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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文試——明日歌

兩個時辰過去,內廷的文試終於結束。

徐寶和自己的小同窗們在皇極殿外的廣場上跪等結果,還好,紅日西沉,天氣已經不那麼熱了。

小橘子身寬體胖,別人的膝蓋受一分力,他的膝蓋得受十分,雖然練就神功,但血脈不通此時也有點兒跪不住了:“寶哥兒,怎麼這麼久啊。。。”

徐寶賊眉鼠眼的左右看看,見沒有看守,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副護膝扔了過去:“小心些,別說話。”

“哦。”

內廷文試不比外廷科舉的千軍萬馬獨木橋,二十八份試卷其實並不算多,全部看完,批閱好其實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尤其是二十四個掌印大監齊上陣,兩刻鐘的功夫也就完事兒了,之所以過了一個半時辰也沒出結果,主要是名次難定,更確切的說,是狀元和榜眼難定。

朱見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頭疼的更厲害了。

這次文試的重要性他很明白,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群小宦官們將來在內廷所擔當的職位,他或許不在意這些小宦官們的前途未來,但他在意自己未來的日子能否過得舒坦,最理想的情況,莫過於他在後宮中老婆孩子熱炕頭,而天下不亂,錢糧滿倉。

所以他很認真,一定要選出幾個伶俐聰慧的來,尤其是前三名的卷子。因為前三名必然是要進司禮監的。

可是進司禮監也有不同,掌印和秉筆能一樣嗎?

前三名到得此刻已經定下來了:徐寶、李玄、懷天佑。第三名他已經定下了懷天佑,確實有才學,言之有物,也是給懷恩一個臉面。讓他為難的卻是面前這兩份試卷,一份的署名是李玄,另一份署名徐寶。

這兩份卷子,憑心而論,真的各有高見,難分上下。

李玄的作答行文優美,有理有據,引經據典,尤其是在第一題和第二題的作答中提到了自己早年所行的皇莊之策,更發散思維提到了是否可以效法皇莊之策立皇市以取商賈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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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見深想了又想,覺得這是個辦法,不過若貿然施行,觸動商賈地主階級的利益,恐怕會有反噬波瀾,所以又有些猶豫。

“天縱之才,有欠沉穩,仍需磨礪。”這是朱見深對李玄的評價。

懷恩在一旁聽到這句評價,挑了挑眉毛,沒有做聲,但心裡卻知,這李玄鋒芒太露,不是好事。懷恩很瞭解朱見深,甚至比朱見深自己還要瞭解他。

如果換了一個雄才大略志在千秋的明君聖主來審卷,李玄必然是當之無愧的頭名,可惜朱見深的心性更像一個老農,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一輩子就知足了,他希望改變,卻又厭惡麻煩。

同樣以老農來比喻,就好像他不想勞作卻又渴望豐收,這本就是一個笑話。

李玄的卷子懷恩當然也看了,若是細加推敲確實能提高朝廷稅收,但到時朝中必然有波瀾也是一定的,朱見深未必願意去面對這種波瀾,哪怕他是皇帝。

而反觀徐寶的作答,雖然辭藻不如何優美,都是些通俗易懂的句子,但勝在條理清晰,更為難得的是其中透著一股子中庸平正的老成之氣,更符合朱見深的性格。

老成持重、勵志振興。。。

東南的水患。。。

空蕩蕩的內外兩庫。。。

朱見深將兩份卷子看了又看,最後手在龍書案上輕輕一拍:“懷恩,宣李玄進殿。”

“奴婢遵旨。”懷恩應了一聲,隨後高聲道:“宣,御用監李玄進殿!”

下邊兒李官尋面色一喜,楚嘗藥和曾痛心皺眉,徐孝天老神在在好似未聞。

李玄走進殿中跪下,口呼萬歲。

朱見深輕咳一聲,身子靠在龍椅的靠背上,開口問道:“李玄,你的文章朕看過了,如今內外兩庫具空,朝廷。。。而你的皇市之策。。。”

皇極殿外,一群小宦官見李玄被單獨招了進去,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小橘子和小柱子的位置正跪在徐寶的左右兩側,當下也顧不得規矩,開口道:“寶哥兒,不會讓這李玄拔了頭籌吧?”

