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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請君入洞

三人走到近前,終於有一個童子看到了,喊道:“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禁地?”

豐臣千惠微笑道:“我是你們道長邀請的客人,閒著沒事到處走走。”

那童子道:“既是來客,當知道入鄉隨俗,這裡是家師閉關修行之地,各位請回吧。”

姬如冰道:“我們大老遠來一趟,怎麼也得進去看看不是?你們兩個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北冥神君的公子來了。”

那童子道:“家師說了,閉關期間誰都不見,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姬如冰急了:“你這小兔崽子,嘴還挺硬,知道擋著我會是什麼後果嗎?”

正在擾攘之時,只聽洞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童子提著一盞宮燈,走了出來,對著汪長風和姬如冰端詳了片刻,問道:“誰是汪長風?”

姬如冰道:“我就是。”

那童子看了半天,搖頭道:“你不是,家師說了,汪長風不是小白臉。”

姬如冰立時被氣得噎在當場,豐臣千惠卻已被逗得咯咯笑起來。

汪長風道:“我是。”

童子看了看他,道:“家師有請,隨我來吧。”

汪長風心道,這老怪物雖說在閉關之中,竟對洞外的情形瞭如指掌,看來其修為功底仍然不可小覷。也許自己三人剛一踏進山谷就已被老怪物發覺了,這一路沒有蛙奴阻擋,弄不好是老怪物刻意為之。想到這裡,汪長風不禁有些疑惑起來,本來他打算硬闖進去,找到玉真兒解救出來,這樣一來,反而不太好直接動手了。

姬如冰在旁邊喊道:“你們家道長沒說請我們也一起進去看看?”

那童子回過頭瞥了他一眼,道:“家師說了,有膽量的都可以進來。”說罷當先走入洞中。

汪長風看了一眼豐臣千惠和姬如冰,道:“裡面情形未知,我一人進去即可,兩位請回吧,咱們在此別過。”

姬如冰道:“什麼破地方,本公子本來不想進去的,被他這麼一說,不進去反而顯得本公子怕了他似的,走著!”說罷抬腳便往洞中走去。

豐臣千惠看著汪長風,雖未說話,顯然也是要一起進去的意思。

汪長風嘆了一口氣,只好跟著姬如冰走了過去,豐臣千惠跟在後面,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奇怪眼神。

三人魚貫走入洞門,跟著那名童子,在洞中七拐八彎走了半天,而且好像那路越走越高,竟是一路爬坡往上走去。姬如冰有些氣喘吁吁,問道:“還要走多久?在外面看著這山沒多高啊。”

那童子道:“此處離登仙台還有大概一半距離。”

三人不禁同時暗暗吃驚,原來這洞中如此深遠。汪長風心想自己判斷地果然不錯,以路程來看,恐怕這邊剛一進入山谷,那邊就發覺了,便派了童子出來迎接,這時間長度基本吻合。那老怪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了。

姬如冰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跟你們進來了,這山路爬得我腿都快斷了。”

汪長風自幼在七星島長大,爬樹上山,樣樣不在話下,這點山路倒還不至於累到。便道:“前面還有一半的路程,姬兄如果累了,可以在此等候,也可以原路出去。”正說著,一隻黑乎乎的物事從眾人身邊爬了過去。汪長風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足有三尺長、兒臂粗細的,通體黑中泛紅的大蜈蚣。

那童子看也不看,上去就是一腳,將那蜈蚣踢到了一邊,嘴裡說道:“這些海蜈蚣太礙事,家師一閉關就跑出來偷沾仙氣。”

汪長風和豐臣千惠倒沒什麼,姬如冰的臉色卻又白了一分,有些顫抖地問道:“這玩意兒很多嗎?”

那童子隨意說道:“平時不多見,一到這會兒就出來了。等會兒家師開始修習功法,這種東西更多,你要一不小心能踩到好幾只。”

姬如冰一聽,趕緊快走幾步,緊緊跟在童子後面。

豐臣千惠笑道:“姬公子,你還回去嗎?”

