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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墜入深淵

在那一刻,汪長風已經做好了肚腹被老怪劍氣劃開的準備,甚至考慮好了接下來用什麼東西把腹部綁住,與老怪拼死再戰。

只是在那劍氣接近汪長風的肌膚不足一寸之時,汪長風似已感到那種被銳器切割的痛楚,突然之間,汪長風只覺丹田之內湧起一股風暴,或者說不像是風暴,更像是一股炸裂的力量,那力量透過丹田,從腹部擊出,迎面對上了那道凌厲的劍氣。

這種力量,已經完全出乎汪長風自己的控制,而是體內氣息運轉的系統對外界威脅的自然反應,威脅越大、越直接,這種反應也就越快、越強烈。正如有矛便有盾,有攻擊便有防守,這種反應自然無法主動去攻擊外界,卻能隨時應對外界發起的攻擊。

此前汪長風知道自己修習的自然感應功法,能夠在一定情況下感應到周圍的異常氣息,這種能力幫助自己和玉真兒逃過了洗劍池邊的偷襲,否則此時兩人早已做了洗劍池底的冤魂。只是這僅限於能告知自己周圍有危險接近,卻無法自動做出實質性的應對,能否應對這種危險,還得看汪長風的能力。如今修習了明月洗心經之後,特別是有了北冥神君那顆珠子的緣故,這種反應能力似乎上了一個大大的臺階,竟能夠自動調動體內氣息,對外界威脅發出反擊。如果今天不是老怪物施展出這招一擊必中的絕學,恐怕汪長風還沒有機會認識到這種變化。

只聽砰的一聲,那劍氣遇到那股力量之後,如刺到一塊岩石,硬生生被彈了開去,只留下隱隱的一道痕跡。

只是老怪物刺向此路的劍氣十分霸道,老怪物暗中又灌注了大部分內力到這一路劍氣之中,本來是勢在必得,沒想到汪長風的內力如此強悍,竟然已隱約形成了護體真氣,連這全力施為的一劍也未能湊效。反而那劍氣受阻之後,蘊含的內力又全數透過劍身傳回了老怪物身上,只聽老怪物大叫一聲,連退幾步,差點從那石臺上跌落下去,足見那一劍的力道之大。

而汪長風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那股力量雖然逼退了那招劍式,反彈之力卻也巨大,加之汪長風精力都在應對那兩劍,並未做好充分準備,被那反彈之力一擊,蹬蹬蹬退出一丈遠,腹部卻是翻江倒海,一股熱氣堵在胸口,汪長風忍耐不住,張口噴了出來,竟是一口鮮血。

豐臣千惠在旁邊驚得啊了一聲,剛才那三劍的精妙和威勢她和姬如冰都看到了,心裡都感到震驚不已,換作兩人中的任何一人,獨自面對老怪物的這三劍,恐怕能躲開一劍已屬不易。汪長風躲開了上面兩劍,這兩人本已十分佩服,突然之間剩下那看似隨意,實則更為凌厲的一劍,竟好像刺到了鐵板之上,一下子彈了開去,而那老怪被震得連退幾步,汪長風更是吐出一口鮮血,這種詭異之處更讓兩人一時間被震撼得無以復加。如果玉真兒此時神志清醒,看到這一幕,只怕也會驚在當場。

汪長風卻並未注意到旁邊觀戰兩人的反應,剛才那股力量雖然讓他血氣奔湧,一口血吐出之後,反而渾身氣息通暢,似乎進入了一層更加靈敏、更加強悍的狀態。

那道人穩住身形,心中卻是有些震驚莫名,多年以來,能從這招童子拜佛之下安然無恙脫身的自己還沒見到過。本來這招已經得手,沒想到最後一刻被那小子強大的內力彈出,還連帶挫了自己的氣息。更可怕的是,那小子吐出一口血之後,反而狀態更好了,隔著這麼遠都能感覺到那小子周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氣息,那是一種準備隨時發起猛烈攻擊的氣息。

那道人臉上陰晴不定,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小子的真正實力了。從最開始雙方在船上交手的那一刻起,他並未將這小子真的放在眼裡,不過無意中被長風號的大炮傷了幾處,不得已放過了這小子。後來傷愈之後,他又一路追蹤至琅環仙島尋仇,沒想到這小子剛好被怪仙人留在島上,並未在船上,只能先抓了他的兩個同伴回來。老怪物已斷定汪長風必會前來營救,所以佈下玉真兒這顆棋子,用藥將汪長風迷倒。本來這一切計劃都執行地有條不紊,沒成想這小子不知道被誰從地牢裡救出來,還扮作右賢王的隨從,大鬧婚宴,最後還把新娘子和右賢王一併劫走了。幸好後來右賢王被完好無損地放了回來,否則老怪物必會被聖教的神皇他老人家重重責罰。

