
“有一點像是懷錶浮雕的生物,除了細節方向的差別之外,整體而言有往那種形態轉變的趨勢。”
“唔……痛!”
想著想著,他的精神力狂烈波動。
轉換形態的他沒注意到,隨著舊日氣息的刺激,那股堆積在體內的龐大能量飛速消融著。
彷彿冬日下的雪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將視角拉進,便能發覺,消失的能量與舊日氣息全都填補進了他的身軀之中。
無窮的氣息像是最好的補劑,滋養著非人的血肉,將其逐步完善成更接近觸手本質的事物。
“嗬……好痛苦!!”
遭受劇變,林納德識海中的懷錶大放光芒。
黃豆大小的光點迅速擴張,龜爬般一點一點蠶食掉了那怪異浮雕生物的腦部。
光芒每擴張一絲,他體內殘餘無法消納的舊日氣息便會憑空缺少大半。
不過在龐大的信仰結晶的催動下,缺少的舊日氣息又會迅速膨脹回來。
宛若黑洞般恐怖的吸力從他的皮膚之下延伸而出,將吸收的地界再次擴張,延伸到了高牆之外,甚至驚擾到了好端端泡澡的三人與江元。
凝視著洶湧澎湃的狂風,阿碧的瞳孔微縮倒豎。
“這……這股氣息……”
白骨屍魔喃喃自語道:“我從來沒見過哪個仙佛有如此龐大的仙氣!”
“哼。”
阿碧嗤笑一聲,道:“因為你沒見識。”
她的眸子中灰暗微光一閃而滅,將杯中殘酒飲盡。
“單從量來說,任何小神都遠比這仙氣來的深厚。
不過,只有寥寥幾位的仙氣純度,能夠與他相媲美。
這小道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說完,她展齒一笑,道:“罷了,管你是誰。
總之在你落難時搭救了你一把,總不能以後發達了還恩將仇報吧?
而且,如今你的潛力越發深厚,就越發能夠證明我的眼界與識人。
看來這突破天師對你而言,已然四平八穩,我也樂得輕鬆。
待宰殺了那兩個藏頭露尾的傢伙,你可就再欠我一個大人情!”
阿碧輕笑著,嘴巴開闔,卻沒有一絲一毫話語漏出。
無數算計只放在心中。
對於她這個層次的妖魔而言,能夠讓一個轉世重修的大能欠自己人情,就是傳說中縹緲無影的仙緣。
對於自己的登仙路來說,又添了一大助力。
這也是為何她能夠容忍幾次林納德的出格之舉,並且還厚著臉皮硬湊到他身前的緣故。
說起來就與凡人賭石一般,下刀之前她就已經透過皮殼與風化痕跡瞧出了這塊石頭乃是璞玉。
如今更是小試牛刀,在石塊上開了一個小窗。
一刀切漲,眼力不凡。
自然內心暢快,舉杯痛飲。
屋外幾人的彎彎繞繞,林納德絲毫不知。
他陷入了一個小困境。
於他而言,自身的實力限制實際上分為三部分。
汙染度、舊日氣息、靈魂缺口。
汙染度下降,舊日氣息得到補充之後,虛弱的靈魂瘋狂增長。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靈魂之力增長竟然如此痛苦。
長久的虛弱,眼下放開桎梏之後,靈魂之力突飛猛進就像是一個飢餓已久之人猛然胡吃海塞。
乾癟的胃袋不堪重負,自然叫苦。
何況他穿越之時,靈魂破碎,完整的靈魂到處都是裂口。
如今這靈魂之力得到補充,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將他千瘡百孔的靈魂硬生生癒合。
這一下,頓時令他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這種痛苦大概約等於將針扎的疼痛放大數百倍,持續整整兩天。
並且無處不在,由內而外。
若非他天生毅力過人,性子冷淡,恐怕已活生生痛瘋過去。
好在堅持數息之後,靈魂之力穩固下來,停在了修復百分之五的層面上。
並且整體的質量不可同日而語。
感悟著自身因靈魂之力大漲而深厚無數倍的精神力,林納德心念一轉。
轟!
他的身邊陡然間隱隱約約生成一道透明的力場。
這力場似乎並不存在,從物理層面難以觀察,卻又能夠對現實產生互動。
它圍繞著林納德周身遊走,時而竄進他的身軀之內,時而躥出。
又偶爾撥動一下地面的碎石子,將之吧嗒一聲捏的粉碎。
“不僅能夠內視,甚至精神力都已經化作實體,這就是靈魂之力突破了極致後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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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納德仔細體會著自身暴走的精神力,發覺自身境界在逐漸穩固下來。
他的身軀更加凝實,外貌雖然怪異,但想必之前非人的模樣,此刻卻能夠隱約瞧出個人型來。
四肢完整,頭顱被尖觸取代,整個人像是一個直立行走的異狀海星。
體表一顆顆的肉瘤之中儲存著大量尚未完全溶解的舊日氣息,內裡肌肉更是狂暴發育,肌腱長成腫瘤疙瘩,骨骼粗大如同鐵塊。
一條胳膊堪比常人整體大小,皮膚表面滿是自然生成的字元。
普通人看一眼,便覺得心血不穩,精神發狂。
“這種‘舊日形態’幾乎已經沒有了限制,若是我願意,可以一直處於這種形態。”
感受著舊日氣息的消耗度,以及保持狀態對自身精神力的消磨。
他不難發現這一點。
“不,甚至可以說,這才是我的完全體。”
緊了緊畸形怪狀的五指,感受著體內那股如火山般內蘊的可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