姬如冰沒好氣道:“來都來了,刀山火海也得陪你們走一遭。”嘴裡說著,腳步卻更快了,似乎後面有什麼在追趕一樣。惹得汪長風和豐臣千惠不禁都笑了起來。

越往上走,洞中漸漸寬闊起來,眼見前面有一絲亮光,童子道:“前面就到了。”幾人不禁加快了腳步。

穿過一道石門,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面前是一大塊空地,約莫十幾丈方圓。四周每隔一段距離便是一座燈臺,裡面燃著長明燈火,底座似乎是一個個刻得惟妙惟肖的石質蛙奴,揹著燈臺立在那裡,透著一絲詭異。

一位穿著淡黃色衣衫的女子,此時正背對著三人,站在那裡。

汪長風喉嚨一緊,那個身形再熟悉不過,不禁脫口而出:“小師姐!”

那黃衫女子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既然已經走了,為何還要回來?”

汪長風往前走了幾步,離那女子不足一丈,心中越發激動起來,有些哽咽道:“我答應過你,不管什麼時候,走到哪裡,我汪長風都不會拋下你的。”

那黃衫女子半晌沒有說話,忽然一陣笑聲傳來,有人朗聲道:“好一個山盟海誓,不離不棄。既然回來了,不如就在此做一對比翼鳥如何?”

眾人往前一看,原來那空地外面隔著幾丈遠是著一個幾尺方圓的石臺,上面放著一個蒲團,一個道人正端坐其上,不是別人,正是那老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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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長風慢慢走到跟前,與那女子並列而站,這才發現,原來空地外面是懸崖,底下黑漆漆深不可測,那石臺原是底下有幾根鐵鏈拴住,懸在半空之中。抬頭往上看去,四周崖壁陡峭,約莫數十丈高,中間竟是空的,此刻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星辰依稀可辨。原來此處竟然已經離海面很近了,看起來從上方的出口就可出去。

汪長風覺得這幅景象似乎在哪裡見過,略一思忖,想起當初從老怪物那艘怪船上逃出來時,就是這種構造。看來老怪那艘船也是參照此處的山勢而建,方便他吸納日月光華,修煉道行。

汪長風沒有離那道人,轉頭看著身邊女子的側臉,只見朦朧夜色中,那女子的面龐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月暉,更添幾份柔美。除了玉真兒,還能是誰。

豐臣千惠此時也走上前來,轉過頭盯著玉真兒看了一會兒,讚歎道:“怪不得汪公子去而復返,還要以身涉險,換作千惠是男兒身,也要為你走上一趟。”

姬如冰也湊了過來,一邊看著玉真兒一邊吧嗒嘴,道:“我說什麼來著,老天爺就是不公平,怎麼好看的都歸這小子了。”

汪長風瞥了他一眼,無奈道:“姬公子,地方已經到了,你先陪著千惠小姐回去吧,在下先謝過了,日後出去之後,再找機會報答兩位的盛情。”

姬如冰一看這是要動手的架勢,趕緊一拉豐臣千惠的衣袖,低聲道:“汪兄說的對,既然人已經送到了,就沒咱們什麼事了,要不先撤吧。”

豐臣千惠甩開他的手道:“你不是說過嗎,來都來了。咱們也不做別的,在旁邊看著就是。”

那道人哈哈笑道:“既是你們兩個小娃娃帶來的,那暫且別走了,今日如果老道取了內丹,還得好好感謝你們兩個,哈哈哈。”說罷,手一抬,只聽轟隆一聲,那道石門緊緊關上了。

汪長風剛才一直在緊張盤算,如何能帶玉真兒出去,玉真兒看來受到的控制比朱敏敏還要深入,自己一時半刻之間沒有把握能讓她徹底清醒過來,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將她控制住,以免接下來與老怪交手之時,被玉真兒從旁邊偷襲。玉真兒雖然此時修為不如自己,但那天罡指刀也絕對不可小覷。

主意已定,在石門關上的瞬間,眾人都被那隆隆聲吸引了過去,汪長風卻暗中運起氣息,手指急點玉真兒身上幾大要穴。玉真兒顯然沒有料到汪長風突然出手,加之他現在動作極快,一般人本來就難以躲避,猝不及防之下,被汪長風全部點中,身子一軟,便往地上倒去。

汪長風一把攬住玉真兒,卻順手從玉真兒身上抽出來一把匕首,正是當初兩人從倭寇身上奪來的那兩把匕首之一。

那道人見汪長風突然動手,不由得大怒道:“竟敢傷我護教聖女,受死吧!”話音未落,只見那道人一甩衣袖,一把軟劍出現在手中,劍尖抖動著,如一條出洞的毒蛇一般,便往汪長風這邊刺來。