事後老怪物也曾想來想去,能救這小子的人有不少,但如何躲過右賢王的耳目,混入他的隨從之中,這就沒幾個了。但如果是右賢王所為,為了避嫌,他必不會讓這小子繼續留在自己的隨從之中,這相當於不打自招,只有其他人才會安排這小子混入右賢王的隨從,既能救人,又能嫁禍右賢王,一舉兩得。盤算了半天,似乎南海尊者、豐臣千惠、姬如冰等人都有這個能力和嫌疑,但苦於沒有證據,自己也不好直接發難,畢竟這三人都是聖教另外三大護法的身邊之人,又是自己邀請的貴賓,沒有把握的話絕不可撕破臉。如今右賢王先行離去,豐臣千惠和姬如冰帶了汪長風前來邀月洞找人,老怪物對這兩人的疑心又多了兩分,只是看那兩人的做派,似乎也不大像是背後之人,否則也不會直接這麼走上前臺,讓自己抓住把柄。

那道人正陷入沉思之中,汪長風卻已等不了了。並非是他求勝心切,實在是體內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如果不儘快找個出口散發出去,只怕接下來自己這副皮囊會被直接撐破掉。

汪長風暴喝一聲,縱身往那鐵鏈上躍去,腳尖在鐵鏈上一點,又騰空而起,往那石臺上的道人撲去。

那道人只見汪長風一個起落之間,便已來到面前,不禁詫異於這小子的身形如此之快,更吃驚的是那小子手中握的那把匕首,本來就是一把質量稍好一些的精鋼匕首,並無特別之處,此刻從那小子手中使出,匕首周身卻附著一道兩尺多長的劍芒,挾著一股風雷之勢,破空而至,勢不可擋。

那道人此刻正站在平臺的邊緣,如果硬扛這一劍,猝不及防之下,他自己並無多大把握,如果選擇避開,那只能從石臺上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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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之間,那道人前跨一步,選擇了正面硬扛這一劍。他始終不相信這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即便有那元神珠的助力,憑藉自己幻天劍法的威力,也足以壓制住這小子。只見那道人手腕急轉,一招“宛若游龍”使出,那軟劍如一條遊蛇一般,嘶嘶叫著纏上了汪長風的匕首,似乎要把它和握住它的手臂,一起吞入腹中。

汪長風此時嘴角卻泛出了一絲笑容,他本來還有些擔心那老怪不正面迎戰,選擇迂迴躲避,那樣他體內氣息找不到發力之點,不但難受無比,再接下去只怕自己會先支撐不住。沒想到這老怪自信心爆棚,剛才那一擊顯然沒引起他足夠的警覺,此刻選擇正面出劍應對,還是這種糾纏在一起的招式,簡直幫了自己的大忙。

那道人也看見了汪長風嘴角的笑容,正在詫異之時,突然發現汪長風那柄匕首的劍芒暴漲一倍有餘,不但蓋過了那柄軟劍,更直接覆蓋了自己的一截手臂。此刻再想將軟劍撤開,卻為時已晚,那匕首似乎生出了一股強大的黏力,與軟劍緊緊糾纏在一起。

而在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從那劍芒中傳來,那道人先覺得自己手腕被震得如裂開一般,那柄軟劍再也握持不住,脫手而出甩了出去。再接下來自己的小臂一麻,一陣劇痛傳來,小臂竟已被那小子的劍氣齊根切斷,一蓬鮮血噴出之後,留下了模糊的血肉。

汪長風也沒想到自己的內力如此強悍,本來以為能將那老怪震退幾步便已達到目的,接下來再繼續攻擊,沒想到一擊之下,不但震飛了老怪物的軟劍,更是順勢削斷了老怪物的一截小臂。

那道人一手捂著被切斷的小臂,臉色慘敗,怒目圓睜,表情極為痛苦。

汪長風見一擊得手,心中豪氣頓起,前跨一步,那匕首挾著餘威,直刺那道人的咽喉。

那道人慘笑兩聲,身子往後連退幾步,沒想到一腳踏空,身子一墜,便往那深淵中跌去。

汪長風沒想到這老怪物就這樣就被逼下了深淵,饒是那老怪物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以爬上來了。汪長風走了幾步,來到石臺邊緣,探出半個腦袋,往下觀望。只見那臺下一片幽深,雖有周圍燈火照耀,目力所及也不過十幾丈遠,那老怪物跌下去之後也沒有再聽到聲音,也許是下面深不見底,聲音傳不上來。

過了片刻,石臺下面仍然沒有動靜,汪長風後退了兩步,準備轉身回到空地上面。就在此時,一股勁風從臺下刮來,吹得那幾條鐵鏈搖晃不已,連帶著石臺也上下顛簸起來。

汪長風努力穩住身形,不讓自己滑倒。突然,幾條巨大的觸手從臺下的深淵中竄出來,每只觸手捲住了一條鐵鏈,只聽咔嚓咔嚓之聲響過,那些鐵鏈已如脆弱的樹枝一般,被那些觸手輕鬆絞斷。

汪長風只覺身子突然一沉,想要跳起卻已來不及,只能隨著那石臺一起,被拽著往深淵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