徐寶閉目屏息運功於耳,見周圍果然沒有看守,也無人出來阻攔小宦官們交流,方才開口,神情灑脫:“無所謂的事,文章這個東西你寫的再好也沒用,還是得看閱卷之人的心情和看法。真讓李玄拿了頭籌又能如何,後面還有一場武試等著不是?不過。。。”

相較於這次文試的結果,徐寶其實更關心另一件事:“東南大水,修海堤的四十萬兩銀子的事兒,你們知道嗎?”

小橘子和小柱子想了想,都搖頭:“好像聽爹說過一回,但也就是順嘴一提,具體的卻不知道了。”

這時,跪在徐寶前邊兒的小宦官回過頭來:“寶哥兒你問的事兒我倒是知道一點兒。”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內書堂雖只有二十八個小宦官,但也是一樣。裡邊兒的孩子大體分兩撥,一撥是徐寶為首,一撥是李玄為首。此時說話的小宦官名叫梁全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梁芳的兒子,平常是兩頭兒不近乎一心聖賢書的性子,不知這時候怎麼突然開腔兒了。

“我爹說,那四十萬兩銀子裡只有十萬兩是真正準備給工部修繕海堤的,剩下的叄拾萬兩卻是別的幾家準備分了,一出了京便分了車,壓根就沒往東南走。”

“啊?”徐寶愣了愣,旋即失笑,這麼明目張膽的,也就是成化年間能出這種事兒。不過轉念一想,前朝後世好像也不少:“大頭兒是誰家的?”

“大頭兒嘛。。。”梁九宮心虛的左右瞅瞅,沒敢說話,只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地上寫了一個“萬”字,一個“劉”字。

“切,就知道是他。”這麼大的事兒,內閣那幾個臭名昭著的肯定脫不了干係,只是不知道這個“劉”說的是劉吉還是劉詡。

而且。。。司禮監就沒分一杯羹?

徐寶可不相信。

一刻鍾的時間過去,李玄從皇極殿中走了出來,重又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下,臉色說不上好壞。他左右幾個親近的小宦官開口詢問,李玄卻不做聲。

徐寶心中暗笑:“看來結果不理想啊。”

這時皇極殿中又傳來懷恩的高唱:“宣,尚膳監徐寶進殿!”

徐寶微微發愣,小橘子卻激動地不行:“寶哥兒,叫你了叫你了!”

“額。。。難道是挨著個兒的叫?”徐寶起身蹬了兩下腿舒緩筋骨,隨後往皇極殿中走去。

殿中還是之前那樣的狀態,皇帝高高坐,掌印太監立兩旁。

徐寶偷眼看向自己的爹,徐孝天卻閉著眼睛。

“不是吧爹,這個時候你還睡覺啊。”

再看楚嘗藥和曾痛心,也閉上了眼睛假寐。他們是得了徐孝天的意思,不想露出任何表情來影響徐寶的發揮。

徐寶此時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收攝心神,恭敬下拜:“奴婢尚膳監徐寶,參見皇上。”

朱見深沒有讓他起身回話,卻高聲念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日日待明日,萬事成蹉跎,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無窮老將至,晨昏滾滾水流東,今古悠悠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聽我明日歌。”

徐寶知道這是自己以惜時為題所答的詩:“不算抄襲吧?”隱約記得這詩的作者好像是明朝弘治還是正德朝的人,這詩應該沒做出來呢?

朱見深將詩念罷,笑讚道:“好一首《明日歌》,釋理通俗明了,朗朗上口,正合朕所出《惜時》之題,不過今日之事如何今日可畢?總還是要有一個章程的。你的卷子朕看過了,寫的不錯,而且也體會到了朝廷財政之難。不過你文中所說開源節流,為何只將節流之事大書而特書,卻對開源之法一筆帶過?殿中並無外人,不妨與朕細說。”