那平臺離著這邊有數丈之遠,本來這一招不會對汪長風有什麼威脅,只是看著那道人劍勢突然間暴漲,而道人那只掣劍的手臂像是一條被拉長的皮筋一般,竟瞬間暴長至數丈之長,那劍尖直奔汪長風面門而去。

汪長風這才見識了八臂迷音老怪的真正實力,看來那迷音之法只是絕學之一,這可長可短,伸縮自如的手臂,才是老怪最大的依仗。

汪長風不敢大意,抱著玉真兒連退幾步,避開那劍的鋒芒,喊道:“千惠姑娘,人交給你了,勞煩幫我照顧一下。”說罷便略一用力,將玉真兒往豐臣千惠身邊推去。

豐臣千惠一手扶住玉真兒,道:“放心吧,千惠會照顧好她的。”

汪長風不再說話,因為那軟劍又追了上來,繼續直刺汪長風胸前要害之處。汪長風將玉真兒託付給豐臣千惠,壓力突然小了許多,順手操起匕首,與那柄軟劍礦當噹噹纏鬥在一起。

汪長風雖然招式不如那道人的劍法精妙,好在有明月洗心經加持,內力修為上略佔上風,硬打硬拼之下,那道人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只是這種硬碰硬的打法,雙方都難以持久,時間一久,汪長風的內息損耗更快。

汪長風早已看明白,如果不主動出手,那最多能打個平局,自己卻沒有辦法威脅到老怪,過程中倘若一個失手,自己身上恐怕會多出至少一個血洞。這種情況下,只有近身肉搏才有機會取勝。只是那老怪劍勢越來越快,如一蓬巨大的劍影,將汪長風牢牢罩在其中。

汪長風心中叫苦,師父平時只培養自己的內修之法,這外在的功夫一路上用力不多,導致自己在刀劍方面根本沒多少積累,如單以劍法而論,恐怕還不如門中周長巖那幾個師兄來得精妙。只是此前從未遇到劍術大家,憑自己的內力修為,倒也能以力補拙,不至於落到下風。如今這老怪的幻天劍卻是魔道一等一的劍法絕學,即便並未登峰造極,全力施展之下仍讓汪長風應對起來頗為吃力,時間一久,更是險象環生。

只見老怪陰惻惻一笑,道:“小子,接下來這招看好了!”手中軟劍一抖,忽然間一分為三,分取汪長風全身三處要害。這三劍並非豐臣千惠此前那種幻術造成的假象,不管變成多少劍,其實之中只有一路是真正的殺招,其他諸路不過藉以迷惑對手而已。但老怪的這三劍,卻是幻天劍法中有名的一招“童子拜佛”,純以深厚內力和精妙招式,催動劍式在不同方位間來回切換攻擊,如波浪一般交替前行,但因為速度極快,在對手看來,就是從不同方位同時攻過來的幾路劍法。如果對手反應不及,或者無力抵抗,那有多少路劍式,就會留下多少路傷口,這也是此招的厲害之處,等於是一人完成了數人的同步攻擊,令對手無從抵擋。只是這招需要極深厚的內力加持,等閒人即便學會了幻天劍的劍法,也絕難使出此招。

老怪物此前有元神珠之時,最佳狀態下可以同時施展出五路劍式,這世上能從這五路劍式攻擊下全身而退的人,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只是如今失了珠子,即便全力催動,也只能使出三路劍式。而這三路劍式,也足以讓汪長風手忙腳亂。

汪長風見老怪一劍變三劍同時襲來,本來還勉力支撐下去,三路劍式力度、速度、角度都是頂尖的水準,即便他內力再深厚,也無力同時抵擋。一見勢頭不秒,汪長風手中匕首運力往其中攻向自己心口的那劍撥去,這一劍務必得破開,否則自己恐怕小命不保。另外兩劍一劍襲向腹部,一劍划向面門。這面門雖然要害不多,但要真是被那劍氣傷著,這張臉恐怕也沒法看了。因此這一劍也是必保,只能身子極力後仰,堪堪避過那凌厲的劍氣。

只是如此一來,汪長風的腹部關口大開,甚至反而主動迎了上去,下一刻那劍劃過,汪長風的臟腑恐怕都得見光了。

電光火石之間,汪長風看到那道人嘴角微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他想要的結果就是自己去破開那兩劍,硬接下這第三劍,而老怪一直念念不忘的,正是剖開自己的肚腹,取出丹田中的珠子。

汪長風心裡嘆道,看來又上了老怪物的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